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还是我们》八河万春

3、第 3 章

　　他按着原路返回到教学楼底下，胡付辉咯吱窝夹着本书跑下来接他，还没到跟前就喊道：“你就是谢琛吧！”
　　“嗯。”谢琛点头应了一声。
　　谢琛看着这个有些圆润憨厚脸上又没什么表情的年轻大叔，怎么说呢，按照谢琛的形容他长得慈眉善目的，又热情，让他在身处在陌生的环境中安心许多。
　　“鼻子...”胡付辉看着谢琛塞着纸的鼻子问。
　　“上火。”谢琛说。
　　胡付辉点点头，一边走着一边笑着说，“最近是天太干了，上午怎么没有来呀？”
　　上午睡过了。
　　“发烧了。”谢琛说。
　　“最近这天感冒发烧可难受了，你还有不舒服就跟我说，”胡付辉点点头继续带着他上楼，“别跟我客气，叫我老胡就成，班里同学们都这么叫。”
　　“行。”
　　谢琛应完这一句就发现老胡不再开口了，就这么期待的看着他。
　　“老胡。”谢琛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就先喊了一声。
　　“诶！”老胡忽然叹一口气，接着放松的说：“你来的真是巧，我昨天休息，早来一天就接不了你啦。”
　　“...昨天...”
　　“现在都高二了你转过来还挺赶的，但是我看了你的成绩，挺好，来这也能跟上，说不定还能提提班里平均分呢！”老胡说。
　　“我...”
　　“你看！这个是咱们学校的特色！”老胡一脸自豪，根本没来及听他说话，指着一个方向让谢琛看。
　　谢琛望过去，是他一进大门就看到的那个蹲在土坡子上那个彩色的老鹰石雕像，花里胡哨的。
　　“这是历届学生毕业最后一天画出来的，传着传着好多年了！”
　　“...”
　　刚开始他还接话，后来发现根本不用别人搭话老胡就能唱独轮，插也插不进去，干脆就不说话了，只是在他特别激动时才应和的点点头。
　　老胡停在了一个台阶上往外看：“咱学校的左右两栋分年级的教学楼，初一高一初二高二在左边，初三和高三在右边，正中间是一个政治楼，而左右教学楼离得远，你抬头，看，上面有一个巨大的空中走廊连接着两栋楼，来回就挺方便的了。”
　　谢琛跟着看过球，确实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空中走廊，隔老远都能看见墙壁上雕刻的纹路，在一个学校里倒显得特别独树一帜。
　　老胡看见他点头才继续开口：“教学楼的后面就是一个升旗的主席台，旁边是一个正在修建的图书馆，估计下半年就能用了，图书馆对面是宿舍，男女各一半，你的宿舍钥匙我一会儿叫同学给你。”
　　“嗯，”谢琛点了下头。
　　两人溜达着去了趟图书馆才回办公室，谢琛跟老胡一人抱着一摞本子。
　　“下节课要用，”老胡边上楼边说，“咱们路过就拿了。”
　　谢琛点点头：“嗯。”
　　到了办公室老胡用脚把掩着的门推开进去，谢琛跟在后面，一进门就看到那个穿着浅色衬衫的胖子正坐在靠近门口的桌子前，拿着茶缸吹里面的枸杞，胸口上下起伏，仿佛是被人气得很了，茶到嘴边又被烫的一激灵，重重放下茶缸，也不再去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看到刚进来的老胡，才露出一点假笑。
　　“胡老师。”主任说。
　　“诶，主任。”老胡应了一声。
　　“什么东西忘了吗？”主任又拿起了茶杯。
　　“没忘，课又被崔老师要走了，英语课重要咱历史也很重要啊！”老胡边叹气边走到靠近窗边的一个办公桌前把本子放下，喊了谢琛一声，“来放这儿就行。”
　　“说的是啊，回头我跟她反映反映。”主任又说。
　　谢琛走过去把本子放在老胡放下的那摞旁边。
　　然后就听着那边的拷......问话。
　　“祁扬啊，你说吧。”主任嘬了口茶，又往里吐了根茶叶。
　　“说什么？”祁扬问。
　　“昨天打架又怎么回事儿？”主任喝了口茶反问道。
　　“挨欺负了呗。”祁扬说。
　　“你挨欺负，”主任瞪了他一眼，‘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你不把人打进医院算好的了你挨欺负，上次写个检讨完事儿了，这次多少得有个处分。”
　　谢琛隔老远都能感受到桌子的晃动，桌腿儿晃得感觉下秒就要散架了似的。
　　祁扬没说话，只是站着。
　　好像在发呆。
　　主任气的深吸一口气又吐出去，“检讨两千字，下周一在大会上念。”
　　祁扬还是不说话。
　　主任看他半晌，似是败下阵似的挥了挥手气急败坏地说，“走吧走吧！”
