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图归》闻人雨落

2、初遇迟甚

　　“鸢儿”
　　“孩子”
　　“哥哥”
　　关鸢睁开双眼，看见自己的爹娘和阿弟，站在不远处向自己招手。“是梦吗？”
　　“就算是梦，哪怕见他们一面也好。”
　　关鸢起身奋力的向他们奔去。“爹娘，阿弟你们等我，我来了。”
　　关鸢看着正在慢慢消失的爹娘和阿弟瞬间慌了神。“爹！娘！阿弟！不。等我！带我走！带我走！”关鸢奋力的嘶吼着。
　　关鸢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明明只差一点，只差一点自己就能碰到。关鸢呆坐在地上，愣愣的出神。“为什么？为什么！”
　　关鸢被惊醒，躺在床上。
　　“主人，你醒了。”
　　关鸢抬眼看向一旁的小燕鸢。“小燕鸢。”
　　关鸢起身只觉得头痛。
　　站在一旁的小燕鸢应道“我在，主人做噩梦了吗？”
　　关鸢捏了捏眉心道：“没事，只是普通的梦罢了。”
　　关鸢缓了缓开口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呀，昨天夜晚时我突破成亡了。”
　　“可以呀，你小子。”
　　“主人，你出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好，既然你可以化成人形，就别再叫我主人了。”
　　“那我该叫你什么？”
　　“我比你大，你叫我哥吧，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哥。”
　　关鸢又问道：“你以后跟我姓可好。”
　　“好。”
　　“那你就叫关小燕怎么样？”
　　“好勒，我以后就叫关小燕。哥你跟我来。”
　　“你等我收拾一下。”
　　“那我去外面等你。”
　　关鸢点了点头。关鸢看着小燕鸢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他认小燕鸢作弟，是有私心在里面，他并不否认。
　　“哥，你来了。”
　　关鸢注意到关小燕身后的木板。“这是？”
　　“我想打几副棺材。〞
　　“棺材？”
　　“嗯，我想让你爹娘和阿弟下葬。”
　　“你这小子，我来吧。你刚突破气息还不稳定，抓紧修炼。”
　　“不用哥，我也想尽一份力。”
　　“你这孩子。”
　　“来吧，哥。”关小燕拉着关鸢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给。”
　　“好。”
　　两人低着头各自做着，在抬眼已是晡时。
　　“哥，我们要给棺材上色吗？白色不太好吧。”
　　“不用我爹娘向来是朴素的人，太过鲜艳的东西，我爹娘不喜欢。只有云舟喜欢一些新奇玩意。”
　　关小燕想了想把自己脖子上的吊坠摘了下来。不过与其说是吊坠，只不过是在石头中间穿了一个洞，用绳线穿过的一个奇形怪状的石头。
　　“哥，你把我这吊坠拿去吧。”
　　关鸢抬眼看去，看见关小燕手上的吊坠竟与自己的阿弟一样。
　　“不用，我阿弟也有一个与你一样的吊坠。”
　　“是吗？那还挺巧。我这吊坠是我小时候一个要好的玩伴赠予我的，后来我去了外地再也没见过。”
　　“那挺可惜。”
　　“我倒不觉得，至少他留给了我一副吊坠。”
　　“也是”
　　关鸢走进屋内看着地下的骸骨，心中再次升起悲伤。
　　关小燕拍了拍关鸢的肩膀安慰道。“哥你也别太伤心，至少还有他们的骸骨。”
　　“嗯”
　　关鸢蹲下身拿起地上的骸骨放在棺材里摆好。又从主屋的一角拿出一个木匣子。
　　“没想到过了八百年，这木匣子还能不腐。”
　　关鸢语气讽刺。“到头来自己还要感谢皇甫修那个老东西的不烧之恩”
　　“哥，你快过来。”
　　听到关小燕的呼唤，关鸢收起手中的木匣子，向门外走去。
　　“怎么了？"
　　“哥，这骸骨的数量不对。”
　　“不对，怎么会不对？”
　　“三个人的骸骨只有两副。”
　　“怎会？”
　　“你看”
　　关鸢顺着关小燕手指的地方看去，最小的棺材内空空荡荡。
　　“我阿弟的骸骨呢。难不成……是皇甫修那个老东西拿走了”关鸢反应强烈，说话的语气带着颤音。
　　关小燕注意到关鸢手中的木匣子想道“哥，会不会是你阿弟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去了别的地方。”
　　“不能，我阿弟的东西都在这。”关鸢拿出木匣子给关小燕看。
　　“哥，你冷静一点，你都没看怎么知道。”
　　关鸢仔细一想，自己确实没有打开。
　　关鸢打开木匣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关鸢只觉得心里有些发毛。“东西不见了。”
　　“应当被你阿弟拿走了吧。”
　　“如果被我阿弟拿走，他理应会带我爹娘一起走。云舟向来是一个孝顺的人，不会弃爹娘不顾。”关鸢暗之捏紧拳头。
　　“哥，你能别一直往不好的地方想吗？也许是你爹娘不想离开这里，让你阿弟自己离开的呢？”
　　“是我心急了。就算他们没有被皇甫修杀死，过了那么多年，他们也早就死了。”
　　“哥……”
　　“没事，等我找个好的地方安葬他们。”
　　关小燕从一旁推出了一个推车。“哥，把棺材放在这上面吧。”
　　“嗯。”反应过来的关鸢急切问道“这推车哪来的？”
　　关小燕装着棺材，漫不经心回道。“去村庄里借的。”
　　“谁让你去的！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去村庄，听到了吗！”
　　关小燕看着生气的关鸢有些疑惑，但还是应道：“我知道了哥以后我不去就是了，你别生气。”
　　“这个推车你给我还回去。”
　　“哥，你用完了我再还回去行吗？”
　　“不行！现在立马还回去。”
　　“好。”
　　关小燕把装好的棺材放了下来，推着推车向村庄走去。关小燕慢慢悠悠的走着三步两回头，担忧的望着关鸢，心道：“哥，那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放下对他们的偏见，往后慢慢来吧。”
　　关鸢看着离去的关小燕握着的手也松了下来。

