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天》胤恺清

10、第九章 THE WAY YOU ARE

　　在美国，现在最红大家也最最愿意看到的艺人当属Nemesis，很多人也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他们就是想看到她喜欢听她的歌。依靠天时人和，Nemesis发了个人第一张专辑THE WAY YOU ARE。

　　在影像店里，一看见THE WAY YOU ARE的封面，很多人心头一窒，像是被触动了什么。

　　封面上是一片灿烂的油菜花，位位抬头仰望着身畔的人，看不到牵她手的人，砖板路上只有一个长长瘦瘦的影子。她干净的脸上露出娇娇憨憨的笑，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依恋。人们情不自禁的猜想，让她露出这副表情的男生一定很出色。

　　封面就告诉听众这张专辑不同于单曲Nemesis，这次Nemesis走的是清晰简单的路线。

　　看似没有Nemesis的特别，但同名主打曲THE WAY YOU ARE仍然让听众狠狠惊艳了一把。

　　THE WAY YOU ARE描写的是青梅竹马的恋情，除了简单的钢琴伴奏，就是生活中的声音，这首歌完美的展现了位位天籁般的声线，几近的清唱透进听众的心里——你还记得那时候青涩笨拙的恋人吗？

　　这支MV是在中国城拍摄的，极具民族特色的街道商铺、吹动的风筝、白白胖胖的棉花糖、自行车吱嘎吱嘎骑过马路。邻近少男少女懵懵懂懂的走过十几年，青涩的年纪、笨拙的恋爱以及遥远看不到的未来，纯净美丽中夹杂玻璃的易碎感，让人砰然让人追忆。

　　专辑带着中国风情，但音乐的享受是没有国别限制的，主打歌THE WAY YOU ARE一出便势如破竹的占据各大榜单的首位。

　　陈景琦在这张专辑上看到了很多过去的影子，位位没有理会他的欲言又止，很多的事情只是她一个人的，尽管很想找个人说说，但是她固执的守着那些属于她的回忆，不想同旁人分享。

　　这张专辑染上了浓烈的位位风格，压制住的记忆随着这些日子的释放，如破闸的洪水将她没顶。睡梦里她梦见自己一个人站在校门口，在来来往往的校友中寻找阿成。阳光明明很灿烂，洒满楼梯口，但她就是觉得很冷，心酸得难以自已。

　　每次吓得醒过来，位位就很难再睡着，电话成了她唯一的慰藉工具。

　　自从雪地里阿成惊天动地的一跪后，位位就挂念上这个眼睛很漂亮的男生，四处搜罗这个男生。可他似乎会隐身，周围竟然没有一个人晓得他。

　　处在甜蜜初恋中的于静终于想起来好友，“呀！见鬼了，那么重黑眼圈，晚上做贼了！”

　　贫嘴，“姐我看上了一个男人，可惜佳人踪影难寻。”

　　“不得了了。”于静一把抓住位位，眼睛闪亮闪亮，“谁呀？”

　　泄气，“不知道。就是那个下雪天，跪在我们面前的那个人。”

　　于静想起来好像是有个这么人，她敲着脑门想起半天也没想起那人长相，“估计不是什么好货。”

　　位位拉着于静的手走在去车棚的路上，路过喷泉的时候她的视线顿了一下，“我也没看清他的样子，当时也没感觉，只是后来他的眼睛老晃在眼前，这才觉得喜欢。”

　　回家的路上，于静一手搭在位位的手臂上，依靠她的电动车拉着她的自行车。在路口分开的时候，于静出了个馊主意，“要不上学前你站在校门口，一个一个等。”

　　位位黑溜溜的眼珠中透出一丝光亮，恍若破晓前的一缕晨光，于静瞅见了，跳下自行车拉着位位，哀嚎：“不会吧，你当真。”

　　位位不做声，握住于静的袖口看着她。

　　“不要啦，很丢人的说。”

　　“没让你陪。”

　　于静咬了咬牙，两条麻花辫甩得啪啦啪啦，“死啦死啦，陪你啦。”

　　位位开心揽过于静，头搁在她肩窝，“有事招呼我声，我也陪你丢脸。”

