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西域后靠工艺品系统致富》布知君

100、第 100 章

　　江晚离开乾清宫，走在出宫的宫道上，正逢闻皇后从太后宫里出来。

　　她下意识地退到墙角处，只露出半个脑袋偷偷看着闻皇后。

　　在她眼里，闻皇后温柔、亲善，又总是帮着她。她没有姐姐，心中早已把闻皇后当作了姐姐。

　　她很清楚，闻皇后帮她，除了出于欣赏之外，还有爱屋及乌的成分。可如今她放弃了闻深，便觉得对不住闻皇后的倾力相助。

　　惭愧之下江晚竟不敢面对闻皇后，直到妃红色的衣角消失，才敢出来。

　　行至偏门，等在那里的马夫问：“姑娘，去哪里？”

　　“去西湖。”

　　马夫：“好嘞。”

　　看着马夫扬起马鞭，她忽然道：“等一等。”

　　“去盈月酒楼吧，想喝酒了。”

　　月华如练，洒在清冷的砖石路上，也洒在西湖的水波上。

　　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拍岸的浪花伴随着岸边情人的呢喃低语。

　　南岸边听着一艘精致的画舫，檀木制成，船上的灯笼倒映在水中，照亮了满湖的莲花。船头一簇一簇的荷花摆成浪漫的心形，晚风阵阵，花香醉人。

　　闻深立在船头，不时向临安城的方向眺望，等待着心上人赴约。他手中捧着一只玉壶，那是闻家传给儿媳妇的信物，昨日刚从自家姐姐那里要来。

　　今夜，他就要把玉壶赠予那个心心念念的姑娘。

　　可月亮逐渐爬上头顶，亥时已过，湖边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他孤单只影立在船头。

　　闻深似乎意识到了点什么，脸色慢慢变得苍白，却仍倔强地等待着，直到天明。

　　满船菡萏空对月，人寂寞，船漂泊。

　　江晚是在第二天清晨，被自家哥哥抓回去的。江安抓到她的时候，她酒还没醒，趴在桌上说着胡话，被他一把拎起来，塞到马车里带回了侯府。

　　灌了两碗醒酒汤，蒙头睡到中午，她才清醒过来。

　　刚睁开眼，就对上自家哥哥气鼓鼓的脸。

　　“行啊，长大了，学会醉酒夜不归宿了。”江安生气中带着点儿心疼，“说吧，这是遇到什么事了？别怕，什么事哥哥帮你顶着。”

　　望着哥哥的脸，江晚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何婉蓉的事，昨日他也知道了，也是一夜未睡，四处打听有没有办法帮爱人脱困。

　　整夜熬下来，都成熊猫了，却还要操心她这个妹妹，大早上去盈月酒楼抓人，关心她遇到了什么事。

　　江晚握紧哥哥的手，轻声道：“没事了，哥，婉蓉她不会去和亲的。”

　　江安盯着自家妹妹，眉头并没有因为这个好消息而舒展开。

　　他感觉妹妹开口的时候，整个人都要碎了。

　　“你……你怎么做到的？”江安想了想，还是先问问她都做了什么。

　　江晚便把乾清宫的事简单复述了一遍。可听完她的话，江安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吼道：“谁让你这么干的？！”

　　见妹妹被他吼得呆住，江安意识到自己情绪激动了，慌忙道歉：“对不起妹妹，哥哥刚才太激动了。”

　　“我的意思是，我想救婉蓉，但绝不是让你替她牺牲。你这样……你这样，叫我以后如何自处，如何面对母亲？”

　　江晚望着他：“哥哥，我当这个使节虽然辛苦，但至少很自由，想去哪里都可以去。若是婉蓉去和亲，便终生陷在异国后宫，哥哥忍心吗？”

　　江安被她说得一时沉默。爱人和妹妹，哪个去西域吃苦他都舍不得，他宁可自己来受这份苦。

　　“哥哥，”她轻声道，“我就喜欢干这一行。能亲自把中原瓷器广销西域，我很开心，不觉得苦。清芷毕竟是未嫁贵女，清江居很多事情不便露面。我离开以后，要麻烦你多帮衬些。还有母亲，也要托付给你了。”

　　江安低下头，久久不语。

　　他很自责。明明发誓要保护妹妹，要让婉蓉开开心心的。可到头来，他没能力阻止婉蓉和亲，也没能力留下妹妹。

　　刚开始知道闻深有意接近妹妹，他是很不爽的。后来到了京城，他发现很多时候自己不能替妹妹做的事情，闻深却可以做，于是渐渐接受了这个未来妹夫。

　　这几天他本以为万事落定，妹妹也有个好归宿了。可没想到，竟是如此结局。

　　“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江安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妹妹。既然不能保护好她，那就做她最坚强的后盾，给予她最大的支持，让她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向前走。

