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秘密》礼十三

16、我错了

　　我被抓到老王的办公室。
　　这是跨年级打架，程度倒不是说多重。就是牵扯的人多，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老王吹鼻子瞪眼，手指着我，“我已经给你妈打电话了，马上就过来。”
　　我撇嘴，无所谓。
　　高三的年级主任也在，正和付明了解情况。
　　两个班主任也在，但有两个更严厉的教导主任，只能坐在一旁大眼瞪小眼，根本插不上话。
　　付明能说话，也能动。
　　我只给了付明三拳，付明就倒在了地上。
　　有路过的同学发现，直接把压在付明身上的我拉走。
　　我根本没有继续的机会。
　　越想越遗憾，我低着头，叹了口气。
　　老王斜眼瞪着我，“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吗去了？”
　　我没辩解，阖上眼，眼不见为净。

　　我妈先到，跑着到我面前，“脸怎么了？”
　　我妈紧张的扶着我一侧脸，找到伤口。
　　我根本没注意，可能是付明无用反抗时划的，也可能是我动作太大自己碰到了。
　　压根没痛觉，没必要在意。
　　我挡开我妈的手，“没事。”
　　我妈还想关心我，老王低咳一声。
　　我妈松开我，这才注意到老王，“老师好，这是发生怎么事了？”
　　“你自己问吧。”
　　我妈随着老王的视线回到我身上，“你又闯什么祸了？”
　　我扬头，“把那个死胖子打了一顿。”
　　我妈拍了我一下，“你瞎说什么？”
　　“好好说话。”
　　好话不说二遍。
　　我妈看了眼站在另一边的付明，“你打他？”
　　付明很高，站着快有门框高了，又胖。
　　我妈还是不太相信，问我：“你为什么打他？”
　　“他骂我。”
　　我妈虚眼，已经有了情绪，“骂你什么？”
　　“骂我变态。”

　　我讲事实。
　　一旁的付明突然急了，“你先挡我的路。”
　　“我挡你路？”我侧头看向付明，“我下楼上体育课，你下楼干嘛？”
　　付明噤声。
　　“怎么，你也下楼上体育课？”
　　付明有没有体育课我才不知道，就是单纯看不惯。
　　“我，我下楼干嘛管你什么事？”付明指着我，“是你先动的手。”
　　我和付明吵架，旁边的大人自觉地没发声。
　　“你都骂变态了我还我不动手？”
　　付明气极，喘着粗气。
　　你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我干嘛？”
　　我妈瞪了我一眼，“好了，你少说两句。”
　　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和神经病理论呢。

　　我妈走去查看完付明的伤势，说：“这位同学，我女儿打你的确不对，但你骂同学也不应该。”
　　“你为什么要骂同学呢？”付明的家长还没来，我妈这样看起来有点欺负人。
　　但付明不是人，随便欺负。
　　我抱肘旁观。
　　听见我妈对付明的质问，心情舒畅许多。
　　“因为那个人挡着我不让我下楼梯，还威胁我。”
　　我妈抓住了重点，“威胁你什么？”
　　付明心虚地说不出话。
　　我妈又问了一遍，“我女儿威胁了你什么？”
　　“威胁我，如果我再动就打我。”
　　付明的话里全是破绽。
　　高三的年级主任也听不下去了，问付明：“你刚才说的是你下楼的时候那位女同学故意挡你的路，你绕路走，结果直接就被打了。”
　　我冷笑，原来是这样编的。
　　逻辑不行，故事破绽太多。
　　我嫌弃地摇了摇头。
　　老王横了我一眼，脸色已经也有所缓和。
　　如果错真的在我，老王作为年级主任在其他年级老师面前还是挂不住脸的。
　　但现在付明已经说不通了，明显是高三的年级主任更着急。

　　最后的结果就是我和付明各执其词。
　　可是付明的结论里问题太多，而我则咬定正常下楼上课无缘无故被骂，才动了手。
　　反正也没人看到过程，楼梯口也没有监控。
　　只有事后付明身上明显的伤，和我傲慢的态度。
　　我最后被要求写检讨。
　　动手打同学是不对的，有话好好说，说不通就告诉老师。
　　就这一句话，让我扩出三千字。
　　我妈把我送到教室门口，“成天就知道打打闹闹，能不能把心放在认真学习上？”
　　为了让我妈早点走，我胡乱应着。
　　我妈却不满足，“现在点头，转头就忘。”
　　也没真的想答应，我将头转向一边。
　　“检讨好好写，以后遇到事情找老师。那个同学那么壮，如果真的打你，你打的过？”
　　“为什么打不过？”我觉得这个想法还是有必要纠正的，“那是虚胖。”
　　我妈越说越认真，“不管什么胖，光是那坨肉压在你身上，你动都动不了。”
　　想到那个画面，还有付明身上的气味，我可能真的会被捂死。
　　“以后遇到这种事，你就躲开，他要走，你就让他。一两分钟的事，没必要计较。”
　　我妈还在教育我。

　　她应该是去上课的，胸前抱着书和资料。路过时低低颔首。
　　我快速收回视线，我妈还是看见了。
　　我妈回头望着已经走远的背影，问：“你们老师？”
　　我没否认。
　　我妈继续问道：“教什么的？”
　　“英语。”
　　“英语啊。”我妈装腔地点头，好像自己懂英语似的。
　　“你们换老师了？”
　　我的老师我妈认不全，有个印象也不一定认识。
　　除了见的最多的老王。
　　“嗯。”
　　“这个长得还挺漂亮。”