　　于静推开她的头，跨上自行车，又回过头，“走，请我吃东西。”见位位动作慢了，“快点，别不乐意，姐面子丢大了。”

　　两人来到小学的西门口，叫了炸香蕉、豆干、里脊肉、炸土豆条，两人吃得满嘴油光，含糊不清的说话。

　　“和他在一起没想象中的好。”于静扔掉木签。

　　他是于静现在的同桌兼小男友，位位眨眨眼，“以前谁哈他哈得要死！”

　　于静笑了，肌映流霞，很美，“说的也是。”

　　后来对于这段初恋，于静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明当初她暗恋得要死要活，当真被他告白了，心里又突兀的失落。两人相处久了，于静心里的感觉越加模糊，她不知道当初是喜欢上了暗恋的感觉还是喜欢他。真实的情况确实是，两人真的在一起后初见时的感动再也找回不来了，这种失落一直延续到他们分手。

　　那天过后，位位带着于静一早五点半就守在学校门口，来去匆匆的校友们没几个发现这两个女生的鬼祟。

　　位位没指望能通过这种海底捞月的方法找到阿成。其实阿成有好几次从校门口走过，穿着灰色校服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老头，位位和于静理所当然的忽视了他，自然也没有瞧见他偷觑位位的视线以及烧红的耳根。

　　直到一天下晚自习，风很大。

　　因为值日，位位到车棚的时候已经没几个人。风鼓动着车棚顶，砰砰的声响让位位觉得心里发毛。

　　开完锁，位位起身。

　　风吹起旁边人的头发，位位再次看见那双漂亮的眼，温柔感觉再次包围了她。

　　心加速，她张开嘴，“我……”声音暗哑，她清咳了一声。

　　那个人回过头，位位一步窜过去，一把揪住他的书包，尖叫，“找到你了。”

　　“2001年1月27日天气：晴
　　一早上，我就在校门口看见她了，她身边还有个女孩，她们嬉笑怒骂，看样子是很好的朋友。
　　一看到她，我的脚步就慢了，一步一步走进他，走过她。
　　她裹着浅蓝色的羽绒服，配着毛茸茸的粉白色针织帽，整个人包得圆鼓鼓的，很可爱。”

　　“2001年1月30日天气：晴
　　她站在那里四天了，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早上不好好去读书站在这里看嘛。看吧，脸冻的红通通的，还不停的吸鼻子。
　　我很想过去，但是我不敢，她在一班，那个与二十班齐名的重点班。
　　我真的不敢。”

　　“2001年1月31日天气：阴
　　……
　　她扑上来的那一刻，我害怕极了，甩开她的手爬上自行车。
　　‘喂，你叫什么？’
　　‘你在哪个班？是文科还是理科？’
　　‘我告诉你，我叫位位，在文科一班……’
　　骑上自行车的时候，我委屈难过的要哭。这个时候她飙着电动车追上来，一路上咕咕聒噪个不停……”

　　在位位对着话筒絮叨了往事不久，于静不知怎么的也拉住梁永成的手，说起她和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位位拖着梁永成来到于静面前，于静真的想拿个棒槌敲醒位位，她眼睛是当摆设用的吗？

　　那个男生套着一件灰不溜秋的棉袄，头发过长，除了个子高，没什么看上眼的地方。

　　于静挑剔的眼刺伤了梁永成，他转身要离开。

　　位位紧紧抱住她胳膊，不让他走，她转过身，笑靥如花，“小静，阿成很好的。”

　　阿成很好的。

　　那时候梁永成好不好于静不知道，她妥协在位位的坚持下，位位从小就乖巧懂事，学业上又非常优秀，于静以为她这辈子做得最大的叛逆就是喜欢上了这个什么都不是的梁永成。

　　高中的时候，于静还不懂男人的好，在她的眼里，梁永成长相普通，成绩不好，又穷又抠门，关键还是位位剃头挑子一头热。

　　“你喜欢他什么？”

　　“眼睛。”

　　“我看没什么特别的。”

　　“嗯。”位位嗯着摇摇头，“很好看很温柔的。”

