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竹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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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到放在床头的手机，翻转过来。
瞬间放射出刺眼的白光，余侵皱起眉头。
6：30 am.
这么早她就醒了，而且强迫自己睡也睡不着了。
没有丝毫困意，干脆起床洗漱吧。
今天得去上学了，再不去老班的信息就发到余老爷子那去了。
余侵厌恶听见余家人的说教。
北宁七中在省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余侵成绩不怎么好，她根本不学习。
不是那块料。
从小倒是喜欢画画，也是靠的美术进的北宁七中。
平时也不爱去学校。
上课听不懂又睡不着，这不是找罪受吗。
不过她已经高三了，再熬一年就出头了。
况且她就算考大学也是走美术。
退一万步讲，不念了又怎么样，她父母给她留下的遗产够她花的。
即使是每个月的利息都十分可观。
不过，平时也没什么地方去，学校也算是个容身之所。
时间来得及，余侵架了个头戴式耳机在脑袋上。
走着到了学校。
没来这么早过，没想到这段时间七中早上上学期间还有学生会的人检查校牌和仪表。
余侵发现这件事时已经被拦住了。
“同学，校牌？”
她目不斜视大步流星地走。
戴着耳机根本没听见有人说话。
直到面前站了个人拦住她，她把耳机拽到脖子上挂着，缓缓抬头。
穿着夏季校服的白衬衫，扣子严谨的一直系到最上面一颗。
余侵个子一米七也得仰起头看他。
脸连带脖子都很白，只有眼尾有一小片红色。
眼熟。
余侵有这种感觉。
“校牌没带？”
料到她戴耳机没听见，又问了一遍。
“丢了。”
余侵随便扯了个理由，根本不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补办吧，留下名字。”
余侵没想到随手扯个谎还有后续，不过办一个也没什么。
“余侵。”
差不多是开口的瞬间，手上的笔先声音一步落在纸上。
他知道她是余侵。
如此微小的细节，余侵压根没注意到。
她的目光全落在这双手上。
很秀气，像干净修长的竹子。
飘逸飞舞的两个字落于纸上。
“余”人字头捺被他拖得长长的，像硕大严实的伞。
余侵瞟了眼他的校牌。
“高二三班——沈归逸”
之前，余侵在学校从没人管。
高一时，还有高年级的学生来找她处对象。
不过她根本半个眼看不上，没怎么理过。
后来跟贺骁他们混，很少有人来找她了。
上了高三，低年级的更是没人敢靠近她的边。
除了陆清桥。
在高二算是小有名气吧，会点篮球，不少小女生追捧。
但这些在余侵眼里简直微不足道。
当时，两人谈恋爱的事刚广为人知。
没人信，没人信余侵会和陆清桥这样的弟弟谈。
细数余侵的感情史，没有陆清桥这么弱的。
可看余侵欣然接受的样子还有陆清桥容光焕发的神色。
所有人都以为陆清桥打动了余侵。
余侵因为陆清桥收心了。
事实则不然。
一个没心的人，又何谈收心？
学校里的人一边对她避之不及，一边又忍不住驻足打量。
平时去学校她不化妆，也足够绝。
眼尾挑着，长腿晃着，唇翘着。
有不动声色勾走人心的魔力。
但极少有人会一种盯着看。
大概是以为她蛮不讲理，看谁不顺眼就揍吧。
不过，她不这样。
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外面，她从不惹事。
但她也不怵事。
谁要是来招她，她余侵不用说，肯定变本加厉还回去。
今天，这个沈归逸不仅不怕她，还一本正经地检查校牌。
余侵没受到过这种和其他学生一样“待遇”。
还是个高二的学生。
三班？
陆清桥好像也是三班的。
…………
旋转楼梯的拐角围了一圈又一圈人。
应该是有人起了冲突。
沈归逸隐隐约约听见了她的声音。
音色又冷又低，但突然升高的音调又格外尖锐。
“你们两个是不是想死？”
余侵把两个男生堵在墙角，双手抱在胸前。
只给围观的人留下一个背影。
百褶裙下一双腿又直又长，头发高高束起。
脖颈挺得笔直，像一只傲视群雄的天鹅。
墙角的两个男生低着头。
愤愤不平，却又犹豫着，不敢做声。
沈归逸让陈沣先走，而自己穿过层层人群。
慢慢靠近她。
挤进来的不止有他。
陆清桥听说余侵把人堵了，也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
一过来陆清桥就看见墙角两个个子又矮又搓的小子。
这两个人，平时就不干正经事。
但天天陆哥长陆哥短的叫，给了他不少成就感。
“陆哥，帮帮我吧，嫂子生气了，都是误会。”
两个小子看陆清桥来了，像盼来了救世主，感觉抓到了救命稻草。
陆清桥享受着这种当大哥的感觉，感觉自己的价值简直爆棚，肩负着平事的责任。
