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指挥官？
尹青尽量控制表情，却不可避免地从眼角露出马脚。
眼前的人并不是他之前见过的指挥官。
“我是新调任的指挥官，纪修良，前任的何指挥官已经因为其他事情，被调走了。我今天才上岗，第一时间就来你们普鲁托的宴会，没有事先打声招呼，是我考虑不周了。”
久违了，这种忐忑到不知所措的感觉，久违了。
尹青的内心发出一声感叹，很快调整状态，深吸一口气，整理面部表情，下意识紧绷的四肢也紧跟着调整到合适的位置。
他稍微后退半步，拉开了和纪修良的距离，微笑着伸出手。
“有失远迎了，纪总司。”
尹青的表现还是得体的，他低下头表示恭敬，抬头的瞬间，纪修良从脚到头从下到上被他全部扫入眼底。
很明显他那套衣服是新的，衣角在起身坐下和来回走动过程中也没有产生折痕，可见他是个非常谨慎，注重细节的人。
颈后的信息素抑制贴是普鲁托研制，专供舰队的。他贴的严丝合缝，而且专门选择了与肤色相近的款式。
是拥有足够的自信吗？
尹青不知道。
舰队专供的款式里肤色的抑制贴并不多，基本都是常见的白色。
“不过你放心，既然星际舰队和普鲁托正在合作，不过是藏起一个omega，我还是愿意提供帮助的。”
想到那个被窝藏起来的omega，尹青的眼底浮现一抹担忧，很快又在纪修良面前维持着自己平和谦卑的人设。
假冒总司的名义窝藏人，而且那个人还是个omega，对于任何新上位的领导而言，都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
尹青觉得有必要先解释清楚。
“非常抱歉，但是事发突然，我只能暂时……”
“我说过，没关系的。”
纪修良抬手，制止了尹青继续辩解的行为。
“我知道，你在尹家的生存环境不算好。不过仔细一想，其实我们两个不是很像吗？”
纪修良的皮鞋在大理石的地砖上踩出声音，缓缓绕到了尹青的外侧，与尹青并肩而立。
扭过头，看向镜子里，尹青能清楚地看见眼前这个强大的alpha和他的体型差。
沉默着，尹青盯着镜子里的纪修良。
“你在尹家的根基不稳，我是初来乍到，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了。所以见到你，总是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声音低沉，像是怕被谁听见。
他不必继续说下去，尹青也知道他的意思。
纪修良想要和他合作，想要通过和尹青的合作换来他在舰队的地位，也想要通过合作，让普鲁托为他背书，依次换得上层对他的重视。
“你看，我们不是很像吗？我们都是根基不稳，还很年轻的人，都出任高位。偏偏这个高位，对于你我而言，都是唯一的、绝无仅有的机会。”
缓缓转向镜子，从纪修良看向自己，尹青开口，便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沙哑。
“你需要我做什么？”
神情肃穆地盯着纪修良，纪修良的嘴角却勾起笑容，原本就上翘的微笑唇因此显得更明显。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我知道贸然提出合作你反而会介意，不如这样……”
纪修良转身站在尹青的身后，与他一同盯着镜子。
“既然你已经开始调查你的好哥哥了，不如继续调查下去，看看会发现什么呢？”
“星际舰队会给普鲁托开后门，也会允许话事人行使特权。”
说完，纪修良转身离开。
一丝信息素的味道都没有闻到，尹青却久违地感到一丝被压制的恐惧。
“少爷！”
原野快步进入，就看见洗手池旁，尹青正在冲洗手。
“怎么？外面有人憋不住了吗？”
原野皱着眉头，看到尹青神色如常，跟着收敛紧张的情绪。
重新回到宴会场，人变得更多了。
回到会场的一瞬间，尹青的笑容就展露出来。
他悄无声息地回到角落继续罚站。
会场中不会有人当着尹家那么多管事的人面前，和尹青这个不受重视的私生子、傀儡总裁打招呼，尹青也乐得清闲。
尹青只需要保持得体的微笑，表现得谦卑有礼，符合尹家对外温润如玉的形象，即使不会被夸奖，至少不会被无端找茬。
“给大家介绍一下。”
尹承先的声音提高了三分，他的大手揽着一个纤细的少年omega，不过看起来并不比尹青年龄小多少。
原野的视线落在了尹青的肩头。
尹青的年龄也不算大，只因为私生子的出身和omega的性别，在传统的尹家格外不受重视。