　　不错，位位就是迷上了那双眼睛的美丽、温柔。

　　位位对男女之间的事开窍得很晚，到她迷上了梁永成她还不懂男女的区别，她竟然用她看到的男生追女生的方法去追梁永成。

　　送花、写情书、买便当、送上下学、陪值日，别人男朋友做的她全做了。这让陪在一旁的于静哭笑不得。可惜位位的方法把梁永成越推越远，于静既替位位伤心又为她不甘，当两人关系潜入僵局的时候位位出乎意料的追到梁永成的家里。

　　“我喜欢你。”直截了当。

　　“喜不喜欢，给句话啊。”

　　“你要是不喜欢我，我绝对不会再找你。”

　　梁永成看着位位，压抑难堪，“做朋友……”

　　“屁，情人做不成连朋友也没得做。”

　　位位不懂贫穷带来的自卑，梁永成懂，贫困就像一块难以言语的羞耻，更枉论他还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他既为位位的喜欢沾沾自喜为自己的处境而难过，贫穷的生活让他早熟，懂的同龄人看不明白的生存法则。

　　差距悬殊的恋爱似乎注定是痛苦而无妄的。

　　位位的眼睛真挚而绝然，她说他的眼睛美，梁永成却觉得位位的眼睛才是璨若星辰，那里面聚集了他所有的渴望。

　　“你是喜欢我的。”位位正是看懂梁永成的感情才敢那么大胆，“人和人之间的机会只有一次，我不明白你的顾虑，但是错过这一次，我是真的不会喜欢你了。”

　　位位的情感晚熟，但是她很聪明，懂的抓人软肋。老实的梁永成被位位吓住了，或许位位的告白让他从心底起了贪心，结果按照位位想的那样乖乖握住了她的手。

　　位位高兴的抱住梁永成的腰，再次遇见梁永成的那天起，她就想这样做了，抱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胸口。

　　“好喜欢喜欢你。”

　　位位追到了梁永成，但是她敏锐的察觉他们之间的疏离，他们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快乐。

　　位位真的很聪明，她遇到这个年纪不懂的问题会去问父母，但是她又不会傻到暴露早恋。找了借口，换了名字，将疑惑一股脑的倒给了老爸。

　　从爸爸的口中，位位明白了什么叫门当户对；什么叫贫贱夫妻百事哀；什么叫糟糕之妻；什么叫夫荣妻贵；更懂了男人的自尊。

　　位位在心里默默将阿成家和自家对比了，以前想不通的问题似乎得到了解答。正好那时候热播的流星花园给了她很大的勇气，相信差距是可以克服的。

　　在以后的相处中，位位收敛了很多，不再买花买礼物买便当。位位会缠着梁永成送她去班级再接她回家，她喜欢让他给她买炸豆干，五毛钱一个，真的很好吃。

　　“位位为了顾及你的自尊，改了很多小姐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校门口廉价的食物，要知道以往都是我强拉她才去的。她的零食是他爸爸专门选购好的，说是美味又健康。她不喜欢出门更喜欢窝在家里看电视看书，但她每次都很开心的去你打工的地方等你。明明说过以后不想当煮饭的黄脸婆，偏偏闲暇的时候和她妈妈学起了做饭。怕伤了你，她总是为你做便当不再带你去饭馆。当然，你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真的很好。”

　　从小的生活让梁永成害怕得到，但也让他比一般人更懂得珍惜。

　　看到位位的小心翼翼，梁永成心疼得恨自己，他慢慢放开了自尊，只为了让她在自己面前更自在。渐渐的，位位会在梁永成面前谈钱谈名牌谈很多很多奢望，梁永成只会握住位位的手安静的听。

　　位位喜欢看梁永成的眼，梁永成却总是用刘海遮住。有一次位位终于忍不住了，趁梁永成睡着的时候，拿把剪刀卡擦卡擦剪掉了他的头发。梁永成那被狗啃过的发型让他被笑了一个月，但他总是略带无奈的抱怨，“位位做的，我没办法。”

　　看到梁永成的笑，于静懂得了位位说的温柔。

　　高中的生活很紧张，学校为了让学生们锻炼身体保持好的心态，每周都有两节自由活动课。说是自由活动课，没有几个人在室外，一个个坐高高的书堆后自习。

　　每到这时候，梁永成就会抱着书走进一班坐在位位的身侧。一开始是位位喜欢跑到梁永成那儿，但梁永成不愿意让位位担上太多的流言蜚语，他开始变得主动。

　　一班的学生自傲，偶尔会故意刺刺梁永成，让人失望得是梁永成淡定的很，雷打不动的坐在位位身旁。位位站在一旁笑嘻嘻的看，末了肉麻的来句，“我喜欢你。”

