《杀手郎君》桃花娘子

8、第八章 蜀中唐门

　　夜，有些秋的凉意。雅姨娘死在了初夏，烧了七七之后，青衣便带了何澄与婉芳来了蜀中，这一路上的折腾，竟然到了初秋。

　　青衣飞身上了房顶，趁着夜色，掩着人影，进了唐家堡。

　　对于唐家堡，青衣并不陌生，两年前，新楼主就曾经私会青衣，要他刺杀唐家堡的大房谋士唐韵。这个唐韵在唐家堡的名望和声威几乎无人匹敌，此人智谋过人，被称做“飞镖小诸葛”，一手飞镖使得极顺溜。

　　唐韵原本是大房里的一个账房先生，后来得大房的赏识，成了谋士。唐韵也果然不负重望，成功的让相持不下的两房争斗，变成了大房强势，二房辅佐。可惜，功劳的背后，总是会有阴谋，而阴谋多了，就变成了惨烈的厮杀。所以，青衣来刺杀唐韵了！

　　当婉芳睡不着来找何澄讲谈天的时候，何澄就变成了说书的先生，把青衣与唐韵的打斗场面描述得活灵活现，青衣就再婉芳心中成了传奇的英雄！最后何澄还感慨了一句：“唐韵虽然最终是死在了青衣的手里，可是青衣后背上也留了一条极长的伤疤，是唐韵那淬了毒的飞镖不停的让身体溃烂而留下的！”虽然这句话只是何澄的感慨，可是，婉芳却记在了心里！也正是这句话，青宗主差点送了性命！

　　何澄在给婉芳说故事的时候，青衣正蹲在唐家堡的墙头上嚼草根，时不常的掐着指头算一算，看看多久有一队巡逻的。巡逻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咋乎，什么事只要一咋乎开了，就什么高手都引来了。

　　青衣比较郁闷的是后院的一间屋里一直亮着灯，这是唐韵他胞弟的房间。传言唐韵同他的这个胞弟是有那么种分桃的暧昧！

　　唐韵的这个弟弟叫做唐律，智商虽然比不过唐韵，可是手段和武功均要比唐韵高出很多。当年，青衣对唐韵出手，也是捡着唐律北上不在唐家堡的时候，否则，怕是三个青衣也制服不了这对同性恋！

　　将近清晨的时候，青衣顶着俩熊猫眼回来了。何澄瞪着比他还要黑的两个熊猫眼，问道：“如何？”

　　青衣没有回答何澄的如何，反而问道：“你这俩黑眼圈儿颇是好看！怎么？段姑娘折腾得你一宿没睡？”

　　何澄翻了翻白眼儿：“你怎么知道是她？你就不能猜猜是我为你担惊受怕，辗转反侧煎熬了一宿？”

　　青衣懒洋洋的脱下那身蓝袍子：“哦！我就是怕你担惊受怕睡不着，临走的时候才拜托段姑娘来陪你聊天的！如此看来，效果甚好！”

　　“张小云，你不要脸！”

　　就这样，青衣基本上天天晚出早归，婉芳一直都见不到青衣的影子，好在婉芳心仪的对象不是青衣，所以，青衣的“失踪”对婉芳来讲，不过是少了个武师父。

　　何澄对婉芳的文学造诣的信心止于又一次疯狂的谈话，何澄问：“芳儿，你的《三国志》看完了，虽然没有多大的进步，可是，总算也分得清楚魏蜀吴了。接下来，增加点难度吧，看看《史记》如何？”

　　婉芳对何澄的崇拜及爱恋达到了登峰造极的态势，言听计从！于是，婉芳迷离的看着何澄，点点头：“好！不就是司马光写的那本《史记》吗？我这就出门买书去！”

　　何澄一捂脸，沮丧的道：“算了，别当真，还是别买了！从今儿开始，我直接教你如何配置使用毒药吧！”

　　当一切的手段伎俩对于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根本行不通的时候，那么，因材施教，是多么好的一种方式啊！

　　只可惜，这样的方式，结束于半个月后的一天夜里。

　　这天早晨，从外面进来的青衣兴奋的对何澄道：“我终于研究出那个变态的作息时间来了！”

　　何澄狠狠的鄙视了他一眼：“在你眼里，断袖就是变态？”

　　青衣没理他，自顾自的道：“刚开始，我以为，他是不到凌晨不睡觉，后来才明白过来，什么神仙能熬得住？开玩笑，他明明就是习惯于亮着灯睡觉，只要灯一灭，他就会起床！所以，何澄，今天晚上我就去把蓝珍珠给你偷出来，到时候，你就不用再靠着这该死的续命水活着了！”

　　何澄皱了皱眉头：“青衣，我最近总是左眼皮子跳，要不就缓一缓，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青衣将那身已经沾满了尘土的蓝袍子脱下来，往椅子上一扔：“左眼跳财，你放心！”

　　睡梦中的青衣有些兴奋，少有的杀手的兴奋。何澄坐在婉芳对面，也是少有的沉默。他近来，有不少时候说着说着话就脑子一片空白，昏昏欲睡，这说明，他时日无多了。

　　婉芳见今天的何澄有些闷闷的，凑上前去，笑脸灿烂的巴结何澄：“你今儿怎么了？心事重重的……”

　　何澄摇摇头：“我总觉得会有点什么事情发生！”

　　婉芳抬着迷离的眼睛看着他：“是不是最近睡不好呀！累了就去歇歇，我也就这水平了，别把你累坏了。”

