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蓝山”缘》云上小陌

15、第 15 章

　　自从第一次的概念方案碰头会之后，滕米亚对雷严的偏袒喜爱之心昭然若揭、毫不避讳，在她的大力支持下，雷严这个小公司成功拿下了该项目的整体建筑方案设计，他之前为此经营了大半年的人脉关系都没来得及用上，为此团队成员们庆祝了整整一个晚上，各个兴奋激动得几天几夜睡不着，因为这是一群有着梦想和坚持的建筑师们，他们不仅可以在这个项目上贯彻自己的理念，实现自己的理想，也能因此避免其他唯利是图者仅以经济利益为唯一衡量目标，而形成对城市历史记忆具有破坏性的商业方案。
　　但这群兴奋无比的家伙之中显然不包括雷严，他也同样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不过是愁的，他和林小佳的感情也才刚刚稳定下来，幸好她这段时间正忙于自己的研究生入学生活，并没有发现雷严的异常，否则以她的刚烈性子，事情到底怎么走向连雷严都心里没数。
　　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雷严下定了决心，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自己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单纯热烈，唯爱情至上的学生了，他是“雷铭”设计公司的领头人，他得对团队的所有兄弟姐妹负责，所以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这个项目做好，无论甲方是谁；同样，他是林小佳的男朋友，尽管他们相恋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但自己单身几年后重新投入恋爱的决定也是慎重且真诚的，他得对他们的感情负责；所以，他应该成熟一点面对这个问题，甲方汇报那边…尽量让助理出面吧，当然，这件事目前也没什么必要让小佳知道。
　　然而，他想象得再完美，思考得再周全，也抵不过白月光想回头的心，滕米亚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她作为投资方的代理人，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力，只要是助理出面的方案一概都通不过，逼得雷严不得不亲自上阵，尽管他已尽全力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汇报的时候尽量保持面无表情，但略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被滕米亚尽收眼底，她笑道“作为一个中国人，我当然希望街区的原汁原味得到最大限度的保存，但作为公司的代表，我也希望项目能兼顾我们股东们的利益，雷总果然专业过硬，将我们公司的意图和项目的实际情况结合得很好。”
　　助理听到滕米亚的评价，长舒了口气，感慨道，果然还得雷总出马，不然同样的方案，同样的汇报，结果完全不同。经过滕米亚的这一番操作，公司的每个人都知道了这位美女甲方是看上他们雷总了，面对如此一位有钱有颜有心，又能给他们公司以后带来各种项目的年轻美女，他们雷总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不仅连基本的绅士风度都快没有了，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雷严是一个将工作和感情分得很开的人，他们公司的人并不知道林小佳的存在，当然更不可能知道自家老总和滕米亚的过去，所以都对雷严的异常表现百思不得其解，时间长了，议论多了，就传出了他是个断袖的风言风语，你看他对美女无感，但老是找那个叫季云山的人玩，上次还撇开了团建的众人单独和季云山去沙漠深处探什么险，说是探险，谁知道干什么去了。
　　雷严要是知道自己被传成了这样，估计是要昏过去的，他在学校里可还是大神般的存在，要是让膜拜他的学妹们听到这些传言，估计也是要跟着昏过去的。本来工作上的接触雷严勉强还可以应付，可是滕米亚怎么可能让他这么好过，她给他打电话聊天，约他出去吃饭，甚至在雷严明确告诉她自己有女朋友了以后依然笑笑“又不是结婚了，我以前不也是你的女朋友吗。”
　　所以那天晚饭林小佳的无心之言才把他吓了个大跳，好在她只是在替夏语蓝忙活，现在想想倒有些羡慕季云山，虽然这小子桃花也是不断的，但也只是桃花而已，至少在他想要全心全意追求夏语蓝的时候不必受其困扰。
　　“阿嚏！”季云山不由地打了个喷嚏，肯定是谁又在说他坏话了。