　　“找什么？”梁永成问忙得团团转的位位。

　　“英语测试六。”位位半蹲着，在桌肚里翻找。

　　“被你塞进历史书里了。”

　　位位翻出历史书，“真的。”找出试卷，位位埋头做起来。

　　位位优秀的成绩源自她的认真刻苦，她学习的时候几乎没有什么能打扰她的，那种专注心无旁骛是别人望尘莫及的。

　　梁永成不是学习的料，但总是耐心的陪着她。有好几次，于静一抬头就看见梁永成单手撑脸望着位位。

　　他真的很温柔。

　　那个艳阳天，淡淡的阳光照在桌子上，暖暖的令人犯困。梁永成的侧影笼在阴影里，于静蓦然发现他的五官很清秀，那双褐色的瞳眸闪着星星亮光，带着迷人的温柔。

　　“从那天开始，我就接受你了。”于静摸上梁永成的脸，指尖滑过他优雅的线条，“从那个时候开始，冥冥之中我就知道你是很好的。”

　　感受着手中的温度，于静勾起嘴角，“那时候真的很好……”不由自主的，她哼起了THE WAY YOU ARE。

　　“我只记得你爱我时的模样，the wayyou are。”唱到这句，于静为自己悲哀，他从来不晓得她爱他，她所记住的都是他对位位的好，她看到的都是梁永成爱位位的模样。

　　位位的专辑热卖，口碑也很好。THE WAY YOU ARE 让位位摆脱了新星的位置，奠定了她在歌坛一线的地位，而位位炙手可热的程度让很多媒体把她兰可和罗卡两位歌坛一姐并论。

　　美国人有时候直白的很可爱，一向闹不和的两位歌坛大姐第难得的意见一致，她们对Nemesis的成绩表示恭喜但都认为她离她们的成就还有一段距离。比起虚伪的恭维，兰可和罗卡的不服输更让位位感到舒心。

　　歌坛一姐们竭力拉开位位和她们的差别，但是包括她们两个在内的所有人都认同Nemesis的出现已经给歌坛带来了新一轮的冲击，首当其冲是当年的格莱美。以她今年的成绩，位位完全有实力争夺年度最佳唱片、年度最佳歌曲、最佳新人、最佳流行女歌手和最佳流行演唱专辑等各项奖项。

　　位位在美国歌坛取得的成绩早就引起来了国内媒体的关注。

　　“瞧瞧，中国女人征服美国乐坛。”刘影对国内的传媒积怨真不可谓不深，“标题真怂。”

　　方秋瑾问正和宝贝们耍的位位，“有没有回国发展的打算？”

　　“国内已经有好几家公司问过了。”位位嫌恶看着弟弟挂下的鼻涕，拿过纸巾狠狠擦过他的鼻子，“我和经纪人商量过，觉得还是等地位真的稳固了再回去看看。”

　　中国有很大的市场，但中国的影视音乐离国际水准还有蛮大的差距，贸然回去恐怕会毁了位位好不容易在美国取得的地位。况且国内被几家经济公司把持，与政治上多有瓜葛，不把里面的水深摸清楚位位和陈景琦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你倒是稳重。”方秋瑾夸奖。

　　“这也是逼不得已。”

　　“Nemesis，有空的话找心瑶出去玩。”

　　位位想起心瑶挂掉了她好几次，听方秋瑾提起这个话题她有些不愿。

　　刘影叹口气，“这孩子，刚失恋。”

　　“心情不好，你多担待点。”

　　人家都这样说了，位位能说什么，她点点头。低头，看着宝贝们粉扑扑的脸，一时手痒抓过去，把心里的不悦泻在他们惹人犯罪的脸蛋上。

　　张家的二公子丹要走仕途，正在竞选议员。上头让位位想办法断了张家的打算，位位想起心瑶和丹的水火不容，她阴险的笑了，她好像找到了下手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