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赛亚的天堂》黑铁衣

69、4．面见上帝

　　说完这些，米思约带伊凡去坐小飞船。他紧紧的抿着嘴，眼神很坚决。
　　飞船缓缓飞到高处，火星天堂净收眼底，这是一个朝气蓬勃蒸蒸日上的新世界，到了夜晚形成一个水晶宫般的天地，天上、地下到处灯光闪烁，点点游移的飞行器，印着夜空中闪亮的星辰，这个景致只有看地球深海的眩彩鱼类世界时，才略有相近，火星天堂又比深海世界精彩万倍。
　　这里是伊凡的美梦，更是米思约渴望了千万年的美梦。
　　两人不说话，静静的看着飞船下的天堂，看的十分认真。一会儿，伊西斯到了，这次没有威克尔，只有她一个人，来到小飞船内。
　　伊西斯表情很紧张，她说，“米思约，不可能的，这次不可能发生意外，对不对？”
　　米思约缓缓摇头说，“我不知道碎片老头是谁，但是既然他能知道，这件事情就有极大的危险。所以我要去见上帝，带着伊凡一起去。你和罗里好好照应天堂，有甚么事情及时联系我。”
　　伊西斯几乎要哭了，说，“怎么可能，我们做的这么小心，准备了这么久，不可能有意外的，如果有意外，我们怎么承担这个后果？”
　　“不能承担也要承担，所以我要去找他。”米思约说。
　　伊西斯继续流泪，“你为什么要带伊凡去，你都没有带我们去过？”
　　米思约摇摇头说，“为了加强我的说服力。”
　　伊西斯哭了一会，不哭了，她站直了身子说，“你们放心去吧，我们会做好一切的。”
　　米思约转头，向她笑笑，说，“我的孩子，我知道，你和罗里好好照应彼此。”伊西斯点头，然后她离开了。

　　伊西斯一离开，火星在他们的视野中迅速消失，事实上，是他们的飞船迅速消失，去往‘上帝’的世界。
　　飞船停下了，伊凡睁大了眼睛看外面的世界，一片漆黑，甚么都没有。慢慢的，周围的光线开始渐渐亮起来，越来越明亮。
　　自己和米思约正在半空中，坐在飞船里，在她面前却是甚么？
　　一座山。
　　一座高耸直挺的山，却有如刀削般的似乎只有半边山，另外半边是直壁峭立的悬崖，一条羊肠小道蜿蜒弯曲从山底延伸到山顶，小道几乎是陡峭直立的，这座山光秃秃的，到处都是石头，几乎没有植物，也没有动物。石头闪着白色和黄色相间的颜色。
　　这座山让伊凡感觉似曾相识，但是又说不出是甚么山。
　　“你看到了甚么？”米思约问。
　　“这是华山。”伊凡脱口而出。
　　“华山？你去过华山吗？”米思约问。
　　伊凡摇摇头，说，“认识你之前从未去过，认识你以后，那次我们周游世界，去了很多地方，却恰恰没有去过华山。对华山，我只有一个印象，通过图片，非常非常险峻的一座山，也许是世界上最险峻的山。”
　　米思约歪着头笑了，说，“其实‘上帝’这里甚么都没有，是个虚空，但是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会看见风景，这些风景是来人内心的写照，所以你想甚么，就会看到甚么，你是哪一种人类，看到的人也多半和自己一样。”
　　伊凡看着他说，“真的假的，这么神？其实甚么都没有，我看到了自己，这说明甚么？”
　　“说明你很紧张，觉得我们处于极度危险之中。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米思约说。
　　伊凡说，“我看到了其他东西，啊呀，华山背后飘来一座宫殿，好美好美的宫殿，好像是仙女住的宫殿，那个宫殿浮在半空中，现在不飘来了，停在那里，我怎么觉得里边有个极美极高贵的女子，她是仙女，是公主，是女王。难道上帝是个女的？还是我有了错觉？”
　　米思约的声音有些低沉，说，“你忘记了？你看到的是自己的内心。”
　　伊凡一愣，说，“是哦，这里是虚空，没有宫殿，也没有仙女，我怎么忘了。”她沉默了一阵，米思约也沉默了一阵，伊凡终于又说，“我觉得她就是仙女，高不可攀，她才配的上你，我只是一个蝼蚁，像美凤阿姨一样，摸了一张彩票。我觉得自己自惭形秽。”两人很清楚，他们在说的是谁，那个她是指伊西斯的母亲，米思约曾经的妻子。
　　米思约摇摇头，说，“小凡，你错了，没有仙女，她不是仙女，我也不是神，我们曾经都是最普通最普通的人，和你一模一样，有相似的烦恼，相似的愿望。”
　　“可我还是觉得你们和我不一样，你来到了地球，而我们还在为是否有外星生物争论。”伊凡神情有些凄楚。
　　“小凡，在几百年前，地球上某些人类已经能制造火枪，然后蒸汽机，一百年前，甚至是飞机。而在同时代，还有一些人类尚在原始社会，某些原始部落长期处于旧石器时代，甚至一辈子都只在方圆几十里内生活，他们连海都没有见过。这两种人体态和肤色都是截然不同的，按照几百年前或者一百年前的观念，人们怎么能想象这两种人是平等的，是一样的，是可以互相匹配的呢？当时，如果跨种族相爱，不仅不被认可，甚至要失去生命。可是到了现在，21世纪，如果还有地球人说，这两种人完全不同，不相匹配，大概他要挨臭鸡蛋吧？”米思约说。
　　伊凡听他说的认真，眼睛巴巴的看他，说，“你说的我懂，但是我们人类之间毕竟是同一个种族，在几万年前，我们都是从非洲走出来的，可是你跟我们完全不同。”她说到后来，有些嗫嚅。
　　“有多少不同呢？你和我，尚未出生时，都从光河来，又有甚么差别，你这么执着于形式的不同吗？这种不同带给你这么大的痛苦吗？以致于你完全没有自信心？”米思约说，他摸摸她的手。
　　伊凡有些困惑，但是心情被他的安慰大大舒缓，她卑屈了好久的郁闷似乎一下子放松了，不禁流下泪来，说，“我真高兴你这么说。我对你太不了解，让我觉得自己没有资格爱你。”
　　“所以，你现在开始会慢慢了解我，包括见到‘上帝’，你会和我站在平等的位置上。”米思约说。
　　伊凡笑了，抹一把脸上的泪水，终于又说，“你到底为什么喜欢我，给我一个放心。”
　　米思约也笑了，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说到底我还是一个和你一样的凡人，你明白吗？”
　　“你不骗我，你真的不清楚？”
　　“我不骗你，我发誓。”
　　两个人相视，继续笑，彼此对视了很久。窗外的华山和宫殿，在伊凡眼角的余光之中慢慢褪却。

