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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留下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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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时白回萧家后挨了一顿,被母亲按头强制性接受父亲的陪伴。
他很想严晚,严晚倒是主动联系他了,只不过在她提出“要见面”后,他就上次被爽约的事提了几个小要求,她又不理他了。
萧时白心烦地向他爸要烟盒,萧博川也很烦,摇摇烟盒,长叹一声:“就两根了,回头记得还我。”
父子俩在长椅上吞云吐雾,弥补上个月没履行的亲子交流。
基本上所有的孩子产生心理问题多少都与家长有关,或是不正常的教育方式,或是忽视暴力……萧时白的心理医生见得多了,更倾向于来访父母先做个心理治疗,然而放在国内不被骂就不错了。肯配合的父母也有一些,其中萧家父母是她见过前所未有最配合的家长。
当年她直指两人在萧时白的成长过程中过度缺失,萧博川和白芝反思了一阵,基于公司缺不得人,两人约定按季度轮流陪伴照顾萧时白,过去的时光已无法追溯,只期盼在之后的时光里能给予儿子最饱满的父爱与母爱——最后这句出自萧妈妈白芝。
这一给予就给予到了萧时白21岁上大学,对此,白芝认为应该继续严格执行,萧博川感觉可以了他累了,而萧时白表示都是负担。
一支烟烧到底,他低头对上一双黑漆漆圆溜溜的大眼睛。
“看什么看。”
嗓音微哑,懒懒散散的不带情绪。
即便如此,小金毛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嘤嘤嘤”一头埋进萧博川的膝盖。萧博川顿时心疼,控制着眼神,向大儿子发出浅浅一分谴责。手心手背都是肉,有时候他真的很难做。
萧时白冷笑一声,抬腿踢过去,小金毛屁股一抬,毛都没掉一根,嘴上嘤得更大声,更迫切!
“你说你拿小狗撒什么气。”
小狗?呵,五岁的煤气罐还小狗。
萧时白斜眼冷哼。
萧博川头大,手摸着二儿子,嘴上安抚着大儿子:“好好好,你没使劲没使劲。”
萧时白懒得理他们,手指摸着严晚的头像,手机屏幕暗了又亮。
就在萧博川算着时间打算回去了,萧时白慢慢吞吞地开口喊了他一声:“老头子……”
“嗯?”
他扭扭捏捏,半晌很是想不通地问:“妈妈送过你花吗?”
萧博川不解这有什么想不通的,难道他不配吗?断然道:“必然送过,追我的时候天天送。”
天天送?萧时白按了一下手机,烦恼道:“可她有时候都不理我。”最近更是理都不理。
仙仙天真可爱,活泼开朗地用脑袋顶萧博川的手心,他当然知道儿子说的是谁。
“那就是你做了什么被讨厌了。”
“不可能!”萧时白立马反驳,“我照顾她了!给她做饭买早餐,她想吃冰激凌我半夜找超市去买,她天天做噩梦我就守着手机等她打来安慰她……”
“不是、等等,儿子,你怎么知道她天天做噩梦?”
萧博川盯着他的脸,心脏跳得剧烈。
“……”萧时白顿了顿,撇开脸,“这不好说。”
“咳咳。”萧博川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你们……嗯,你还在上学,注意分寸。”
萧时白顺势点点头,视线里闯进一对抱着的情侣,他有些羡慕。
“我听你的,要给她个人空间,但是最近……老头子你是不是根本就不会啊?”
“我不会?我能不会?”萧博川给他分析,“你也说了她天天做噩梦,这不是显然快毕业了,工作学习压力大。”
“这样吗?”萧时白喃喃。
小路尽头跑来一个男人,怒发冲冠,目眦欲裂。
“是啊,所以你更得懂事,情侣之间,过分缠着对方是不行的,你想想,要是她24小时盯着你问你在哪儿要你陪她,是不是已经开始烦躁了?”
