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达彼岸》我怪饿的

9、爸爸养他吧，不花钱

　　　　邵江迷茫的眨眨眼睛，一颗蘑菇被摘走了只剩下一颗小蘑菇了。他来到刚才那颗小蘑菇蹲的地方，学着他的姿势蹲在那里。

　　玻璃下的东西突然上浮，对着邵江所在的位置狠狠撞了一下。

　　“砰！”

　　巨力撞击玻璃的闷响把邵江吓得坐在地上，他看到了那条巨大的鱼。

　　真的可以吃人！

　　他不想回想那吓人一幕，站起来努力让自己的腿不颤抖吧嗒吧嗒跑开了。没想到那条鱼就跟着他后面慢悠悠的游：“呜呜，爸爸...爸爸！你在哪里？救命呀...”

　　“阿慈！”

　　陆慈安找到了邵江看他哭着喊自己慌了神，立刻跑去把他抱起：“哭什么？”然后看到了脚下的巨大阴影：“被吓到了吗？”

　　邵江惊到了，不停的在哭。把自己的头埋在陆慈安的颈窝里抽噎着。像是幼鸟在寻找庇护，他的动作和那个小男孩被抱走时如出一辙。

　　他不免的想到。

　　好温暖。

　　可是那个小男孩却在害怕。

　　“爸爸...鱼...鱼会吃人。”

　　陆慈安一只手托着他的腿弯，另一只手拍着他的后背：“他不会吃你的，有玻璃挡着。”

　　“会的，有人告诉我它叫Ady，三天前才吃了一个大人。”

　　陆慈安不免有点生气哪个大人这么吓唬小孩，可他往邵江跑来的方向看那里空空如也：“谁和你说的？”

　　“一个小朋友，和我一样大。”年幼的邵江藏不起喜欢这种情感直白的写在脸上了，他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已经不再掉金豆豆了。眼珠转转他自己抬手摸了脸揪着陆慈安的衣领：“爸爸...我们家不是很有钱吗？可以养的起很多人对不对？”

　　陆慈安看他想一出是一出，他看了一眼脚下徘徊不走的鲨鱼。心里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谁告诉你的？”

　　“我看到的呀，家里有那么多叔叔伯伯。”

　　“嗯，有一点。但是只够养你到长大，养一条会吃人的鲨鱼可能就不够了。”邵江睁着眼睛，晃了晃陆慈安的衣领：“爸爸！”然后想起他口中的鲨鱼低头看了一下，发现鲨鱼还在脚下徘徊。立刻又抱着陆慈安的脖子：“谁说要养鲨鱼啦！快走啊！”说着小腿还晃着，催促他快点离开。

　　陆慈安带着他离开好奇的问他：“那你要养什么？”

　　平时邵江想养什么都是追风捕影的，比如秦砚礼骑的马。邵江看到了想要哭着闹着要，他爷爷没办法从马场调了一只小的养在后花园里。

　　小兔子小狗什么都养过，现在都在后面养的好好的。但邵江实在是个三分钟热度的渣男，喜欢哪个就是一个时间的事情。过段时间就不喜欢了，而且不会再看一眼。

　　除了那只小狗，邵江宠幸的多一点。陆慈安还担心他以后长大了还是这个样子，不知道要惹多少风流债。

　　就在他觉得在养个什么动物也无伤大雅的时候。邵江觉得有希望立刻说道：“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小朋友！”

　　陆慈安眉头直跳，才六岁就要养人。

　　他不敢想以后长大了会不会一帮Omega挺着大肚子在他家门口要求邵江负责。

　　光是想那个场景陆慈安都要叹气，可看怀里的这一小团还是可耻的心软了。

　　小时候的邵江和长大的邵江难得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想帮助那个小男孩。

　　只不过小时候的邵江是想把他带回家里，自己圈养。

　　而长大的邵江仅仅是想让对方离开这里，拥抱自由。

　　陆慈安没有理他，他不相信来路不明的人。邵江的偶然相见可能是对方的处心积虑：“你在哪里遇到的小朋友？”