　　这几日季云山一直在忙活自行车的事情，没在雷严那里得到答案，他就只能厚着脸皮去请教了自己MBA班里唯一一个一开学就骑着自行车来上课的同学，而且这两自行车还安了一个大大的后座，十分符合季云山的要求。
　　这位同学名叫丁健，为人非常热心，一听季云山的要求便立刻带着他去了自行车店，挑了同一款式不同颜色的一辆，还安上了同样的后座，按他的说法，这个后座是经过他女朋友检验过的坐着最舒服的一款。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了一对一的自行车教学，虽说季云山在国外的时候跟着朋友玩过一段时间机车，但自行车和机车还是不同的，需要自主输出动力，难度又上了一个档次。
　　但是季云山正处于学习热情高涨的时期，完全发挥了不怕苦不怕累的T大精神，不管摔了多少次都要坚持从头来，总算在十多日的集训下掌握了技巧，可以挥洒自如地控车了。他也和这位同学磨合出了一段特殊的友谊，相约着今后多交流车技。
　　这一日中午，夏语蓝刚出了宿舍楼准备取车去食堂，就看见季云山一脸得意地推着一辆自行车等在楼下，一看到她就冲她直招手，完全无视她身边还站着两个室友。陈莹和刘畅窃笑不已，陈莹推了她一把道“那我们就先过去了，你慢慢来。”然后就结伴离开了，像这种男同学追求女同学的戏码无时无刻不在校园的各个角落上演，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了。
　　夏语蓝都来不及解释，就被季云山一把拉到车边，他重重地拍了拍后座道“上来吧。”
　　一别多日不见，这一次夏语蓝却没觉得季云山陌生，也没有习惯性地退缩，这些天她想明白了，两个人的关系未必一定是非黑即白，非情侣即陌生人，先做个朋友又何妨呢，这样既不会有太多的条条框框，也不会几天不联系而奇奇怪怪。
　　于是她望了望眼前崭新的自行车，自然道“你能行吗？”
　　开玩笑，男人最不能听的就是女人这样的疑问，季云山像是感觉受到了侮辱似的，索性直接将夏语蓝抱上了车后座，然后信心满满地准备上车。可是，这是个男式车哎，后面坐了人可怎么上车，季云山一下子难住了，这个，好像丁健的注意事项里没有提到过么。
　　夏语蓝本来还被季云山刚才的一抱惊得尚未回过神来，此时却好笑不已，主动从车上跳了下来，试探道“要不我还是自己骑吧？”
　　果然，季云山一听她的委婉拒绝，就立刻不说话了，一个人站在车边生起了闷气，为了这一刻，他身上不知多了多少伤痕和乌青，虽然不严重，但都是他心意的见证，她倒好，说不坐就不坐了。
　　夏语蓝看着他的孩子脾气也很无奈，暗暗摸了摸咕咕响的肚子，又道“要不你先上车，我们再试试？”
　　“这还差不多。”季云山一脚跨上车，回头道“快上来吧。”
　　于是在去往C楼食堂的路上多了一辆歪歪扭扭前行的自行车，远看还算一幅和谐的画面，近看男生为了保持车子平衡不倒而骑得满头大汗，女生害怕车子失控而随时保持着跳车的警觉，两只手牢牢地抓住后座一根突出的横杠，也是紧张得满手是汗，只有当事双方知道这次的安全抵达有多不容易。
　　两人下车的时候也差点摔倒，幸好夏语蓝眼疾手快，不仅自己成功跳下了车，还伸手扶住了即将倒地的季云山。
　　等到他们吃上饭的时候夏语蓝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季云山抱歉道“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保证安全。”
　　夏语蓝笑笑没说话，示意季云山赶紧吃饭。
　　“对了，我们过几天就要出发去大考察了，前后估计要一个月时间。”吃了一会，季云山忍不住开口道。
　　“去哪里考察要这么久？”夏语蓝边夹了一块萝卜，边问道。
　　“听说从北京出发以后先到太原、西安，然后继续往西到银川，西宁，再到成都，最后从上海直接飞回来。”季云山边说边夸张地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大圈。
　　“去那么多地方啊，大半个中国都跑遍了。”夏语蓝惊讶道。
　　“嗯，这是个必修项目，所有刚入学的人都得去，不然毕不了业。”毕竟能来T大读MBA的都是家里经商的，并且是做得很不错的那种，来这里要么是为了学历上镀金，要么是为了进一步拓宽人脉，为了防止大家划水划得太严重影响学校名誉，学校在课程上便管得很严格，这些人理论不一定都能学好，念了两年书，至少在实践上得借助学校平台的影响力增加一些平日里不可得的经验。
　　“挺好的，一下子跑遍了大半个中国，应该会很充实。”夏语蓝羡慕道。
　　“这次我先去探路，下次带你一起去玩。”怕夏语蓝觉得太直接，季云山又补充道“带雷严，小佳你们一起，四个人正好可以租辆车自驾游。”
　　看到季云山提到自驾游就放光的眼神，夏语蓝不由笑道“你们是去考察的，又不是去玩的，认真点。”
　　“收到。”季云山朝夏语蓝虚敬了个礼，心情畅快无比，夏语蓝能对他的学业提出要求了，就说明对他这个人开始关心了，这不是很大的进步吗？
