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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夏日来客(2) ...

  •   #夏日来客(2)

      陈句句慌忙跑下去,停到他面前:“你没事吧?”

      “你高空乱扔瓶子?”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徐日旸语气和视线一样冷:“抱歉有什么用?真砸到的时候你能替我疼?”

      陈句句知道是自己的错,刚动了动嘴。

      “除了会说对不起你还会说什么?从一进门就说好几遍了。”

      “……”陈句句抬头,除了这个她也不知道再该说什么,“我有什么可以补偿你的吗?”

      虽然她这次来只带了六百块钱。

      徐日旸多打量了她几秒:“你是陈华的堂妹,来这里住多久?”

      “应该是一整个暑假。”

      徐日旸眼神意味不明,露出了点“果然又是这样”的神情。

      虽然他没直接表达,陈句句还是感觉了出来。

      脸不自觉发热。

      果然他刚刚在那问她怎么进来的就有那种意思。

      园子这么大,来蹭住的人是不是太多了?

      而且她还是住一整个暑假。

      只觉得在他面前都矮了好几分。

      陈句句低头等待着他提出要求。

      然而徐日旸又只是扫了眼,没再说什么,径自离去。

      陈句句回到楼上,路过二楼,冷风扑面。

      刚刚还没发觉,二楼门开着窗开着,一个人都没有,就这么露天开着空调。

      全是来蹭吃蹭住的人,还这么浪费,代入主人家,确实不舒服。

      陈句句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关了空调。

      拉了椅子坐下先充电。

      本来来之前还想着,要是给堂姐家里造成麻烦,她出点房租。

      可现在她反而出不了了。

      这么豪华的房间,她准备的钱连点零头都不够。

      没多久,堂姐发来微信:句句,准备下来吃晚饭了。

      陈句句回复:好。

      待会儿可能要见到人家老奶奶,陈句句到浴室里整理了下着装,朝镜子深吸一口气,握住手机下楼。

      “这么快就下来了。”陈华在楼底下等她,远远看到她说。

      “饿了。”

      陈华说:“那来得巧,这里伙食不错的。”

      说完,领她往前走。

      湖泊边的屋子陆陆续续出来不少人,男男女女都有,全是陌生的面孔。

      有个女人打招呼:“陈华,晚上打不打麻将啊。”

      陈华笑着说:“不了。我还得带小孩。”

      陈句句见到身侧陆陆续续走过蛮多人,都是去吃饭的。

      堂姐说,老太太只有一个人。

      所以,这些都是徐家的亲戚?

      真的好多。

      怪不得徐日旸生气。

      走过湖畔几棵垂柳,她们就进了饭堂。

      饭堂也是中式的屋子,占地很大,整体呈暗红色,外面两株显眼的大圆柱子。

      大厅里面,是自助餐。碗饭端盘汤勺筷子都在消毒柜里自备,全部自取,很方便。

      一眼扫过去,牛奶、面包、酸奶、牛排、虾肉、各种蔬菜、水果,还有个超大冰箱……好丰盛,堪比大商场的自助餐了。

      陈华:“我先带你进去见见老太太。”

      陈句句捏捏裙角,点点头深呼吸:“好。”

      陈华径直往前走,掀开一串冰凉的珍珠和绿珠子穿成的帘子。

      陈句句跟在后面。

      帘子外面是几张方桌,帘子里面就是一张大圆桌。

      又坐着一大桌子人。

      一个穿着中式旗袍、慈眉善目、头发银白的老太太坐在主位,旁边陆陆续续还有七八个大人,有两个还抱着非常小的孩子。

      陈华停在桌前不远处,介绍:“姑姑,这是我堂妹。放暑假了来这里住几天,带她来见见你。”

      几天吗?她说好的是住整个暑假。

      可当众她不能驳陈华的面子,只顺着打招呼:“奶奶好。”

      这个老奶奶神情倒是很和善,也见怪不怪似的,只点了点头,说道:“好好住。”

      陈华:“诶。句句,你到外面吃。外面都是小孩子,你们聊得来。”

      走到外面,陈句句才低声问:“怎么是几天?”

      “几天几个月都一样,老太太不记得的。你以后不出现在她面前就行。”陈华说完,又道,“自己打饭应该会吧。我先进去了。”

      “……”

      食堂分内外,区隔开了成人小孩。

      估计是小孩子太吵了,太闹腾了。

      现在就吵得不行。

      男孩子多,女孩子有四五个的样子。同龄的女孩子有一个,头发中分,左右两侧各扎了非常好看的米白色蝴蝶缎带。

      见有陌生人来,对方也打量了一下她。

      陈句句不是热络的性格,犹豫了下,没主动上前,她拿了餐盘,打了一些菜,找了个位置坐下。

      刚拢裙子坐下来,徐日旸来了。

      刚刚进内堂的时候还以为会碰到他呢。

      徐日旸很高,因为太高了简直都快有种成人的感觉,极为显眼,完全不苟言笑,走路步子迈得极为爽利,也不看旁边的人,径自掀开珍珠帘子进了里面。

      没多久,珍珠发出清脆碰撞声,他又从里面出来。

      扎两个蝴蝶缎带辫子的女孩问:“日旸,你不跟你奶奶吃饭吗?”