　　“就刚才，他像个小蘑菇一样长在那里。”感觉到陆慈安的语气里带着不悦，邵江开口：“爸爸养他吧，和我睡在一起就不占地方了。吃饭我只吃一半，剩下的也给他。不花钱的。真的。”

　　“像个小蘑菇？”陆慈安觉得小孩子说话真的很可爱：“吃喝都和你在一起？你要是讨厌他了怎么办？把他丢出去吗？”

　　“不会的不会的！不行不行！不可以丢！你把我丢出去都不能把他丢出去。”邵江有点急就差发誓了。

　　陆慈安看他是认真的：“你真的要养？”

　　“对啊对啊，爸爸养他吧，他好漂亮像娃娃。你看到的第一眼绝对会喜欢的。”他努力推销着，还用手比划有多么漂亮。

　　“为什么要养他？只是因为好看？那回家找很多漂亮娃娃陪你玩好不好？”陆慈安商量着，自己找的人总比来路不明的强。

　　没想到这句话问完之后邵江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失落起来：“不是的，爸爸。不是因为好看。”

　　“那是因为什么？”陆慈安颠了一下邵江，小孩子已经五六岁了难免有点重量。他又闹腾，有点抱不住。

　　邵江想了一下：“因为可怜，爸爸他身上好多伤，脖子上还带着项圈。不是只有宠物才带项圈吗？”

　　陆慈安一愣，这里是邵珩誉谈生意的地方，是对方的私人庄园他还记得对方是个英国绅士没想到园子里居然还养着这种小孩？

　　“除了项圈和伤还有什么？”陆慈安问他。

　　邵江知道这是对方同意的意思了，需要特征于是努力回想，这里光线很暗他其实看不清什么。只记得对方漂亮的脸上映照着蓝色的白色的波光，亮的晃眼：“没有了，对了他的眼睛！好漂亮！像你曾经给我买的玻璃珠。”

　　“玻璃珠？”他不记得自己给邵江买过玻璃珠。

　　“就是那颗灰色的，后来被放在阁楼的玻璃珠呀。”邵江又拽着对方的衣领晃晃企图唤醒对方的记忆。

　　陆慈安终于有了印象：“那个啊。”那个是他在拍卖会上拍的深空之眼，因为灰色的颜色很稀有，据说是陨石的材料什么的。反正说的天花乱坠的价格高达八位数。之前有一阵子找不到了原来被邵江拿去当玩具了：“在阁楼吗？”

　　“嗯，和铁盒子放在一起。”

　　“你饿不饿？”小孩子的注意力没有那么集中，被陆慈安话题一带就有点忘记了。他跑来跑去确实饿了，于是点点头。等到出了房门陆慈安把他给保安抱着，自己休息了会。

　　邵江生怕他忘记了自己下半边在保镖的怀里，手还抓着陆慈安的衣领撒娇道：“爸爸，养他！你不要忘记了！”

　　陆慈安点点头。

　　邵江记得当时陆慈安确实帮他在庄园里找了，不过那个小孩就像是邵江在“苍穹蓝道”睡了一觉之后做了一场美丽的梦，醒来就再也找不到了。

　　后来邵江哭着闹着要找到那个小孩，庄园的主人甚至调了监控也没找到他口中那个带着伤漂亮到像娃娃的小男孩。这个庄园里甚至除了他没有第二个孩子。

　　回去的路上坐飞机邵江发烧了，一场发烧热了三天。在苍穹蓝道的一切都忘记了，医生说他是惊到了。小孩子不经吓那鲨鱼的深渊巨口给小时候的邵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惧。

　　如今身体疲惫到极致居然能翻出这破碎记忆之下他忘记的一些。

　　“你饿不饿？水果吃不吃？或者给你叫点别的？”秦砚礼的声音响起吵的邵江蹙起眉头。

　　吃什么不会自己点么？还要问？

　　邵江揭开自己的眼罩，他都不用形容人的词汇冷冷开口：“你是饕餮么？七点刚吃过的现在又要进食？”