　　我凝着我妈，没想到我妈会说这个。
　　我妈不是一个特别注重外表的人。
　　从小到大遇到的女老师，我妈都觉得不错。给别人介绍相亲对象也是一样评价，好看。
　　有鼻子有眼，不歪，在我妈眼里就是好看。
　　这次竟然主动提了长相，稀奇。
　　“是挺漂亮的啊，眼睛大，眉毛又浓，穿个小裙子人还长的高。”
　　我妈夸奖人的方式还挺简单的。
　　“应该是刚毕业的小姑娘吧？”
　　我撇嘴，对打探别人的隐私没兴趣，“不知道。”
　　她的信息我一点也不了解，除了知道她是英语老师，就没有了。
　　我妈还在猜测，“看着挺小的。”
　　所以呢？
　　“年纪轻，太温柔，根本管不住你。”

　　我进教室时，座位已经被小分队包围。
　　老三最先说话：“怎么样了？”
　　“写检讨。”
　　想到要编三千个字就烦。
　　老二不太信，问：“只是写检讨？”
　　我盯着老二，也不知道盼我点好。
　　没好气地回：“不然呢？还要让那个死胖子打我一顿？”
　　“你还想打付明一顿？”老三算是问到我心上了。
　　“废话。”
　　如果没人拦着，揍死那个死胖子。
　　老三打断我的幻想，“行了，杀人犯法。”
　　“你竟然会因为夏舒去打架。”老二在一旁不可思议的感叹。
　　“谁和你说是因为夏舒？”
　　“那是因为什么？”
　　我重申道：“单纯是看那死胖子不爽。”
　　“那你和夏舒”
　　我已经猜到她们想问什么，“假的。”
　　老四抢先问：“那你还承认？去找付明麻烦？”
　　只是想到付明，我已经开始嫌弃了，“那男的太恶心，受不了。”
　　老四吐槽，“夏舒都没说什么。”
　　想到夏舒的处理我就来气。
　　“那是因为夏舒蠢。”
　　我还以为夏舒在等待反击时刻，憋大招，结果由着付明欺负。
　　脑子被书吃掉了。
　　我注意到老三的眼神，但老三最终什么也没说。
　　“还好没记过。”老二的安慰没有任何作用。
　　“随便。”
　　“你就继续装无所谓吧。”老三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老三走后，老二老四还想说话。
　　不知是谁先注意到教室后门。
　　夏舒站在门框正中间，霸占着整个门。
　　在夏舒的阻碍下，没有一个同学从此出入。
　　老二老四交换眼神，悄悄离开了我的座位。
　　夏舒的嘴形我看清了，但也只看了一眼，我便坐正，不再理会。
　　夏舒大概是明白了我故意的忽略，进了教室。
　　走到我旁边。没说话，只是俯瞰着我。
　　我仰头，问：“同学，有事吗？”
　　夏舒眉间收紧。
　　我的语气疏远又礼貌，“这位同学你好像不是我们班的学生，随便进别人教室好像不太好。”
　　夏舒终开口，“你什么意思？”
　　我保持着疏离，“字面意思。”
　　夏舒终于说出了来意，“为什么要打架？”
　　质问我来了。
　　明明和我划清了关系，还跑到班里来，有意思吗？

　　“我打架和同学你有什么关系？”
　　我压着情绪。
　　“和我没关系”夏舒像是在提问又像是在回答。
　　“夏舒。”我叫了夏舒的名字，“我们说好的。”
　　夏舒盯着我，眉头压的更低。
　　“我不过问你的事，你也休想管我。”
　　我直视夏舒的眼睛，还了同样的话。
　　“你故意的。”
　　夏舒笃定地重复了一遍，“你是故意的。”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是故意找付明麻烦，这样我就会找你。”
　　夏舒直接把我的计划说了出来。
　　警告付明的确是我需要做的事情，当我还在考虑什么时候做的时候。
　　付明直接送上了门。
　　打人不在计划内，但当人渣近在眼前，实在忍不住动手。
　　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夏舒也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
　　我找了付明，无论如何夏舒都会知道。
　　而我必须让夏舒意识到错误。
　　让夏舒明白，自己处理这件事有多愚蠢。
　　而我，不是多管闲事，只是伸张正义。
　　我不稀罕插手夏舒的任何事情，只是为了证明我的本事。
　　就像现在一样，夏舒来找我，而不是我去找夏舒。

　　“我为什么需要你找我？”我扯唇冷笑，“少自作多情了。”
　　夏舒垂眸，“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会受伤？”
　　此刻夏舒的关心，我却听不出真心。
　　“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夏舒的声音带着笑，“我的星星，我当然要管。”
　　我厉声，“谁是你的星星？别乱说话。”
　　“你啊。”夏舒如同往常一样耍赖，“我的星星受伤了我会心疼。”
　　“我和你没关系，别多管我的事。”
　　我还没过去，故意拿话呛夏舒。
　　“我错了。”
　　夏舒双手抱着我的胳膊，晃了晃，“我错了，以后我什么事都告诉你。”
　　“你没错，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我甩手，但没挣脱掉。
　　夏舒还在向我示好，“你别生气了，我给你涂药。”
　　说着手就往我抽屉里伸。
　　我拦住夏舒的手，“不需要。”
　　夏舒无威地瞪我，“你生我气可以，但药不能不涂。”
　　“我没生气，你回去吧。”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折腾这么大一圈，牵扯进来这么多人。
　　我没有生气。
　　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夏舒对我的态度，不甘心夏舒对自己的随意。
　　我想证明我的能力，也想告诉夏舒，在遇事时，夏舒根本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如果我没有闹出这一出。夏舒也许会继续隐忍，也许会在某一刻爆发。
　　两种结果都是我不想见到的。
　　我始终觉得夏舒和我是不一样的。我已经落在泥泞，而夏舒是存粹的。
　　不应该被污秽绊住，夏舒应该开朗地迎接更美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