　　“哦。”祁扬乖巧的应了一声，走了还跟老胡打了个招呼。
　　“臭小子！”老胡说，“快回教室吧！”
　　等那扇门关上后主任气的又拍了下桌子：“哎！”
　　谢琛没忍住又看向他的手。
　　肿了。
　　“也不全是他的问题。”老胡小声说了句。
　　“是是是，你是他亲班主任！”主任好像跟老胡关系不错的样子，这么说他也没生气。
　　老胡笑了笑没说话，主任拿着水杯又出去晃荡了。
　　办公室里就剩老胡跟谢琛两个人了，老胡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说着拿起了笔，“先坐下歇会儿，下课我带你进教室。”
　　“嗯。”谢琛应了声，坐在老胡指的板凳上。
　　办公室里很安静。
　　谢琛坐的位置离窗口很近，他就侧过头看向窗外。
　　脑子里在放空。
　　窗外就是操场，有人正在打篮球，喧喧闹闹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和屋内的安静形成了对比。
　　谢琛并不觉得尴尬。
　　他喜欢看着别人热闹。
　　老胡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手上飞速的批改着作业，边打叉边嘟囔，“臭小子写的什么这是！”
　　听到声音谢琛就会看过去一下，然后再继续扭头看向窗外，过了一会儿老胡终于改完了，下课铃也响了，老胡从桌上把那摞本子往胳肢窝里一夹，拿起桌上的水杯，“走。”
　　此时走廊上趴着不少学生，看到老胡出了办公室立马就有传信儿的，声音大的谢琛在老远都听得清清楚楚，“老班来啦！还带个人！！”
　　谢琛听到老胡嘟囔，“这群臭小子。”
　　“进班进班！”老胡喊了一声。
　　走廊里的学生们吁了一声都慢吞吞的走回班里。
　　谢琛感觉还挺不得劲的，占用人家的下课时间。
　　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吵得跟清早六点的集市似的，嗡嗡的让人烦躁，但那声音在老胡推开门的一瞬间声音戛然而止，四五十双目光，八九十只眼睛都歘歘歘看向两人，多数还是看向后面进来的谢琛，这个面生的。
　　有几个女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他突然嗷了一声，目光非常炙热。
　　“叫什么！来个帅哥也要把持住！”老胡把书放下，看向台下。
　　几个女生臊得脸通红，低着头小声嘟囔着什么。
　　谢琛环顾着教室，目光在划过最后一排时顿住，之后就看着那排趴着的某个有些眼熟的侧脸，下意识微挑了下眉。
　　老胡正准备跟大家介绍着呢：“同学们，这是...王鹏！你干什么呢？谁让你在教室里吃辣条的！给我站起来！”
　　叫王鹏的少年站起来时嘴边通红，辣的呲啦呲啦的还梗着脖子狡辩：“报告老胡！我没吃！”
　　周围一圈学生哄然大笑，老胡让同学们把窗户都打开，又把罪魁祸首拎了出去，终于回归正题。
　　“咳咳，安静啊同学们，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咱班来的新同学。”老胡看向谢琛头一扬，示意他做个自我介绍。
　　谢琛收回目光，看着老胡点了点头。
　　老胡头又一扬。
　　谢琛又点头。
　　来回三个回合老胡终于扛不住了，“做个自我介绍。”
　　躲是躲不过了。
　　谢琛看向教室最后的那个钟表，还没来得及开口。
　　“大帅哥！”一个喊声忽然从下面传来。
　　教室里瞬间笑成一片。
　　谢琛没找到是谁问的。
　　但是老胡倒是瞬间就抓到了真凶。
　　“王俊杰！”
　　“错了老胡！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嘛。”王俊杰立马认错，手举在头顶，这下谢琛倒是看清了。
　　声音来源果然是最后一排的度假区。
　　“闭上嘴，听新同学说。”老胡说完又看向谢琛，点了点头示意。
　　谢琛看向教室最后的那个钟表，“大家好，我叫谢琛。”
　　老杨盯着他。
　　“转学来的，距离大概是三分之一个中国。”
　　教室里瞬间笑成一片。
　　老胡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教室里，喊了一声，“祁扬！”
　　“到。”一个男声懒洋洋的响起。
　　“那里有个空位，先坐那。”老胡指了指班里唯一的一张空桌子。
　　接着从第一排开始一排排脑袋都唰唰唰往后扭去看去，整齐的跟向日葵寻找太阳似的。
　　谢琛在上百只眼睛目送下走过去，看着桌子上堆的一片江山，“你这...”