　　包厢里安静了一瞬，邵江睁开眼冷冷的看着。视线刚冷到一半就不冷了他和对方对视着有一种过了很久的错觉。

　　确实是很久了，江堰那次格斗课走了之后有将近一个星期没来学校。他像是一个插曲在邵江乏善可陈的生活里鲜艳的活跃着。

　　突兀，猛烈，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每一次到来都不可预料，想在画布上鲜艳的颜色不引人注意都难。

　　凭什么呢？

　　江堰和秦砚礼一起坐在邵江右边的座位上。他穿的是黑色的皮衣，搭配黑色的牛仔裤，脚上踩着马丁靴。衣领竖立着略微遮盖过了他的下巴。他精致的脸没什么表情，邵江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注意到他手上戴着特制的限制行动的手套。第二指节都套着细环连接手背的卡扣。

　　人出落的爽利像未出鞘的刀刃敛着锋芒。没学校里穿着校服那么人畜无害了，察觉到邵江注视着自己，江堰回了一个笑。那种锋芒就收起来了，又温和起来。

　　屏幕的光打在他的左侧。和梦里的那个小蘑菇居然有点重合，邵江一时间愣住了。

　　有点分不清实在梦里和现实。

　　江堰看着邵江维持着眼罩半摘的姿势，呆呆的看着自己。这是他身上少有展现出来的少年气，有些好笑，也就忘记方才对方一醒就说那句话。他微扬起唇：“怎么了？”

　　“你怎么在这里？”他的语气里难免带着一丝惊讶，深度睡眠之后的倦怠还在身上。骤然看见许久未见的人邵江有一秒觉得自己确实是没醒的。

　　江堰解释：“我来这里参加拍卖，秦砚礼刚才出去看见我。喊我来这里玩。”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碰到他们。

　　秦砚礼热情难却他无法拒绝。

　　邵江迟缓的点点头，感觉到空气里有着自己淡淡的信息素。邵江摘掉半戴在自己脸上的眼罩起身去拿手环。

　　“滴。”

　　江堰今天出门没想到会遇到他们，戴的是Alpha用的手环。还好今天穿的是皮衣，袖子长基本盖过手掌。只要不掀开他的袖子去看根本注意不到他戴了手环。

　　邵江注意到他盯着自己的手环看，举起手晃了晃：“怎么了？”

　　邵江皮肤白，黑色的手环箍着手腕，颜色对比很强烈。邵江的手生的也很好看，五指修长不像自己的手偏纤细一些，他的手很有力量感上面还有着两道青筋。

　　江堰收回视线摇摇头，他不想就手环的事情讨论太多。

　　他感觉今天的限制器戴的有点紧，于是抬手调节了一下。邵江的视线一直盯着那双手，他看摸过调节器，卡扣上移之后活动了一下五指又垂下。

　　没想到闻人迟却没放过他：“江堰，你一直戴的颈环吧？”

　　没料到对方突然发难，江堰迅速回忆了一遍和闻人迟相处的瞬间。打招呼？不对。切磋？自己没有散发一点信息素。那是什么时候，他抬眼和闻人迟对视直直看向他的眼睛。

　　对方的眼睛毫无波澜，江堰没能从中得到线索迅速垂下眼睛，既然自己刻意处理的地方不会有问题，那么就是下意识的行为。

　　打招呼时候的微笑？上体术课时换衣服？切磋时自己故意发狠的招式？

　　不对都不对。

　　电话，接到Ron的电话。他当时下意识去摸手环，但那个时候自己是Omega的身份他没摸到。他还有点不习惯，自己的Omega颈环现在还在衣柜里。

　　只有这点破绽了，因为当时闻人迟离他很近。

　　大意了。

　　“没有，今天没戴。”江堰不打算找借口，闻人迟不是个笨的。既然他能问到这个地步说明他已经注意到了。

　　闻人迟意外他会直接承认：“会不会不太好？”信息素是很私密的东西，尤其是Omega的信息素。大部分Omega去公共场合都会佩戴颈环来抑制自己的信息素也隔绝别人的信息素。

