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死老头子 ...
-
隆冬时节，师太窝在暖洋洋的屋子里头，敞着窗户，晒着太阳，烤着温暖的小火炉，抬头问二公子：“段龙章，我怎么觉得成了亲，生活顿时没有意义了呢？”
二公子温和的谄媚：“我就说嘛，养个娃娃就有意义了啊！”
师太叹了口气：“算了，这个以后再说吧。不过，我最近在想，等天好了，我要上山去趟！把我师父接下来和我们一起住，一个老人家自己住在那残垣断壁里，没人照顾没人伺候，生病闹灾的都没有个妥帖的随从通报一声，怎么想怎么凄凉！”
二公子背过身去，眉毛抖得恐怖而惊悚：“他要是来了，我和兔子的生活就开始凄凉了……”
正当二公子和师太在暖洋洋的屋子里讨论接不接师太的师父下山的时候，青衣抱着婉芳正在深一脚浅一脚的爬雪山。
雪山也不高，就是当年的湔雪山庄的后山，只是，大雪冰封，山路难寻，婉芳又极少的认得路，所以，青衣就在那红梅林子里绕啊绕啊就绕的晕晕乎乎的。
婉芳抱着青衣的脖子：“倾城师父，你和那个穿红衣服的人，曾经是一个门派的吗？你们是什么门派啊？怎么从来不曾听你说起过？”
青衣道：“没有门派，我们只不过是为同一个楼主效命而已！不曾对你讲，是因为根本没有什么好讲的，江湖打打杀杀的东西，太血腥，不适合你！”
婉芳问道：“那你觉得什么适合我呢？”
青衣道：“嫁人生子，比较适合你！”
婉芳脸红扑扑的，咬着嘴唇：“嗯，那你多考虑下……”
青衣……
良久，青衣才道：“你现在什么都不合适，好好的将身体养好才是最正经的事情！”
婉芳莞尔一笑：“不要紧啊，要是我病着，你才能对我这么好，我情愿天天病着！”
青衣脸色一沉：“胡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但凡中了红晴的天女撒花，就是不死也基本上是终生不能行动，如果墨白肯救你，那是天大的造化！如今你却说的这么轻巧，怎么对得起为师我！”
婉芳浅笑：“倾城师父，你还真把我当徒弟啊？”
青衣道：“那自然！”
婉芳默然，喃喃的问：“改天我去翻翻看那些话本子里，有没有讲徒弟嫁给师父的……”
青衣彻底的无语了！
废墟里的风雨楼依旧矗立，只是废墟早已不再像是废墟，倒像是个好看的花园，婉芳看着这个当初烧成破石头烂瓦的地方如今这样的美，脑子一晕乎，就真的晕了过去。
都说天黑好办事，婉芳这样一晕，青衣倒是好办事了，将婉芳往床上一扔，盖好被子，关上门，无牵无挂的上了后山。
湔雪山庄的后山很是像个武林高手自虐的地方，大冬天的刮着冷飕飕的西北风，想当年，师太就在这西北风里被逼着练就了一身痛不欲生的破烂武功。青衣此时就站在后山唯一一个朝阳的山洞口，低头哈腰，毕恭毕敬，像是□□圣徒在朝圣。
从青衣出现在这里，少说也有两个时辰了，那个山洞里面鼾声不断，偶尔还能听见里面懒洋洋的翻身的声音，可是作为一个想当年的武林高高手，灵长老的防备力是不是有些弱呢？
当然，这只是一个非武林高手的猜测而已，看着外面青衣依旧一副恭恭敬敬的表情，就知道，这个死老头子还是有点儿靠谱儿的。
或许是大半天，也或许是快要一天，山洞里面终于停止了鼾声，懒洋洋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门口的娃娃，老子饿了。”
洞外的青衣听到这句话简直像是听到了圣旨，抬腿就要去打兔子，却不料，扑通一声，就倒地上了。亲爱的童鞋们，半身不遂、偏瘫等病症是怎么得的？青衣先生的总结就是：长时间不活动而导致的！
山洞里乌漆抹黑的，唯一能散发出点光亮的是那对即将烧尽还没有烧尽的破柴火，此时此刻，青衣正蹲在地上，费劲九牛之力想把那堆破柴火鼓捣成烤兔子的熊熊烈火。不远的一个破躺椅上，蜷缩着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儿，头发随便用根树棍儿绾了个簪儿，簪儿的根部用根不知道几辈子的树藤子给绑了个结。别小瞧了这根眼看着就要断了的树藤子，要不是它拼死的扎着那头乱草般的头发，我们此刻是看不到这个传言中是前武林高手外加老牌儿杀手的皱皱巴巴的脸的。
火渐渐的烧了起来，可怜的兔子也赤身裸体的上了烤架子，许 ，灵长老原本睡意朦胧的眼，开始发出了微弱的光亮。
这是一个看上一眼就让人郁闷到不行了的老头儿，别说那一头乱草，单看身上的那身衣裳，也足够让人恶心半天的。童鞋们心中的这个老头儿是不是应该像是一个身穿破破烂烂的衣裳的要饭老头？最起码，作为一个高手，他该像是洪七公先生那样的有爱，可是，这位灵长老，虽然头发凌乱，可是穿着及其的“讲究”，褐色的丝绸夹袄，印着硕大的铜钱，黑色的灯笼裤，乍一看，像是个地主老财，可是他的腰里还扎着一条红腰带，这样看上去，怎么看怎么像个精神有些缺憾的疯子。
青衣垂着头，仔仔细细的烤着他的兔子，三分火候撒盐，五分火候喷酒，整个山洞香气扑鼻。