但仅仅是因为出身和性别，就被堂哥堂姐那样针对，也着实奇怪。毕竟对于只有alpha能够掌权的尹家而言，尹青这个omega是先天失去继承条件的。
“这是我的独生子小望！虽然是omega，但是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还希望大家多多关照啊。”
独生子。
尹青体面的微笑僵住，静静地盯着人群簇拥着的尹庭望。
如果是几年前，尹青也许会觉得这三个字像是惊雷在耳边炸开一样，但现在，尹青只会觉得这是小摔炮，至少不那么刺耳了。
尹庭望身量纤纤，看起来更符合传统意义上大众所认为的omega。虽然都是尹承先的孩子，尹青比尹庭望还要大一岁，但对于尹承先而言，尹青是个错误。
尹庭望才是他千盼万盼的孩子。
尹承先满眼都是对这个omega儿子的宠爱，逢人就要介绍。
“少爷，我看宴会也差不多了，您还有公司的事情，我送您回去吧。”
就在尹青出神地回想着他和尹庭望因为截然不同的出身而大相径庭的遭遇时，原野在他耳边低声开口。
“走。”
尹青的手里点着两根线香，线香只剩下四指宽的长度，尹青把线香的火续到了香烛上。
香烛亮起了火光，在昏暗到只靠月光照明的卧室里，原野站在角落，看着尹青的脸。
烛光并没有照亮尹青的脸，反而更难看清了，原野猜不透的他的心思，因而沉默。
尹青微微俯身到壁炉前嗅着香烛的味道。
“我很喜欢带香味的东西，管家告诉过你，对吧。”
尹青的语气笃定，听不得任何反对的声音，原野已经摸清了尹青的性格。
“说过，少爷。”
尹青的眼眸低垂，把玫瑰金的聪明盖盖在香烛上。
玫瑰金雕刻的小房子折射出暖光，被做成桂花树造型的旋转器也跟旋转起来。
“你知道原因吗？”
尹青的声音很轻。
原野诚实地摇头。
在刚到尹青身边，那个夜晚，尹青就说过他的信息素很好闻。
对alpha而言，原野的信息素是可笑的花香，还是花香中最没有攻击力的茉莉香。
很好闻，是真的，就连原野自己都这样想。但原野更怀念不是这个味道的自己。
“因为野狗是不讲卫生的，他们被养在一个圈里，彼此争斗厮杀，在那不足九平米的地方，二十多头野犬你死我活地争着，地上的草湿了干，干了湿，野犬身上血腥的味道和腥臊的味道混在一起。下雨的时候，稻草里积年的味道就会涌出来。”
“如果睡在湿稻草上，一个晚上就能冻死，就连稻草晒干的过程也有很多味道。想想都令人作呕。”
说到这里，尹青绿色的眼眸映着烛火，跳动的火苗就像和他说话的语气并不相衬。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绝望。
“你小时候，应该没有这种遭遇。”
话锋一转，原野刚刚松懈下的神经瞬间紧绷。
一瞬间的紧张，丝毫没有躲过尹青的眼睛。
“……穷苦人家的小孩，怎么过都是一样的。”
这个回答很应付。尹青沉默很久，才踱步到原野面前。
看起来纤细白皙的双手搭在原野的肩头，尹青的笑容很温柔。
如果没有见过他杀怪物，原野也会认为尹青是温柔的omega。
尹青长着一双漂亮的杏眼，眼尾是向下的走势，但眼睫毛微微上翘，反而让原本下垂一点的杏眼显得像是平行四边形，多了几分凌冽和锐利，透出一股聪明劲儿。
“是嘛？”
声音很轻，嘴角带着笑意。
“……”
原野并没有给出回答。
“你很强，即使作为alpha，也强得奇怪。我会怀疑你出身不简单，你也能理解，对吗？”
原野低头应和，表明能够理解尹青的苦衷。
线香燃烧完毕，沉静的檀香渐渐被桂花香包裹，让原野也跟着放松神经。
“有事要让你去办。”
尹青认真开口，声音冷静，语气平静，看不出情绪变化，只有他轻轻捻着的手指看得出，他内心很紧张。
“您说，少爷。”
原野平静地回应了尹青的要求。
“你去牙河，查一下尹庭忆的实验室，另外还有尹庭飞最近的动向。另外就是……”
尹青看向跳动的火苗，眼眸浮现犹豫。
“……你先去办这两样就行。”
牙河是最大的黑市，绕着红石河最大的支流牙河，从上到下盘踞着黑市和贫民窟。
脏乱，嘈杂，只有牙河的河水是清澈的。
“另外……”
尹青回过头盯着原野，沉默了。
原野的表情看出了很紧张。
“不要把自己的情绪放在脸上，会被看出来。”
想要说的话没有说出口，尹青坐在床边，抬手拍了拍柔软的床铺。
“洗过澡的小乖乖是可以上床睡觉的，这是铁律。”
尹青的嘴角上扬，绿色的眼眸逆着光散发着晶莹的绿色，上扬的嘴角带着些许得意。
“上来吧。”
“乖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