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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欢喜(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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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言拂去身上尘埃,轻碰了下泽若的衣袖,面上的忧心散去,道:“你该说,别碰我。”
平地惊雷起,衬的他眉眼森然,又自顾自的往前走把泽若扔在身后,甩了一句:“冥君在催促了。”
泽若跟上,自从出了永昼城后遇到的脑子都有病,身份越高病的越厉害。冥君性格古怪会发疯,指因一句诗掐慕言脖子,妖君精神分裂俩人格,指方才的两面。
都是一样的高冷。
慕言身份不明脑子有病已确诊,都是些性情古怪的家伙,慕言那性格前一秒刚确定下一秒就变了,泽若跟了几步懒得管他,等慕言往前走了老远后,寻了个位置坐着了。
虽然去人界的正规通道被冥君封了,但是可以偷渡啊!泽若坐着,手镯里倒是有不少好东西,他神魂一扫,恰巧看到了张地图,慕言此刻又倒回来了。
有些委屈模样:“你怎么不跟着我?”
泽若心想他话本看多了,拿出地图却被夺了去,慕言摸了张符咒出来,笔锋稚嫩青涩,歪七扭八的,让人质疑到底可行不。
慕言才不会想那些,他直接就着符咒连同地图一起烧了,不待泽若说话,一阵天旋地转已然是换了地方。
只是睁眼时那桃花香过于浓郁了,泽若看向慕言,慕言一摊手:“没办法,符咒自带的。”笑呵呵的,“你不喜欢吗?”
慕言带着泽若来的又是茶楼,与冥界看见的并无不同,只是人间的要吵闹些许。慕言斟茶,都城繁华,他道:“茶楼最好打听事儿。”
泽若不置可否,下面的说书先生抑扬顿挫,讲述的是将军征战沙场战无不胜的事迹,他倒是认为慕言是想听说书。为了方便行动,慕言特意掩去了自己脸上那倒痕迹,他手指在桌上划拉着,眉飞色舞的讲述自己的见解。
木筷打在慕言手背上,起了一道红痕,他讪讪的收回手,抬眼泽若正冷眼看着他。
“聒噪。”
慕言那指甲也不短了,划拉在桌上那声音着实有点刺耳,他闲不住,别看初见仙气飘飘后面格调拉满,到了现在又换成了另一种,好似在学人家少年郎。
泽若知晓情尽相思一族在人界,需要慕言指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时刻观看慕言演戏:“你大可找个戏台,来日若是落得一无所有这个本事倒是可以养活自己。”
“你不喜欢戏本吗?”
泽若耐心已经消磨殆尽,他起身,只留了一句:“你装着不累吗?”
世人千面,慕言有万面。如今已经到了人界,也就用不上慕言了,手镯里的东西倒是齐全,行走人间所用金银,修真界的灵石……应有尽有。
甩开慕言后,泽若自己置办了所住处,庭院幽深,在小巷深处,也没什么人会打扰。冥君的话仔细品,在人界,要灵泠花,结合前面的历劫,那不就是有情尽相思一族的族人生生世世爱而不得要陨落了吗?