　　何澄还是摇头：“不行，我得想想哪儿不对劲！”

　　婉芳突然拉着他的手：“不如，我们出去逛逛，也许……”

　　婉芳的那句也许你能散散心还没说完，何澄那火就窜了上来：“逛什么？不是每个人都能闲疯了出去瞎逛悠！你能不能什么时候也为我们想想，任性自私的缠着我，让我连和青衣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从来不发火的何澄生气了，婉芳有些愕然，这是有生以来头一次有人对着她怒喝，所以她目瞪口呆的瞅着何澄：“我以为，我想，你去散心……”

　　“散什么心？有什么心好散？你见过一个将死之人心情愉快的散步吗？”

　　婉芳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委屈的喊道：“我不过是担心你！你用得着死死死的咒自己吗？”

　　何澄不奈烦的挥挥手：“不劳你担心！”

　　婉芳道：“什么不劳？你是我未来的夫君，我不担心谁担心？”

　　何澄一声冷笑：“你还真当自己是盘菜啦啊！我啥时候说娶你了？”

　　“你……”

　　何澄拂袖而去，留下一句空飘飘的话：“这个世上，我只爱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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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阴雨连绵，青衣像只久候猎物的豹子，藏在唐家堡的一棵树上。一双狭长的小狐狸眼睛盯着屋里那盏摇曳的灯。夜半之时，雨下的大起来，雷声也渐渐的响起，潜伏良久的青衣终于轻轻的从树上跃下，嘴里轻声咒骂了两句天气，然后，一猫腰，迅速的在唐家堡内穿梭。

　　青衣做了这么多年的杀手，向来从容稳重，否则，他也不可能稳稳的当着青宗主。但是此时，他却隐隐的有些紧张，唐律手里的蓝珍珠，可是何澄的命！

　　经过几天的查探，青衣大约明白了，那蓝珍珠，是当初唐家堡的三代堡主在世时，南下群沙海，历尽千辛万苦才得来的一颗深海蚌珠送给他爱人，夫人死后，堡主将将那珍珠泡进了药水里，百年之后，后人无意中打破药罐，不想，那珍珠竟成了稀世珍宝。又传了百年，珍珠到了唐韵手中，唐韵死后，那珍珠便成了唐律追思爱人的信物。

　　唐家堡不愧是武林的亦正亦邪的门派，那院子里的奇门八卦呀，简直就是中越边境的地雷区！当然了，奇门八卦，对青衣而言，不过是小时候训练的寻常把戏，所以，三窜两窜，他就到了近前，唐律的房间，此时略微的有点睡熟的鼾声。用舌尖舔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偷眼向里瞅，桌上烛光摇曳，床上的人睡梦正香。青衣暗喜，看来，白天暗地里送的那根迷香蜡烛的功效还是很不错滴！

　　青衣四下张望了下，确信没人，轻轻的推开窗户，像只灵活的猫一样的闪了进去。

　　蓝珍珠会在哪儿呢？柜子？橱子？抽屉？不会，唐律拿它如同命根子一样，所以，放在密室或者随身带着比较的有可能。

　　好，那就先搜身。

　　唐律在床上直挺挺的躺着，呼吸均匀，青衣放心的去扒他的衣服搜他的身……

　　不要觉得难为情，不要觉得这于法不合于礼不对，这个时候的哥们儿大多都没人权，所以，搜吧，指不定搜搜他，何澄会更健康。

　　半天，这身上的大大小小瓶瓶罐罐都搜遍了，也没见着蓝珍珠。青衣有些沮丧，剩下的只有贴身的衣物，难不成要给他宽衣解带？给这个断袖？

　　青衣心里一阵恶心，手却伸上前去解唐律的衣服……

　　然而，青衣的恶心马上就被治好了，因为他听到唐律悠悠的叹了口气，有些失望，有些落寞，更有些无聊：“这年头怎么了？杀手改做贼了？”

　　青衣手猛的抽回，跳出老远。唐律起身，缓缓的将衣服解开，袒露出胸膛，青衣谨慎的看着他，眼睛却被唐律胸口的那块疤痕吸引。

　　那疤痕的周围蓝光泛紫，说不尽的悲伤，青龙愣愣的看着，一时忘记了防备。只听得唐律轻声言笑：“我知道，你是为了蓝珍珠而来，徘徊了半个月，收获却不多！”

　　作为一个杀手，偷盗的确不青衣的强项，而且他向来不齿盗窃，所以，收获不多也是正常的，只是，唐律明明中了迷香，怎么会半夜醒来呢？

　　唐律指着胸口的伤疤，浅笑着像个情种：“这是阿韵留下的唯一，我将它封在胸口，贴着我的心，我就能感觉到阿韵还活着！”

　　这句话听得青衣脊背发凉，要多么狠厉的人才能剜开胸口，藏住一样东西，若有人抢，除非他死，否刚谁也别想剜走。想到了“死”这个字，青衣手上垂下了那根极细却柔韧无比的天蚕丝！

　　看到天蚕丝，唐律痴迷的脸上露出了血色的疯狂：“天蚕丝，天蚕丝！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倒没想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娃娃，竟然就是杀我阿韵的青宗主。好！很好，今天，你就给我的阿韵血债血偿！”

　　青衣自知如今再逗留在唐家堡，那必是龙潭虎穴，不如出去打，干净敞亮，还可以杀了人之后剜了珍珠就跑，毫无后顾之忧，于是，青衣像逃命一样的跑了！

　　痛失阿韵的唐律如何肯轻易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于是，追命一样的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