　　“你们好，孩子们。”一个宏亮的声音响起。
　　两人才从对方的眼神中惊醒。伊凡睁大眼看前方，就在他们飞船正前方，站着一个人，他站在虚空之中，背后是一片柔亮的光线，他披着长发，穿着雪白的长衣，声音宏亮但是耳熟，伊凡想起，当年L组织公布天堂计划时，天空中曾经响起的声音正是这个声音，因为大家都知道当年这个声音就是上帝，所以记得牢牢的。
　　上帝的身形高瘦，眼睛特别亮，因为亮，让伊凡无法看清他眼珠的颜色，嘴唇薄削，鼻子高挺，眉毛的线条尖细有力，他肤色偏白，头发蓝金色，虽然他的长相并不随和，但是他看两人的眼神却有一种慈善，也许这又是自己的内心感受，伊凡暗暗想，在这里，她分辩不清哪些是真实看到的，哪些是自己的想象和感受。
　　“孩子，这个宇宙间任何一样事物都不是你真实看到的。”上帝面对伊凡，淡淡的微笑，然后说，“只是你以为自己看到了真相而已，任何事物都是通过光线、声波或者你的触觉传递到你的大脑中，让你形成一个印象，然后你认为你的印象就是这个物体，但是那个物体的本质究竟是不是这样，却永远不得而知，你只能不断努力的接近真相，但是永远不可能接触到真正的真相。”
　　伊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上帝然后又转向米思约，说，“很抱歉，我的孩子，今天我来晚了。”
　　“没有关系，父亲。”米思约答。
　　伊凡惊奇的看米思约，米思约解释说，“无论年岁智慧，‘上帝’都该做我的父亲，何况他对我有恩，所以我尊称他为父亲。”
　　‘上帝’呵呵一笑，说，“我非常乐意做他的父亲，我也非常喜欢拥有这个儿子。”
　　米思约也看着他微笑。
　　伊凡暗暗称奇，这两人之间果然有一种似乎父子般的关系，当然不是长相上的传承，而是一种感觉，以及他们互相回应对方时的一种融通。

　　“孩子，这事的确让人惊奇，让我看看。”‘上帝’说。
　　他说话间，两人手上各自一个手镯已经到了‘上帝’手里，他把玩着手镯细细观摩，然后闭上眼睛良久。
　　伊凡不敢说话，屏气看着他。
　　终于，他睁开眼睛，说，“我反复试探这个手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它们非常神奇，但是没有生命，肯定没有生命，不可能有任何生命或者灵魂居住在里面。除非这个人高出我甚多，但是，这个宇宙中，高出我甚多的人，我难以想象，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吗？”
　　“父亲，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谁假借手镯的名义，出现在小凡面前，这个人根本不是手镯之魂。”
　　“可是这个人是谁呢？”‘上帝’说。
　　米思约和伊凡都睁大眼看着他。
　　‘上帝’沉思一会儿说，“极点那帮自以为是的家伙，枯木不会有这样的好心，火鸣早就不知所踪，何况这个碎片老头说他不是火鸣，火鸣的脾气，绝对不会撒谎，其他几位，都和枯木一鼻孔出气，不可能。难道来自黑暗世界？但是黑暗世界的人，为什么要警告你们，他们从来是幸灾乐祸的。”
　　“父亲，正是如此，正是因为不可知，所以我十分担心，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甚么，这个人显然对我们的状况十分了解。碎片老头警告我们，枯木可能会发现，如果枯木发现，后果太严重了，天堂不保，亿万万生命将死去，而他们是因为我而死的。”米思约说。
　　“孩子，你的担心我很清楚，我不会让你承受这么大的忧虑，碎片老头的事情由我来处理，我会找到他，处理所有问题，你们安心发展你们的天堂。”‘上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