      “不跟。”像是生气了似的,徐日旸拿起餐盘开始打菜。

      从陈句句进来一整个下午就没看他笑过。好像个炮竹啊。她心想。

      徐日旸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那个扎蝴蝶缎带的女孩却端着餐盘凑过来,很感兴趣似的:“吃完饭你待会儿去哪玩啊。是去酒吧吗?”

      “我去哪需要跟你交代?”他语气理也不理似的。

      “不是。我就问问你。你要是去酒吧就带我一起嘛。”

      酒吧。这么小就去酒吧吗?陈句句恰好听到,忍不住腹诽了下。

      徐日旸:“限你三秒内,离开我的视线。滚!”

      女孩嘟了嘟嘴,端着盘离开。

      陈句句都想再坐远点儿离开他的视线:“……”

      不是炮竹,是巨型炮仗。

      走出食堂,天已经半黑了。

      路边碧绿色的小灯亮了起来,照射着树木和草坪。湖泊边那边远远有灯光亮起来。

      抬头,天空黑橙相间,十分澄澈,到处都是葳蕤的树木,时不时穿插着叫不出名字的花卉。

      空气清新,夹杂着夏日特有的草木气味。

      住在这里应该很舒服吧。

      远处几个保安相携过来,像是走去食堂。

      握着的手机震动起来,来电人显示:妈妈。

      陈句句连忙走到一处,接通:“喂?”

      “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陈句句边走边说,“爸爸的事怎么样了?”

      “还在弄。不过你别担心。堂姐那里好就先在堂姐那里住着。”顿了顿,妈妈说,“你堂姐一家人怎么样,听说家里人很多。”

      陈句句盯着自己越走越暗的倒影,随着身后路灯的亮起又被拉长:“嗯。人是挺多的。但是条件特别好,有单独的房间住,还有食堂。”

      “那就好。”

      再说了一阵,陈句句挂断电话。

      踢了踢石头,总之先住几天再说吧。

      挂完电话,湖泊边传来小孩的叫声,是笑着的,像是在追逐打打闹闹。

      累了一天,不想去玩,陈句句回到楼上洗澡睡觉。

      房间浴室里面有浴缸和准备好的浴盐。

      说真的,这还是陈句句第一次住有浴缸的房子。

      洗完澡换上睡衣出来。

      打开窗子。

      这边靠近湖泊,一直有风。她喜欢吹风。

      黑夜上一枚剪纸般的月亮,远处的山彻底看不见了,楼底下的树木倒还因为被绿灯照着显出一种奇怪的绿色。

      “数着一圈圈年轮

      我认真将心事都封存

      密密麻麻是我的自尊

      修改一次次离分

      我承认曾幻想过永恒……”

      虽然这里很好,但其实有点……做贼的感觉。

      陈句句一大早起来,休息足够,去园子里探险。

      园子很大,总得熟悉路。

      不知不觉走到大门口的假山处。

      这假山很大,又高又宽,还有不少洞口,仔细看还是一墩墩的石像,好有设计感。

      观赏完假山,正好离开,侧面却有个扁扁的洞口,往里一瞧,好像别有洞天。

      很轻易地,陈句句侧身钻进去。

      假山里面是镂空的,尤其左边像是被勺子挖了一勺出来的形状,半圆型,位置不高,石头摸过去是冰凉的,坐上去,正好可以把腿蜷起来放着。

      洞壁阴凉,遮阴,又透气。

      开始热了,别的地方也没什么好逛的。

      陈句句回去拿上一本书,钻进假山里面坐着。

      正投入的时候,忽地有人将她书扯走了。

      陈句句吓了一跳,抬头,徐日旸正站在她身侧。

      什么时候进来的?

      “《百年孤独》。”

      “这是我老师布置的作业。”陈句句说,不理解他为什么会有抢书这个行为,真的不觉得不礼貌吗?伸手想把书拿回来。

      “谁准你在这里看书了?”徐日旸挑挑眉。

      “……”连看书也不许吗?

      陈句句拿起东西准备离开,远离这位“炮仗”,可洞内狭小,他们俩都站着,空间一下就紧密起来。

      尤其,她鼻子灵敏,能闻到对方身上那种味道,说不清什么味道,不是香水不是汗味,就是一点点男生的味道,是一种很清爽的类似于夏日树叶子的味道。

      陈句句屏住呼吸,乃至连胸膛起伏都很小心……身体往后贴着墙壁,十分小心地辗转。

      洞壁感觉比进来时窄,可能是她着急,还有点难出去。

      她正用力。

      就在这时,假山上方突然传来了一点动静,等到陈句句抬起头时,那东西已直直下坠。

      “艹!”

