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雾》浮光映寒

29、第十九章

　　顾非换了身绯色衣裳，一眼惊艳。
　　几个人围着顾非，言语或是赞赏，评头论足，令她很烦躁。
　　而且新衣服不是她自己选的，感觉好不方便，一身衣服，竟然穿出繁琐的感觉。
　　叶轻语走到颜姑娘身旁，“颜姑娘！”
　　“是叶姑娘啊。”颜姑娘回过神，微微转身面向叶轻语，轻声细语。
　　“你有见到跟我一起来的几个人吗？”叶轻语目光扫过堂内，略过许多人。
　　咦？
　　“前面那位穿红色衣裳的就是顾非姑娘……”颜姑娘看向到叶轻语身旁的顾非。
　　叶轻语是一身深蓝色的绸缎长袍，典雅简洁。
　　“你怎么没换上那身衣服！”顾非谴责。
　　“我为什么要换？”
　　“你！你这身衣服哪来的？”
　　“这是我以前溜出叶家的时候穿的，是不是认不出来我了？”叶轻语甚至有些得意。
　　还能这样，那我为什么要换？
　　顾非抓住叶轻语的手腕，凑到她耳旁小声说了一句话。
　　叶轻语浑然没注意周围人的目光，伸手摸了摸顾非身上鲜艳华丽的衣裳，左看右看，视觉得到了很大的满足，“你穿这身衣服，我差点没认出来。”
　　“这不公平！”顾非申诉。
　　不知为何，有种胡搅蛮缠的意味。
　　“公平？要不我给你找个称，看看世上什么事可以用公平衡量？”叶轻语反问。
　　顾非微微抿着唇，垂下头，深蓝色的眼睛被眼帘半遮，“你说得对。”
　　叶轻语有些心虚，又反应过来，自己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便抬头仰视顾非。
　　见她并没有面露不快。
　　“二位师妹在聊什么呢？怎么围这么多人啊。”
　　叶轻语快速地收回手，“我是说顾非穿这一身华丽的衣裳很好看。”
　　“我看你们勾肩搭背，要是在剑宗被小报的主笔看到，肯定是写话本的好素材。”澄练眉眼带着笑意，见澄璟纭不在，“我们快离开这里，不要被我姐姐看见。”
　　“师姐，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吧。”叶轻语眨了眨眼，看着澄练身后。
　　“你想远离我的视线直接跟我说嘛，何必偷偷摸摸跟个小贼一样。”澄璟纭抱着双手，眼底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再缠着我，明天就回剑宗。”
　　—事件分隔线—
　　云家。
　　一间干净的房间，只有几件必备的家具。
　　弃霜晨坐在床上，头靠着围栏，她受的伤很重，失血过多导致肤色苍白。
　　不致将一颗药塞入她的口中。
　　“你是谁？”弃霜晨的声音微弱，要不是离得近，不致可能听不到。
　　“你救我一命，我救你一命，我们就扯平了。至于名字，我不在乎你是谁，你也不必知道我的名字。”不致扶着她躺下，“你还是好好休息吧，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能安然无恙。”
　　弃霜晨觉得眼前人影重重，“我想喝水。”
　　不致摇了摇头，“是失血过多的症状，你不能喝太多水。”
　　见她乖乖闭上眼睛，不致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是听话的病患最省心。
　　不致不再关注她。
　　仔细打量房间的布局，没有什么值得分析的，至少作为阶下囚来说，待遇还不错。
　　不致守在床边，坐在另一侧。
　　等待中的时间总是孤寂又漫长，不致并没有局促不安，她早已习惯。
　　倘若无事可做，那就闭目养神吧。
　　睡梦中，思绪漫无边界。
　　曾有人说，是伴随理智的长眠催生了怪物。若是就此坠入梦境。迟早有一天，怪物会在自己的恐惧当中诞生。
　　又是这里。
　　月相有亏，它盘桓在山岭的那一边。银白色的云雾飘动，将其上的光辉遮住。
　　有欢愉的歌声传入鼓膜，随之定向，人们欢快地跳着舞步。
　　梦中有一双眼睛陡然睁开，只见篝火熊熊燃烧。
　　狭窄的空间，一只大手将穹顶掀开，梦境中的我得以逃脱，趋向有光的地方。
　　在如今夜一般的夜晚。暖春中的火焰，耗尽了一切。
　　要下雨了。
　　梦中的雨来得恰到好处。
　　弃霜晨苏醒过来，内脏像是被绞动一般，须臾间弃霜晨冷汗淋漓。疼痛伴随着梦魇中的阴影，让人诞生无力之感。
　　不致张开双眼，眼神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情绪，她伸手搭上弃霜晨的脉搏，“你刚才在做噩梦。”
　　咦？！
　　不致解开她的衣服，伤口果然已经愈合。
　　弃霜晨撇开不致的手，声音依旧微弱，“我的伤已经好了，你不需要再医治我。”
