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故人情》远及星

4、梦回往昔

　　莫澜和战歌离开后，连日的跋涉和伤痛带来的疲倦强拖着许泽言进入梦乡。
　　收拾房间时，体检报告从许惊年衣服口袋里滑落，明晃晃的“僵死症初期”刺激着许泽言的眼睛。
　　那可是僵死症，身为研究所的成员，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它的无药可治。
　　“哥，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医院弄错了，对不对？”
　　许泽言抱有最后一丝侥幸，拿着报告问许惊年，说话的时候，他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没有回答，许惊年垂眸避过他的视线，轻声说道：“阿言，洗手准备吃饭了。”
　　报告应声落地，一切尽在不言中。
　　风风火火的青年推门而入，将屋内本就紧绷的气氛推至极点，“许惊年，快走，上面安排的紧急任务！”
　　很不巧的时机，许惊年心想，这次小家伙可没那么好哄了。
　　许泽言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稳住情绪，“抱歉，他接不了，请回吧。”
　　青年有些错愕，随即不以为意地反驳：“我找你哥有很重要的事，大学者你别添乱。”
　　说着，作势就要去拉队友走。
　　砰地一声，不知哪里触动到他，许泽言猛地掀翻桌子，“我说了他接不了，听不懂人话吗？出去！”
　　愤怒的声音里掺杂着不易察觉的哭腔，许惊年知道，他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青年感受不到这二人之间暗藏的情绪，被许泽言莫名的态度点燃了火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许惊年朝他走来语速极快地低声道：“他现在情绪比较激动，你别说话，千万别刺激他。”
　　随后苦笑着转身看向许泽言：“阿言，别怕，我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等我回来，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又是这样的态度，什么都说是最后一次，受伤也是、出任务也是，真当是哄小孩子吗？
　　许泽言径直跪下，匕首的刀刃紧贴脖颈，一字一顿道：“哥，你要走，可以。我保证自己比你先走。”
　　鲜血沿着刀刃渗出，红的格外刺眼。
　　青年一向不怎么看得惯许泽言的做派，见他这样无理取闹更是心生反感，“你哥是去出任务，又不是去送命，你在这发什么疯？”
　　许惊年拽住青年的手臂，厉声道：“孔延，少说两句！”
　　“阿言，别冲动，你先把匕首放下，咱有话好好说。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植物园新培养的紫蔷薇吗，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看好吗？”
　　许泽言无视孔延，“哥，这是我八岁那年的愿望，我今年十九了。”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活着。
　　旁边的孔延拉扯着许惊年，“你跟他说什么，快走吧，你走了他就不闹了。”
　　猝不及防的许惊年被扯一踉跄，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许泽言反手划过手腕，两道血痕，深可见骨，鲜血淌在地板上洇散成一片。
　　孔延见状有些着急，冲上前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匕首，许惊年见状急忙想要拦住他，“回来！别刺激他！”，却还是晚了一步。
　　却不知许泽言早有准备，当即放开匕首，转而去抽孔延腰间的佩刀，语调不带一丝波澜：“许惊年，有本事你就跟他走。”
　　刀刃狠狠划破皮肤下的血管，鲜血喷涌而出，结结实实溅了孔延满身，许泽言强撑着意识用口型说道，“要么杀了我，要么留下他。”
　　随后是一阵天旋地转。
　　……
　　当年的许泽言是基地难得一见的学术天才：十六岁进研究所，四年时间里，攻克了数不清的研究瓶颈，却又在二十岁那年递交辞呈，转身进入探索者小队跟着他们出生入死。
　　很少有人知道他这么做的真正原因，却不妨碍众说纷纭，毕竟少年天才，传奇佳话。
　　有人说是他觉得研究太过简单寻求刺激去了；有人说他是因为接了一个无法攻克的项目受不了打击才选择辞职；也有人说是他大病一场后江郎才尽……
　　从窗边看去，一只白鹤独立于溪水边，周围三三两两的兔子啃食着溪边的草从。许泽言从床上坐起，看着窗外陌生的美景，自嘲地心想，“连他都救不了，我算什么学者。”
　　睡眠能很好的修复精神疲劳，一觉醒来，连带着身上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
　　等等，伤口呢？
　　意识到不对的许泽言慌忙拆开手臂的绷带，原本迟迟不见好转的伤口一夜之间恢复如初。
　　看起来是好事，但许泽言明显高兴不起来：人的恢复能力是有限的，如此惊人的恢复速度，那他的身体一定发生着更惊人的变化，是福是祸还是未知数。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晚了怕是就走不了了。”，许泽言心想。
　　“哐哐哐——”
　　砸门声不断响起，莫澜强忍住刀人的冲动开门，发现是许泽言后有些诧异的问道：“你找我？”
　　“莫澜，你实话告诉我，进来这里的人还能出去吗？”
　　没想到他会如此敏锐，莫澜一时有些沉默，半真半假地解释：“出倒是能出去，只不过要付出一点点小的代价。”
　　许泽言心道果然如此，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见他接着说道：“代价就是……需要和这里的人结为伴侣。你觉得战歌怎么样，她看起来是真挺喜欢你的，我可以帮你介绍。”
　　……
　　我可去你的吧。
　　许泽言面无表情地关上门，转身回自己房子里。
　　不靠谱的家伙，还是得靠自己。
　　实话说，扶桑很美，美到他甚至有一瞬间想永远留在这里。可是不行，许惊年还在外面，外面的世界再污浊，有他在，就是家。
　　带上不知来处的背包，许泽言来到结界口，甚至做好狠费一番功夫才能出去的准备，直到他触碰到结界。
　　原本隐隐发亮的七道金色纹路骤然金光大盛，纹路飞速向四周逐渐蔓延，直到绘成枝繁叶茂的的巨树。
　　“何人……惊扰……”
　　恢宏的声音响起，这一瞬间，许泽言只觉天地浩瀚，苍生渺小，几乎要被这声音勾去魂魄。
　　“无意冒犯……只是……”
　　这是，莫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