      许日旸被砸到了脑袋。

      陈句句连忙钻回去:“出血了。”

      对方摸了摸额头,一股血迹,他不耐烦:“你刚刚的湿巾给我。”

      湿巾?

      是指她手里这包东西吗?

      要用的话也可以。反正现在也没什么擦的,陈句句拆开,给他擦了下。

      “这不是湿巾,这是什么?”

      “卫生巾护垫。”

      “……”徐日旸怔了秒,“你在说什么?”

      陈句句神情正经:“它本来就是吸血的,只要你……”

      徐日旸虎视眈眈,直勾勾瞪了她好几秒

      陈句句越说越小声:“……不太介意。”

      他仿佛不可思议地问:“陈句句,你是不是缺根弦啊?”正常人能想到用卫生巾给他擦脑袋吗?

      “我怕你把我书撕了擦。”

      徐日旸足足沉默了三秒。

      这是他从未预料过的答案,从未。

      “你就没想过我可以用手?”

      “……”

      就在这时,一个类似于保姆似的人路过,往里瞧了一眼,惊诧道:“你们怎么在那里。等等,日旸,你怎么流血了?!”

      十分钟后,一窝人聚集在老太太房间。

      发现徐日旸受伤的是老太太保姆,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一惊一乍的,一边把他们送到老太太那里,一边直接喊了护士。

      陈句句拿着书和手机在客厅等。

      原来园子里还有专门的护士。这是陈句句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是,经过护士检查,徐日旸确实没太大事,那石头很明显只是划破了他的皮。

      三是……

      老太太确实宠爱孙子,护士清洗伤口时,她一直抱着徐日旸不放,不住地喊:

      “怎么就好端端受伤了呢?”

      “严重吗?会不会破相?”

      “哎哟,我可怜的孙子。”

      “疼不疼,不能让我孙子疼。”

      “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子?”

      “老太太,日旸是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个保姆似的人说道。

      “什么?”老太太扭头。

      “卫生巾。”那保姆煞有其事地说着,“我看到了。他手里拿着卫生巾。男孩子不能碰女孩子这种东西。会走霉运的。”

      “……”虽然那个保姆跟自己都没见过,肯定不是针对自己,但被她当面这样说,陈句句还是有些尴尬。

      不会这么封建迷信吧?

      然而很快,她就听到老太太一脸正色:“啊呀,女人的东西不能碰的,快点,找点艾草叶子,去晦气!”

      “……”

      徐日旸只不过是擦破了点头皮,但这一会儿却来了不少人。

      连堂姐也来了。

      来了之后她把陈句句拉到一边,悄悄叮嘱她:“句句,待会儿你去帮她们洗艾草,做点事。等艾草水煮熟放凉了,你端进去,知道吗?他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碰不得的。”

      陈句句抿抿唇,不太愿意,却还是明白堂姐的意思。

      毕竟这件事也算跟自己有关。

      怕老太太因为这件事对自己不高兴。

      毕竟自己要借住。

      艾草水烧好放凉了。陈华跟那个称呼为“林姐”的保姆说了几句,那林姐脸色不好,但还是把水给了陈华 。

      陈华端了过来,又交给陈句句。

      陈句句走进老太太的内房卧室。

      房子不算大,木质颜色跟其他屋子都不一样,带点儿暗黄色,简直像陈列馆里的那种象牙木。

      只有那张花纹超级复杂的雕花大床是暗红色的,总觉得抬出去可以去博物馆陈列。

      入内就一股檀香味,窗口处供奉着观音。

      显然老太太确实是个很封建迷信的人。

      陈句句将艾草水放在桌上:“要用艾草叶来洗一下手去晦气。”

      徐日旸坐在雕花床边,伸手拉下弯在手肘的衬衫,这才走过来将双手浸入。

      浸在水中的手很长,而且不像别的男生精瘦精瘦的像猴子的手,相反匀称白皙修长。

      两个人没什么话,陈句句视线正在水盆里。

      “你是不是灾星?你来的第一天晚上,我差点被矿泉水瓶砸了,第二天又被石头砸了。”

      “……”

      徐日旸抬头:“怎么,我这样骂你,你都没反应。”

      原来他还知道是骂啊。陈句句心想。

      矿泉水瓶她是无意的,但假山——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用力挤出去才有点儿让假山晃动,石头掉下来,要是这样说说不定真跟自己有点关系,所以她不吱声。

      “你怎么老一副受委屈、怯生生的样子?不敢反抗似的。”

      才不是呢。你才一副上天下地唯我独尊的样子,陈句句闷声说:“我性格就这样。”

      “只会说道歉?那昨天晚上你不是还唱歌吗?什么缠缠绵绵是我的自尊。”

      陈句句瞬间脸热,他竟然听到了。

      “不对。是密密麻麻是你的自尊。”徐日旸笑了一下。

      “……”

      下秒,他就抽出桌面上的纸巾擦拭,漫不经心地说:“行。你端下去吧。”

      真像少爷在吩咐一个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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