　　下午没有课，这顿饭两人便吃了很长时间，吃完后季云山又将夏语蓝送到了建馆，她要去专教继续研究图书馆借来的那些书，季云山这回骑得比起之前进步不小，基本算是一路平稳。
　　三天后，季云山和班里一众同学登上了前往太原的飞机，给夏语蓝发出了最后一条信息后按照要求关了机。自从两人的关系破冰后，季云山一直坚持给夏语蓝报早安，道晚安，有时候也会分享白天碰到的一些趣事，但并不是每一条信息夏语蓝都会回复，一方面她确实忙于小组作业，按照进度他们快要前往克拉玛依实地调研了，前期资料的收集和整理就更加紧迫了，另一方面，夏语蓝是一个内向、慢热的人，她始终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达到这么亲密的程度，所以她一直用着自己觉得朋友间应该有的交流频率保持着适当的回复。
　　对于夏语蓝的性格，季云山通过几次碰壁也算是了解了不少了，之前他是生气也好，冷漠也罢，这些对夏语蓝来说通通没用，她就像一个用壳子将自己保护得很好的蜗牛，必须慢慢地，小心地地一点点靠近，所以无论夏语蓝忙起来的时候对季云山的信息回复有多慢，有多少，季云山始终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和耐心。
　　克拉玛依在维吾尔语里的意思是“黑油”，它是一个以石油命名的城市，名称来源于其市区东北角的一群天然沥青丘——黑油山。去到克拉玛依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夏语蓝和她的同学们先是坐了四个半小时的飞机到乌鲁木齐，然后在乌鲁木齐机场中转过了一夜，然后又飞了1个多小时才到达克拉玛依机场，从第一天中午学校出发算起，前前后后共折腾了二十多个小时，几乎到第二天下午才真正躺上了酒店的床，休息了一会。
　　这次带队的是一个刚留校不久的年轻老师，姓张，戴了一副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同行协助他的还有同一个导师的两个在读硕士，再加上八个学生，一行人的队伍也不算小，对于这几位也没什么经验的老师和师兄师姐来说，管理起来着实有些困难。
　　第一次跟着老师出来做项目，学生们的心情都十分雀跃，虽说头几年夏语蓝他们班也会有几个同学在外面接一些私活，但毕竟年级尚低，接到的都是一些最底层的绘图员的工作，一次给的钱也不大多，说起来也就是些辛苦钱。但这次有些不一样，他们借着专业课能从一个项目的基础材料收集做起，然后不远千里来实地踏勘，都是十分好的学习锻炼机会，是以后找工作时可以写到简历上的经验积累，既然是课程作业自然不会给钱，但这出行前后的交通费，食宿费，甚至期间老师默许的一些旅游费都是从项目经费中走的，也算是变相给的一种劳动报酬吧。
　　夏语蓝这一组的同学搭配得非常好，正好四男四女，他们都从没有来过新疆，更别说在新疆腹地深处的克拉玛依了，所以一路上充满了好奇，尽管在前期收集的资料中早已了解了个大概，可是文字的东西和亲身的感受还是完全不同的，尤其是一到酒店没多久，他们就被当地政府派来的车接到了政府大楼，克拉玛依市建设局局长亲自接待并开展座谈，座谈会结束后，对方政府工作人员再三重复，再三关照，没有重要的事情就尽量不要外出，如果必须要外出千万千万不要单独行动。
　　对于这些叮嘱，夏语蓝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但是却十分遵守，所以当同房间的刘畅抱怨晚上无聊想要出去逛逛时，她劝住了她。可是出了远门的青春少年，就像撒出去的老鹰，哪有这么容易收得住，坚持了两天后，在第三天晚上终于有人忍受不住诱惑，号召了几个人结伴外出了，本来刘畅想拉着夏语蓝一块的，但是这几天上午两万步的现场踏勘，下午紧锣密鼓的调研整理，让夏语蓝感到疲惫不堪，她只想好好地躺在床上大睡一觉，根本不想多动，也不明白这些同学怎么能有如此旺盛的精力可以无尽释放。
　　同学们走后的夜晚分外宁静，只听叮的一声，手机传来消息提示音，夏语蓝不看也知道，一定是季云山发来的信息。季云山他们已经在太原呆了五天，然后今天早晨的飞机飞西安，一下飞机就去参观了迈科集团，直到晚餐结束后才入住酒店，此刻也和夏语蓝一样躺在床上。
　　“西安现在正下着小雨，特别适合思念一个人。”季云山看着自己超常发挥的文采，十分得意，一个人对着手机屏幕傻笑，他想象着夏语蓝看到信息时候惊恐的样子，笑得愈发开心了。
　　然而，夏语蓝这几日已经渐渐习惯，对于季云山这些莫名其妙的信息，她从来都是选择忽视的，偶尔几条还算正常的，她也会选择性地回复，她现在并不抗拒季云山适度的靠近，但前提是适度，一旦超过了她能承受的程度，她就会马上退得比以前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