“不会啊,我不烦。”萧时白看到那个男人插进那对情侣之间,两个男人开始推搡,他心不在焉地继续说道:“她不用盯着,我每小时都给她发消息报备,可惜她都不回我,不要我陪……”
他不过是提了两个小小的略微过分的要求,她又不是做不到,况且她先放他鸽子的,等等,她该不会……
那两个男人扭打着倒在地上,女人拉了一会儿偏架拉不开,索性独自走了。
猛然间,一道灵光闪现,他好像明白了——
严晚她、该不会是有别人了?!
“张、张……张……”
严晚又做梦了,醒来后一身汗,想不起来具体情节,就连光怪陆离的画面也消逝得飞快,到她抬头看表时,什么都没了,只觉得热。
“干活了干活了,午睡的起来了啊——喂,丽姐,醒醒,一会儿开会了!”
“开什么开,老娘加了一个月班,现在居然要我放掉手头的东西去搞什么游戏广告?脑子进水了吧!咱们什么时候搞过这一块?”
“嗐,你这话说的,新项目名单还没出来,未必有你的。”
“未必?呵!老黄刚走就瞎闹腾,你且看着吧,迟早要完……”
严晚听了一耳朵,没参与,拿着杯子走到茶水间,脑子仍旧迷迷糊糊的,还有些头疼。
闻鹭迎面从里头出来,看她满头的汗,诧异道:“最近怎么了?看你脸色总不太好。”
严晚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摇摇头:“没事,可能最近天气不好,睡得也不好。”
闻鹭赞同道:“确实,南港春天多雨,又闷又潮,本地人都难习惯。”
严晚点点头,泡了一杯茶,正说着,几滴雨水稀疏地飘在透明玻璃窗上,又开始下雨了。
闻鹭失笑,他穿着件白衬衫,应该是中午也休息了会儿,难得摘掉眼镜,露出一双温柔的眼睛,没了工作时的严肃,带着些书卷气。
他看人向来轻柔,像是务必要对方觉得放松似的,可严晚在这样的目光下,却忽然想起了萧时白。
于是她拿起手机约他见面。
对面几乎秒回:“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
严晚一想,觉得他说得对,有几分意兴阑珊,有几分空落落,还有几分郁结。
她把手机塞回兜里,任他叮叮咚咚发了一连串,懒得去看了。
“你男朋友……”闻鹭停顿一瞬,似乎在措词,“挺黏人。”
严晚耸耸肩。
“对了!”
闻鹭想起什么,从兜里摸出个小本子,里头夹着两张票:“喏,客户送的话剧票,我看不来这种,正巧,说是讲爱情的,给你吧。”
“谢谢。”严晚想了一下,直视他的眼睛,“学长对我这么好,我要怎么报答才行?”
他故作思考状,半晌,有些认真地说:“那就请你留下来吧,可以吗?”
严晚往后靠在琉璃台上,眉间带着一丝不解:“泊航是业内最好的公司。”
闻鹭摇摇头:“我是说,留在这儿,留在子公司。”
严晚想起刚才在办公室听到的抱怨,联系被调回北边总部的负责人,她隐约猜测闻鹭升职后并不想守旧。
反正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出这里,于是颔首道:“我不会离开南港的。”
她牵起嘴角,这次带了几分真心,笑意清凌凌的非常好看。
晚上准时下班,严晚没回家,打电话问颜菲有没有空。
手机里先是传来颜菲不平静的呼吸,旁边一个男声说了什么,严晚没听清,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和走动声,她大概换了个地方,接着打火机响了一声,颜菲才开口,声音慵懒:“什么事?”
“很久没回家了,看看你。”
颜菲嗤笑:“有什么好看的。”
严晚沉默。
颜菲等了两秒,打算挂了,宝蓝色指甲对准挂断键。
“啧,上辈子欠你的——”她怒气冲冲,“过来吧,我在市区。”
“知道了。”
“带点吃的,我还没吃饭。”
疏离地,不像一对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