　　关鸢从破败的房屋后面推出了一辆推车。尽管过了那么多年，推车还是如以往一样。
　　关鸢按照大小把三个棺材排放好，拉着推车向树林深处走去。
　　关鸢来到了自己和阿弟曾经玩耍的地方，眼中尽是回忆。
　　关鸢找到一块平坦的地方，放下推车，拿起铲子挖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三个洞已经挖好了。
　　关鸢把棺材放在洞里，盖上土踩实。“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了。
　　关鸢甚至连墓碑都没有立，只因他不想他们在被打扰。
　　关鸢朝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便拉着推车向山下走去。
　　关鸢迷茫的走着，他只觉得身心俱疲。而天恰好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下雨了”
　　关鸢抬头看见不远处有一座道观，关鸢小跑过去，看着破败不堪的道观小声道：“真破啊，跟我一样是个破烂。”牌坊被灰尘蒙蔽，但还是隐隐约约能看见几个大字，“关城观”。“好熟悉的名字。”
　　关鸢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很久，没有人应答。
　　关鸢推开门，这时天空中打起了雷，照亮了观内。关鸢抬脚进入观内，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迟甚点燃油灯，照的他原本就白的脸更加苍白。“欢迎来到本道观。”
　　“啊～”本能反应使得关鸢尖叫起来。但很快调整过来。“你是谁？”
　　“不用害怕，咳咳……我是本观的道主。夜已深，敢问在下来我道观有何事？”
　　关鸢疑惑发问。“你是本观道主，为何我刚才敲门无人应答？”
　　“抱歉，我身子弱起来的慢一点。”
　　听到回应，关鸢抬起眼上下打量迟甚。只见迟甚身穿月白衣服，身披单衣，长发散在两边。
　　迟甚嘴唇发白，脸颊毫无血色，身上散发着病弱的气息。
　　“这位道主能否收留我一晚？明天一早我就离开。”关鸢很讨厌雨天，即使自己很讨厌人，但为了不被雨水沾到，只好请求迟甚。
　　“可以，不过这里只有一张床只能请……”
　　“没事，我睡地下就行。”
　　“好”
　　关鸢注意到迟甚身后的观像问道：“请问你这道观拜的是哪位神仙？”
　　“我这拜的是一位名扬天下的武神，名为关鸢。”
　　听到“关鸢”二字的关鸢很震惊。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竟还有人祭拜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难过。
　　“可是我听闻这位武神因犯了错事而被贬下凡间，后被钉在浮图涯堕了魔杀了千人，后被称为‘千百杀’。”
　　迟甚愤愤不平道：“他们那是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不是……”
　　关鸢静静听着迟甚滔滔不绝的话语，早已死了的心，燃起了一颗小小的火苗。
　　“是吗。那这个武神还真是心善。”
　　“嗯，让人痛惜的是他入魔时也才24岁。”
　　“你叫什么名字？”
　　“啊？”
　　关鸢见迟甚迷惑的样子，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姓迟名甚，你呢？”
　　“夜不从”
　　“那该如何称呼在下？”
　　“我应当比你大，你叫我夜哥吧。”
　　“夜哥”迟甚的眼角噙着笑，语气轻快。
　　门外一阵冷风吹过，迟甚缩了缩脖子打了一个冷颤。
　　关鸢注意到，起身把门关紧了些。“天色不早了，你身子弱，早些睡吧。”
　　“好，多谢夜哥关心。”迟甚扬起一个病弱的笑。
　　“嗯……夜哥若不嫌弃，那与我同睡一张床可行。”
　　“嗯”
　　关鸢吹灭油灯躺在迟甚的一旁
　　许久，关鸢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也许是体弱，迟甚不停的打着冷颤。
　　关鸢把自己身上的寝衣往迟甚身上拉了拉。
　　迟甚转过身，两张脸贴的尤为的近。
　　“哈……”
　　关鸢感觉自己的心猛然跳动，关鸢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颊，转过身背对着迟甚。
　　迟甚睁开双眼，注视着关鸢只听他小声道：“哥哥，你我终于见面了。”
　　迟甚亲了亲关鸢的头发，安然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