偷渡来人界坏处不少,可用的灵力也寥寥无几,泽若身上有那气息,寻起来也就轻松些。
人界也不是全然无忧,有妖魔,暴虐食人血肉,普通人哪里来的力量抵抗,如此,帝王的军队基本都是抵挡妖魔入侵的,修真界倒是好,就是人们仙缘浅薄入不得,他们也基本不插手凡尘事。
修真者,就是凡人眼里的仙神了。
至于妖魔,自然不是妖界魔界那些,那最初只是六界里的一个神仙斩不得的心魔逃往人界去了,他自己斩不了,旁人也奈何不得。
后来六界就把自己斩不了的心魔尽数赶去人界,进而滋生出的,那时人界有修仙热潮,天地灵气充沛,为着平衡,也就分了个族群出来。
泽若合上手中书籍,只见墙上趴着个少年郎,眉清目秀的,第一眼注意到的是那双杏眼。他把背篓里的几条鱼倒在墙边的水缸里,激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衣物。
不待泽若询问,他扬着灿烂的笑容:“这是我家老先生的一点心意,切莫嫌弃。”
说完就溜了,只是泽若听到了声响,估计是不小心直接掉下去了,他走到那处,隐约听见少年念叨老先生,也不在意,只是拧着眉看那几条活蹦乱跳的鱼。
从醒来到现在,他颗粒未进,也不觉得腹中饥饿,只是此时看着这几条鱼,腹中的抗议到来了,他饿了。
只是,泽若罕见的愣神,他不会。厨艺什么的,他不记得自己会不会,但想来即便是会到了现在也是不会的,更何况那些物什他根本没买。
若不是这几条鱼他都不知道自己也需要吃东西,他想宰一条鱼,用石头也可以简单处理。泽若走近了些,手刚入水就被鱼扑腾了一身水,滑溜溜的他就是捉不到,一个不留神让石头打破了水缸,是院外不知是谁几颗石子投掷院内,有孩童嬉笑声。
水哗啦流了一地,鱼在其中扑腾几下,他抓到一只拿不稳,于是抱在怀中,此刻狼狈,披头散发,衣物上也有了尘埃。
恰在此时,屋外有人敲门,他门只是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十二三岁的少女见着他,一脸惊讶,她是来邀请这个新邻去家中用饭的。
泽若看了眼怀里的鱼,又看了一眼穿着朴素的少女,她身上还有着补丁,上面绣了花,少女也不怕生,自己走上来强行接过他怀里的鱼,轻松带着他回了家。
也就在他旁边。
里面有人道:“又有鱼?”出来的是个青年,剑眉星目,见到少女怀中的鱼,神色有点一言难尽,他邀请泽若在家中坐着。
桌边上也有个老爷爷,白胡子白头发,颇具仙风道骨,再往他手边一看,帆上写着“神仙下凡”,笑吟吟的,也招呼泽若去坐。
条件简陋,泽若也不客气,他坐到那里之后,老爷爷有点遗憾:“送你的鱼怎么又到他家来了。”
泽若适应的快,刚入此地已经变了番模样,先前那拒人于千里之外冰冷气息已然收敛,都道入乡随俗,也就是个普通人。
只是周身气息还是有点冷。
“青禾丫头,”老爷爷瞧着泽若不说话,去喊方才抱鱼那姑娘,“去把人屋里那几条鱼都拿来吧。”
那青年拿着菜刀往外吼:“成天就支使着禾儿,你那弟子呢?”
“青岩你那脾气收着点,小心以后没人嫁你!”老爷爷那嗓音是不输青年的,吼了回去,“谁知道松柏那小子去哪儿了?送完鱼回来把我老爷子一顿说就跑了。”
泽若见着他们的交流方式,这个他倒是学不来,只是他得和人接触,试着融入话题:“孩子贪玩——”
老爷爷给补了后续:“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这句话刚落下,就听到瓦片落地的声音,清脆又清晰,泽若耳朵自然是比他们好使的,这动静估计就是那“松柏”搞的。
老爷爷跳脚,他真蹦起来了,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个棍子就往外走,气沉丹田一声吼:“松柏!”
那瓦片落地声哗哗的,泽若猜想那少年郎估计正慌张的逃跑吧。鱼腥味出来了,青岩在处理方才那条鱼,手法娴熟,一看就是处理过很多次的。
青禾走出来,在桌上摆着筷子,说:“别管他们,木爷爷他们就是那么相处的。”摆好后又掰着手指数,“刚好第三日。”小姑娘声音很甜,柳眉弯弯,是个美人胚子。
泽若点点头,在青禾给他拿帕子让他擦拭衣物上的水时,问了句:“只有你们兄妹两个吗?”
青禾笑着:“父母自我年幼时不知所踪,留我和兄长相依为命。”无人相护,也算得上不幸,但她只是笑着,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
泽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屋内站着的青年,衣衫素净,正弯着腰剔鳞。束好的长发遮住了他的侧脸,落在阴影里看不清。
“刺啦”一声。
青岩也回头看了眼,青禾“啊”了声,惊道:“公子——”
泽若熟练的从自己身上撕下一片布料,然后挽起自己的长发,他一时间倒是没注意自己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直到刚刚才想起。
见兄妹俩都在看他,生疏的扯起笑容,也只是唇角微勾,不发一语。
青岩这时候没吼了,他嗓门也算不上大,但足够清亮:“兄台要是想束发我这里也是有的,倒是用不着——”
“多谢。”
青岩把鱼扔在水盆中,回头不知所以然:“……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