灵长老眯缝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吧嗒吧嗒的流着口水：“娃娃，看你这手艺，应该比段龙章那小子强，肯在我门前心甘情愿吹几个时辰的冷风，莫不是有事求我？”
青衣恭恭敬敬的将火上的兔子拿下来，捧过头顶：“前辈英明，晚辈的一个朋友身受重伤，晚辈前来，就是想请前辈出手，救她一命。”
灵长老眨巴了几下小眼睛，两只灰蓬蓬的手抱住了脸，苦恼的道：“娃娃，受了伤应该找大夫去，你怎么跑我这里来呢？”说完，眼巴巴的瞅着青衣手里的兔子，问道：“我不是大夫，你是不是就不给我这兔子吃了？”
青衣马上摇头，忠厚老实的回答：“不是，兔子，就是给您老的。”
灵长老一个激动，旋风一般的将兔子卷走：“甚好，甚好，你可以走了……”
青衣一头冷汗噼里啪啦的往下落，心里愤恨，却还是恭敬地道：“前辈，我那朋友中的乃是七彩楼的天女撒花……”
灵长老的“血盆大口”本来正要咬向那只可怜的被烤熟的兔子，一听七彩楼这三个字，马上停止了活动，那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瞬间消失了光彩，然后，兔子，掉落在地上。
青衣正诧异这奇怪的表情，灵长老忽然纵身扑了上来……
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可是杀手见杀手是什么呢？双手血淋淋？
我们的青衣是个不错的杀手，可是灵长老曾经更是个不错的杀手，于是，两个高手兵戎相见，一个步步杀招，一个节节败退，这个打斗的场面，就变得十分的不精彩。
片刻之后，两个杀手住了手，灵长老又向刚才一样，蜷坐到躺椅里面，捡起地上的兔子，拍了拍灰土，咬了一口，骂道：“呸，这一会儿的功夫，兔子都凉了……”
青衣站在他的对面，双手背在后面，悄悄地用力揉，这几年，安逸惯了，许久没有碰上这样一场恶斗，竟然打起架来有些手生。
灵长老自顾自的啃着兔子，问道：“天女撒花应该是红宗主的嫡传武功，用来对付的往往是背叛七彩楼的杀手，而且还是高级一些的杀手。娃娃，告诉我，你是谁？”
青衣十分不情愿的道：“晚辈当年，曾是七彩楼的青宗主……”对于这个死老头子，青衣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让他满意，就只好实话实说。
没有相当，灵长老十分不齿的瞅了他一眼，鄙视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堂堂青宗主的功夫，竟然如此的差劲！”
青衣讪讪的一笑：“自然是不能跟墨白相比！”
灵长老一条吃剩的兔子腿砸了过来：“废话！”
废话过后，二人归于长时间的沉默不语，对于青衣而言，本来就木讷于言，此时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对于灵长老而言，这个死老头子正在啃兔子，绝对不会再冒出半句屁话。
良久之后，山洞里的青衣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气氛，终于鼓起勇气道：“前辈，晚辈……”
青衣这言语还没有出来，灵长老马上抬起那灰不溜秋的小眼睛，道：“我不杀你，不打你，纯粹是因为你给我烤了只好兔子。现在，你走吧，不要让我见着烦。老子早就说过，老子与七彩楼没有瓜葛了。”
青衣心里思忖，这都是些什么什么啊？我是来求医的，不是来找瓜葛的。青衣忍不住的向前走了两步：“前辈，青衣也不再与七彩楼有任何瓜葛，前来求您救治的人，亦不是七彩楼的人，而是雅夫人的独女婉芳小姐，请前辈念在往年与药宗的情分上，千万救她一命……”
青衣本想用这样一番辞令来说动这个死老头子，不想，灵长老忽然将手里剩下的半只兔子四名的砸过来，咆哮道：“屁！！她独女怎么了？又不是老子的独女！你你你，你小子拿出陈年旧事来想干什么？想提醒老子说：瞧瞧，当年你可是人家的手下败将！”
这句话，让青衣十分的尴尬。可是就在这一尴尬的时间，灵长老最头疼的人，她就到了。
门口嘻嘻哈哈的传来一阵笑声，略带戏谑和讽刺：“耶？段龙章，你快听听，师父竟然做过别人的手下败将。”
二公子懒懒散散的声音马上附和：“就是就是，你师父他很矬的，要是跟我比赛抓兔子，他也早就成了我的手下败将啦！”
很多年后，灵长老弥留之际，总结自己的一生，发现，自己最不情愿做的事，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被乱七八糟的人用乱七八糟的理由逼迫的不得不做，一想到这一点，他竟然死都没瞑目。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死老头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