　　“家里的事我会打理好，你不用担心。去了西域，记得经常寄家书来，母亲看了一定会开心的。”江安眼里的难过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接下来的日子，江晚一直忙于处理清江居的事务。其间闻深来找过她几次，她都避而不见——其实她也很想念他，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后来母亲都开导她，叫她离京之前一定好生讲清楚了，也算给这份感情一个完满的句号。

　　江晚答应了，却更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接到正式的圣旨是在七月十二日。毫无意外地，她被册封为正四品持节使者，拿到了象征官府的符节。圣旨中明言，使节常驻西域，每月只需上奏折述职即可，无诏不得回京。

　　同日，何婉蓉与五公主都搬离隰华宫，回到原来的住处。圣旨为何婉蓉与江安赐婚，并加赐安定公主食邑一千户，赐封江安为驸马都尉。

　　工艺品系统里，因为加封对于传播瓷器的重要作用，江晚获得了五百积分。另外，为了奖励她“舍小爱，成大业”，多奖励了一百积分。

　　她的积分来到2750分，距离三千分只差两百五十分了。按照系统的加分机制，只要在西域经营的好，加个两百多分要不了多久。

　　江晚想过，要不要多系统从商城里买些东西，消耗积分，等她搞明白达到三千积分会发生什么之后再做决定。

　　不过如今她倒不想这么做了。要知道答案，最快的方式当然是拿到250积分，反正她身边的亲人都有所托，徒弟们都有了靠自己生存下去的能力，至于闻深……

　　时间久了，他总会放下的。

　　她去了西域之后，就是一个人了，像前世一样无牵无挂，也可以像前世一样孤注一掷，无所畏惧。

　　阳光刺眼，江晚垂下眸子，轻轻抚摸着花瓶里莲花的花瓣。

　　这支莲花在花瓶里放了十日，已经有些蔫了，花瓣无力地耷拉着。

　　一只白嫩的胳膊伸过来，取走了那支蔫蔫的花，换上新摘的莲花。江晚回头，陈曦正仰着脑袋望着她，露出甜甜的笑。

　　接到圣旨的当天傍晚，江晚就带着随行官员出了城。

　　夕阳艳烈，她在十里长亭外，遇到了那个躲了几天的人。

　　“江大人，”闻深的声音隔着马车的车帘传来，“喝杯酒吗？临安城最有名的女儿红，到了西域可就喝不到了。”

　　马车内，江晚的手指蜷缩着。外面男子提着酒壶的身影映在车帘上，她伸出手指，描摹着影子的轮廓，指尖微微颤抖，始终没有力气去掀开那道帘子。

　　原来到最后，她连见那人一面的勇气都没有啊。

　　车帘随着江晚的动作轻微抖动着，闻深也不催，就那么静静地立在马车旁。

　　诡异的沉默中，随行官员都开始窃窃私语。坐在后车的翻译官打着哈哈：“那个国舅爷，我们大人可能是睡了，要不这杯酒我替她喝吧？”

　　闻深盯着面前的车帘，一动不动。

　　江晚轻叹一声，掀开了帘子。

　　十里长亭，芳草萋萋，霞光满天，他难得穿着一身银色战甲，像极了多伦湖畔她救他那天。

　　“为什么？”他紧紧盯着她。

　　她偏头避开他的视线，看着茫茫碧草：“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怎么没有！”闻深双手握住她的扶着车帘的右手，“我可以帮何姑娘逃婚，可以劫和亲队伍……”

　　“你以为陛下猜不到吗？婉蓉到不了乌孙，何氏的门楣，哥哥的命都会不保。”江晚打断他，“你离京两年，临安城里都是朱永定的余党，怎么瞒得过陛下？”

　　“可临安有能力的官员多的是，为什么一定要你去？圣旨还说不能回京，那江夫人怎么办，你的清江居怎么办？”闻深攥紧她的手指，“还有……我怎么办？”

　　江晚的视线缓缓挪到他脸上，语气僵硬：“这个使节，除了有能力，还得是个无依无靠的孤臣，才能消减陛下的疑心。只有我能做，也只有我想做。”

　　“母亲有哥哥照顾，我放心。清江居么，我已经安排妥当。至于我们，”江晚吸了口气，不再回避地与他对视，“忘记，对你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闻深呆愣愣地望着她，目光一点点暗淡下去。抓住她的双手力道渐渐变小，最后无力地滑落在身侧。

　　灿烂的夕阳给他整个人镶了一层金边，也显得他本人的色调十分暗淡，像是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小狼。

　　江晚望着他，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断开了，压抑数日的情绪倾泻而出。

　　她伸手扣住对方的后颈，将他往马车里拉了拉，吻上他的双唇。

　　嘴唇触碰的那一刻，闻深整个人僵住了。随后猛地捧住她的脸，把她抵在车壁上，发狠似的咬着那柔软的唇瓣。

　　少顷，指缝间滑过她冰凉的泪水。

　　风吹起车帘，盖住了他的上半身，也遮住了车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