　　看得出来，她很虚弱。
　　不致点了点头，收回手，“随便你。”
　　弃霜晨坐起来，冷汗布满额头。
　　见状，不致喂了颗药给她，“仔细想想，你还是不要那么倔了。”
　　顺便拿出手帕，擦了擦她额头上的冷汗。
　　弃霜晨微微抬头，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眼前之人，她能感觉得到疼痛在消退，“我的病你治不了。”
　　“定劫的蛊确实很难解。”不致没有否认她的话，“我看你天赋很好，干嘛要修习这等禁术，借用蛊的力量确实可以快速愈合伤口，不过也因此，你活不了多久了。”
　　弃霜晨觉得有些冷。
　　陆乘出现在门外，长青谷弟子手段残忍，再加上无定楼高手，真是棘手。
　　“你要的东西。”陆乘进来将东西放在桌子上。两个小瓷瓶，加上一壶温水。
　　不致拿起一个茶杯放置在自己顺手的地方，将瓷瓶里的东西适量倒入杯中。
　　瓷瓶里倒出来的是些洁白晶莹的粉末。
　　最后加的水。
　　“喝掉它。”不致将水递到陆乘面前。
　　弃霜晨接过，喝了一口，皱了一下眉，愿望清单必吃食物一定要把眼前之人所做食物剔除。
　　齁甜中带点盐味，很难喝。
　　看了眼不致，弃霜晨接着面无表情地将水喝完。大约是心理作用，这杯水让她的情绪得到了缓解。
　　“陆乘姑娘，我可以走了吗？”不致问道。
　　“等会，会有人给你们送饭。”陆乘走出门外，准备把门关上。
　　“我跟她又不是一伙的，你抓我干嘛？”
　　“你是剑宗的悬赏对象，你还是先回忆一下过去做了什么对剑宗不利的事再说吧。”其实，陆乘没有关注过长青谷，根本不知道这号人，要不是叶轻语，说不定就放她走了。
　　陆乘把门关上。
　　不致坐在床边，“你要不要一起想个办法离开这里。”
　　“我目前只能动用微薄的灵力。”弃霜晨说道，她是柔客，树敌众多，一旦实力被减弱。一定会有很多人来追杀她。用以获取名声。或者换取赏金。
　　待在云家，有剑宗高手在，她更安全。
　　至少，她需要一点时间。
　　来恢复伤势。以及拖延蛊毒发作的时间。
　　“我的药可以延缓你身上蛊毒发作的时间，希望你能尽快恢复到元初境吧。”不致靠在床边，弃霜晨暂时没有用，想离开这里，得另想办法了。
　　她手上有一瓶毒药，可以麻痹神经，令人失去行动力，中毒者会慢慢失去意识，直至死亡。
　　莫渡书屋。
　　书屋里的莫渡小姐正坐在窗前，手上拿着一本崭新的书籍。
　　这家书屋除了莫渡小姐之外，只有刚进来的几个人，静悄悄得可怕。
　　“莫姑娘。”澄璟纭小声唤了一句。
　　莫渡小姐没有抬头，依旧沉浸在书籍的世界中。
　　“不用管她，你有什么问题？”澄璟纭问澄练。
　　“我的问题？”澄练确实有很多困惑未解，“我也不知道我该问什么？”
　　澄练径直走到莫渡小姐面前，挡住了她的光线，她这才抬头看澄练，“你挡到我的光了。”
　　莫渡小姐的声音很低沉，在这间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有些冷，仿佛空气中的温度在下降。
　　澄练低头看清她手上的书籍，一位作者名为神启少年书无名的最新书籍，据说描绘了光怪陆离的世界，以此寻找漫游之术。
　　——即某一个人的梦境手记。
　　“我也在找一章名为《神启》的诗篇。”澄练轻声说道。
　　“‘我们信奉隐秘之神，剥夺五感，默读秘氛①。’”莫渡小姐的声音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我们不见未来，永守寂静。’”澄练接着说道。
　　“‘窃听秘密，你将失去听感。’”莫渡小姐的警告。
　　“有一个名为张煦的人经常来这里买书，你知道他在找什么吗？”澄练问道。
　　“我从不过问客人的名字。可以让我少一些麻烦。”莫渡小姐冷淡地说道，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澄练，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来我这里买书的人无非是为了追求长生、力量、启明之术。”
　　满足欲望。
　　势必要为它付出代价！
　　“我明白了。” 澄练沉吟片刻，“既然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就当你什么都不知道吧。”
　　“这里的书都很稀有，你可以随便看，我相信你会找到你感兴趣的书籍。”莫渡小姐在书桌上的笔筒里拿出一支笔，却没有在书上做标记，而是记在一张空白卡片上。
　　澄练走到书架旁，稀少的书籍，书架上落了些灰尘，是房子主人不常打扫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