　　话还没说完，祁扬伸胳膊把旁边人的书包捞过来，胳膊一挥把书本卷子全塞进去然后又扔了回去。
　　桌子上此时非常整洁。
　　谢琛坐下后百无聊赖的盯着黑板发呆，他旁边那人就开始低着头抠手机。
　　大概过了五分钟。
　　“谢了。”
　　谢琛的思绪被这句道谢拉了回来，看向旁边那人。
　　还以为跟自己说的呢，没想到是书包的主人把祁扬塞进去的那堆垃圾一张张整理好又送了回来。
　　现在一小摞整齐地放在祁扬的桌子上。
　　见谢琛看过来，“随便挑。”祁扬说完又趴下了。
　　谢琛，“......”
　　神金。
　　旁边一直都很安静。
　　谢琛扫了一眼，发现这人正拿着手机指尖在勾勒着什么......，一笔一笔很仔细，能看出来那模样是个小狗。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描的还挺细。
　　忽然手机偏了偏，谢琛看不到了。
　　切。
　　小气。
　　心里想法还没落下，祁扬忽然抬起头盯着他。
　　他这么猛地抬头谢琛一时没反应过来。
　　两人对视一会也没谁先移开目光。
　　“我在看你校服...”谢琛收回视线随口问了句。
　　刚还没穿校服的人现在身上松松垮垮搭了一件，背上有黄黄一大片干了的水渍，估计是什么东西洒到上面然后拿去冲了一下。
　　祁扬也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套，“撒了点可乐。”
　　“哦。”谢琛说。
　　谢琛没忍住问了句：“你们......”
　　半天没听到下半句，祁扬侧过脸看他：“什么？”
　　祁扬眨了眨眼，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后微偏过身，看样子是要说什么别人不能听的，谢琛也微偏过身听。
　　那人小声地说，“你来的时候是第一次查。”
　　谢琛，“......”
　　合着还是他的问题了？
　　祁扬莫名其妙得到了一个白眼，旁边那人就不再理他了。
　　谢琛靠在座椅上百无聊赖听了大半节课，眼皮子上下打架，历史老师的战斗力果然强大，催眠咒似的把这些本来就硬着头皮起床还没习惯午睡的学生们送入了梦乡。
　　老胡忙啊，一边讲课一边还得叫孩子们醒醒。
　　他扫了一眼周围几桌全都跟熟了的韭菜茬子一样，头都是一点一点的，但就是坚强地不趴下，他新转来的第一节课想好好听课的，但实在扛不住这催眠功力。
　　又听了会，正想准备跟旁边那人一样趴下睡觉的时候。
　　王鹏趁老胡写黑板的时候侧过身小声叫他，“诶，诶？”
　　可能是人对陌生事物天生就有一种好奇心理，有些人就会止不住的好奇抓紧时间来问，甚至连下课都等不及。
　　也有可能是课实在太无聊。
　　谢琛还没来得及开口，老胡的骂声就传过来了，“王鹏！脖子快扭断了！转回来！”
　　王鹏张张口没说话，不情不愿撇着嘴转过去了，不知道的以为受了多大委屈。
　　谢琛看他那样忍不住笑了一下，期间几次王鹏都想转过来跟谢琛说话，都被老胡眼尖儿的骂了回去，
　　他扫了一眼趴着睡觉的人又扫向讲台。
　　老胡怎么不管他。
　　正想着谢琛又打了个哈欠，正巧此时老胡让学生们自己总结这节课的内容，谢琛没有书，也趴桌子上眯起了眼。
　　不知道睡了多久，下课铃响了，教室里一下变的喧闹。
　　谢琛嫌吵，把帽子兜脑袋上换了个方向继续睡，却感觉有点不对劲，上一秒还叽叽喳喳的教室攸地变安静，这种安静对于任何一个未知的人都有点心慌，他皱着眉把眼睁开，映入眼帘的就是祁扬那张脸，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醒的，这会还趴在桌上淡淡看着他，眼底没什么情绪。
　　谢琛吓了一跳。
　　他是属于越被吓到表面越冷静那挂，此刻就趴着不动看着对面那人。
　　祁扬眨了眨眼，掏兜抓出来一包纸推到了谢琛桌上，然后起身伸了个懒腰出了班门。
　　王鹏又笑嘻嘻的转过来了，“哥们儿，我叫王鹏，你现在住哪儿啊？”
　　“老城。”谢琛随口应了声，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现在也没流。
　　“那片儿我熟！”王鹏说，“回头我们一块打球去！”
　　谢琛点点头，摸到嘴角时脸色有些僵硬。
　　艹，丢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