　　“我的腺体比较脆弱长期戴颈环会对身体有负荷。我注射了特殊的抑制剂。”他说完之后站起身准备将自己的后衣领拉开给他看。

　　闻人迟意识对方要做什么立刻转开脸，用手抓住他的手肘：“我就是好奇。”江堰没有彻底暴露自己是Alpha他只是怀疑。那也就算是对方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是Omega这也很不礼貌。Alpha看Omega腺体是一个很不绅士的行为。

　　Alpha看Alpha的腺体也是。

　　江堰知道对方暂时不怀疑了，顺着力道放下。

　　邵江在旁看着略微蹙眉，他的声音这次没有刚被吵醒之后的不耐。而是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过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在里面。

　　江堰下意识的走过去。

　　邵江穿着黑色的衬衣，刚睡醒还有点乱他坐在‘床’边。看江堰站在自己一米左右的位置。

　　两张椅子之间的距离总共就两米多，邵江不满：“近点。”

　　江堰这次走到他膝盖左右的位置才停下，他低头看着邵江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于是开口喊他：“邵江。”

　　“嗯？”听到他喊自己，很随意的抬头还歪了一下。直直的看着江堰眼神还带着散漫。

　　江堰一时被看愣住了，他知道邵江长得好，是那种带有侵略性的俊美。眉目漆黑轮廓深邃，此时他站着，邵江懒散的坐着显示屏的灯光照着邵江的右侧，他的鼻梁落下一片阴影。

　　明明自己占据高处但他却有一种被对方俯视被对方捕获的错觉。

　　用那双漂亮的眼睛。

　　眼尾因为抬眼看着自己，有一种说不出的勾人弧度。江堰的视力很好能看到邵江长直的睫毛还有对方的瞳孔里有一个小小的自己。

　　光线乱窜，睫毛打了许多错乱的光。这一刻江堰直观的明白了一件事情，邵江他长的好顶。

　　邵江嘴角挑起，伸手抓住江堰的手腕稍微用力一拉。

　　美人计很有用，江堰被抓的趔趄一下几近栽到邵江的身上。他用未被束缚的左手撑住邵江背后的‘床’勉强稳住自己。身上的肌肉一瞬间紧绷又强制放松下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耳廓被什么贴着，还未用几乎宕机的大脑去思考是什么就听到邵江的声音。不讲道理的，带着空气的震动直钻他的耳膜：“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Omega不要离Alpha太近吗？”

　　江堰耳朵被熏的通红，他没和人这么近过几乎腿软。下意识的把自己的重量放在撑着‘床’的左手。

　　不对劲，心中警铃拉响：“放...”

　　邵江攥住他右手手腕的手慢慢收紧，Alpha用来压制信息素的手环膈的手腕有点疼。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邵江发现了。

　　邵江好像没摸到他手环一样也不知道他现在很紧张似的，慢慢开口：“但你可以离我近点，因为。”他恶劣的停顿了一下。

　　江堰屏住呼吸，直觉他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或许闻人迟他们不方便听下意识的靠的再近一些。

　　邵江的呼吸喷在他耳廓周遭的皮肤激起江堰的颤栗，江堰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些，去接他的话。总不能有更坏的了：“什么？”

　　邵江似乎明白他靠近的意图，或者他看透江堰这个人了。接下来的这句话声音说的很小：“因为你是Alpha，所以离我近点也没关系。”

　　他还是那副淡淡的语气仿佛说了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手也轻轻地摩挲他的腕骨连带着手环。邵江的手挺大圈住这些很简单，似乎在安抚。

　　热风夹带着话语涌进江堰的耳朵里轻飘飘的，但这在江堰心中宛若落下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