向余侵那蹭了几步，一脸正义凛然地开口。
“宝宝，他们两个怎么了，你先别生气。
余侵冷哼了一声。
觉得他这个称呼属实是有点不合时宜。
况且她从来不喜欢这种称呼。
骗骗学妹，哄哄小女生还行。
叫她“宝宝”？
余侵一百个看不上。
两个小子看余侵不想说，赶紧抢先一步开口。
“我们一不小心把余姐撞了，已经道过歉了。”
“是啊是啊……”
两人一唱一和，想赶紧脱身。
“你们两个的意思就是——我找你们事？”
余侵明显生气了，声音还是那么冷，
神里却像是能燃起火来。
“他们两个哪敢啊……你们两个还不赶快道歉。”
陆清桥回头给他们两个使了使眼神，两个人赶紧连声道歉。
沈归逸不动声色，眼里少了些阴郁。
唇角勾了起来。
陆清桥不是他的对手。
他太蠢了。
而且，他应该就快从余侵身边滚蛋了。
余侵冷眼看着陆清桥自以为能处理好事情的样子。
有点想笑。
没有了解事情的始末，就想着怎么立大哥形象。
明明垃圾一个，还想有点优越感。
余侵能让他牛起来，
就能让他再窝囊回去。
“余侵，你干什么呢！刚来又给我惹事？给我来办公室！”
是余侵班主任张继升。
余侵倒不慌乱，又打量了他俩一遍。
最后目光落在陆清桥身上。
她眼睛弯了一下，明显有嘲弄的意味。
沈归逸目送她消失在拐角。
从楼梯扶手间的缝隙里瞄了一眼陆清桥。
他胳膊搭在其中一个小子肩膀上。
真像个讲义气的保护伞。
可惜，伞骨就快断了。
…………
无非是一些听过无数次的话，余侵低着头接受张继才的批评。
虽然这个班主任老是说她，但她知道他平时很照顾她。
不然余侵早从学校滚蛋了。
学生都去吃晚饭了，余侵没感到饿。
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去了美术室。
美术室是她除教室外待的时间最长的了。
这个时间没人了，只有一排排的画板。
几乎是一些没完成的画。她随便走着看了一圈，没有亮眼的。
美术室不小，共有六扇窗户。
余侵依次打开，确保通风顺畅。
站在离门最远的窗前，从裙子侧面的口袋掏出打火机和烟盒。
用手掩住窗外传来的微风，点燃细细的女士烟。
唇贴上烟嘴，缓缓吐出一团白烟。
手肘压在窄窄的阳台上，俯视着楼下去食堂的人群。
一根还没抽完，一股急促的风吹乱了余侵额前碎发。
门被打开了，是穿堂风。
一个身影闪进来。
瘦瘦高高，还有系到最上面一颗的纽扣。
余侵记得他。
是校门口的那个值周生。
“在这抽烟？”
余侵不紧不慢地吸了最后一口，徒手掐灭了红色的火沫。
“值周生天天可真忙。”
她脸上一丝慌张也没有，更别说害怕。
银色的打火机还躺在阳台上，金属外壳折出窗外远空的橘红夕阳余晖。
沈归逸莫名觉得刺眼。
她的意思他懂：
少管那么多闲事。
沈归逸没回答她的话，只是向窗户走去。
关上了一扇又一扇。
“今天在楼梯的事，我替我班同学道歉。”
“用你替？”
余侵根本没怎么思考，直问直答，更没说什么委婉的话。
要怪就怪沈归逸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正因为这个事生气，他偏往枪口撞。
“不光是因为他们撞到了你吧。”
沈归逸闻言也不恼，回的语气很笃定，直视她，眼睛丝毫不眨。
势必要问出答案。
余侵微微愣了一下，但她并不想回答。
“就是因为他们撞到我了，我不爽了，不行吗？”
明显不想和一个不熟的人周旋，余侵把打火机放回口袋，想走。
“那我今天早上也撞倒你了，你怎么不生气？”
余侵不记得这个事了，有点疑惑。
“你看上我了？”
他很随意地把手插进裤兜，歪着头，嘴角上翘，没有白天值周生严肃的样子。
声音传入耳朵的瞬间，余侵瞳孔放大，有点不可置信。
她混了这么久，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她承认沈归逸脸长得不错，但他会说。出这种话让她有点莫名其妙。
“我有对象，你别来恶心我。”
余侵毫不留情，不想被他耍得团团转。
“谁啊，那个废物？”
余侵听了有点震惊，看了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好像不会为任何人动容。
余侵倒也觉得陆清桥是个废物，但她更不喜欢别人揣测她。
特别是眼前这个沈归逸，明明不认识，却能猜中她的心。
“废物就该跟废物玩，好学生就该离我们远点。”
余侵甩开门，又重重关上。
的确，今天收拾那两个人渣并不是单单因为他们撞到了她。
当时他们两个在楼下偷偷看楼上从台阶走下女生的裙底。
趁他俩不注意，余侵用肩膀重重撞了一下其中一个。
纯属看不惯他们龌龊又猥琐的嘴脸。
至于沈归逸怎么看出来的，她不知道，也无所谓知不知道。
她做事不用别人理解。
即使是打抱不平的好事。
更何况是个萍水相逢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竹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