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开幕·溺海」·其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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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川实弥心里还回荡着最开始的那几句话。
虽然他一向看不惯富冈义勇的高傲，想让他狠狠吃瘪，但何时听黑发青年说过这种自贬自卑的话语？他完全无法想象这会是富冈说出来的话。
富冈冷，沉默寡言，极少与人结伴而行，常说些看不起人的话惹人生气，但他是强大的，他的伤疤与履历足以见证他的实力。
不死川实弥看不惯他，但从不质疑他的能力。
——但是这个人，如今在说什么话？
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富冈。他想。不是同一个人。
炼狱杏寿郎沉默着握紧刀，他还未放弃寻找空间的破绽。众人紧紧注视卷轴，画面上颜色变暖，富冈义勇已进入了紫藤花之家。
【夜色朦胧。紫藤花的芬香飘在点着灯笼的紫藤花之家中，将外界无边无际的黑暗驱散。
身材瘦小的老妪将富冈义勇迎进门，给他收拾了一间干净的屋子。
屋内温暖又整洁，青年冷凝的眉眼柔和些许。老妪拿出酒精和纱布，想要替他处理伤口。
“婆婆，我自己来吧。”他轻声说着，从老妪手里拿过了东西，将酒精倒入一旁的茶杯中，用纱布沾了，将自己额头划伤处的血迹清理干净。】
众人安静地注视着卷轴上“真实的世界”，富冈义勇与紫藤花之家的老婆婆待在温暖的房屋之中，而他们站在黑暗里，屋内的烛光一丝一毫也无法照亮这片空间。
橙色的光芒在他们脸上跳动，在身上投出晦暗的阴影。
不死川实弥哼了一声，有些不满：“这家伙还是能露出不自大的表情嘛。”也不知道平时摆个死人脸干什么，要是“真实的富冈”也能像这样，他也许不会那么讨厌他。
蝴蝶忍仔细注视着黑发青年的神色，试图从其中寻找一些另一个“富冈”的不同。她自认为对情绪的辨别算得上拿手，却无法在“富冈”脸上看出什么。
他似乎很会掩藏微小的情绪，冷淡的表情下藏着什么，谁也无从知晓。
产屋敷耀哉感慨道：“义勇是个好孩子啊。”他懂礼又温柔，只是时常不太会说话……
“义勇先生是很温柔的人！”炭治郎也说道。他曾为富冈所救，在强得能够闻到情绪的嗅觉下，黑发青年藏在冷淡外表下的温柔被少年察觉。
炼狱杏寿郎同样附和道：“富冈人很好的！”
他们两人的巡区相近，炼狱杏寿郎时常能在夜晚的巡逻结束时看见同样一身水露的水柱向自己的住处走去。夜色与月光交织着盖在他身上，黑发青年平静无波的深蓝眼眸里也映出月亮美丽的辉色，夜风吹响竹海，水柱冷淡的表情也较往日更加柔和。
他对炼狱杏寿郎微微点头：“炼狱。”
声音也是低而缓的，像是穿过竹海的风或是初春微冷的雨，带着一点清、一点凉，像雨水敲在屋檐。
他的身上带着血腥味，炼狱同样如此。
【老妪任他接过，在一旁笑意柔和地看着青年在烛光下平和而显得温柔的侧脸：“芽衣很想念您，一直都在念着水柱大人，说等您下次来，要送您一个礼物呢。”
富冈义勇将用过的纱布合着酒精扔在竹篓里，那条伤口因酒精清洗而微微发白。他听着老妪的话，顿了一下，语气柔和下来：“芽衣最近还好吗？”
“好多了。”老妪的声音轻缓，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美丽的梦境一般，“请了新的医生。她最近已经能够下床了，您若是能陪陪她，我会感激您的。”
“不必如此，婆婆。”他轻轻摇了摇头，“我很喜欢芽衣，自然会去看她。”】
富冈先生很喜欢小孩子。蝴蝶忍下了这个显而易见的结论，她看着卷轴中提起名叫芽衣的孩子时老妪小心翼翼的神情，担忧起那孩子的健康状况。虽然他们现在的处境，实在由不得多想他人。
她叹了口气，在心中告诫自己：切不可太当真。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画面？这个富冈，这个老婆婆，到底是真是假？还尚未有定论。
我妻善逸睁开眼。他的脑中还是一片混沌，但那些情绪散去了些许，被某种温暖的感觉驱散了恐惧的阴寒，让他终于能够停止哭泣，仔细打量这片空间。
灶门炭治郎察觉到怀中少年的动静，惊喜地唤道：“善逸！”
他已尽力将声音压低，但此时空间中十分安静，他的呼唤仍被众人听清。
金发少年扶着头站直，他用袖子抹了把脸，睁着红得像桃子的一双眼睛看着黑暗的“地面”，尚未回过神：“好可怕……”他呢喃道，“这里有好多人……好多正在悲伤着的、痛苦着的人。”
蝴蝶忍眉头一跳，她上前一步，问道：“很多人？”
我妻善逸抖了抖，他看上去仍心有余悸：“嗯……很多人的情绪堆在这里，太可怕了……”
蝴蝶忍心一沉：这里除了他们，再看不到任何人。
是这片空间隐藏了其他人，还是有无数的人正在注视他们？
宇髓天元看着金发少年瑟缩的身影，起了坏心思，笑道：“说不定那些看不见的人是鬼魂哦！”
我妻善逸跳了起来：“才、才怪！哪有鬼魂啦！只有吃人的恶鬼！”他的声音还在颤抖，明显被吓到了。
灶门炭治郎睁大眼睛，想起在昏睡时见到的家人和狭雾山上的粉发少年：“我曾经看见过妈妈和弟弟妹妹的灵魂，也被师兄指导过……说不定世上真的有鬼魂。”
如果家人们的灵魂仍在这个世界上，他能否和祢豆子一同，再次见到他们呢？
“山神大人都是存在的，鬼魂也是存在的！”一旁的嘴平伊之助突然兴奋地跳了起来，“七月鬼魂要从山上走过！要从本大王的领地路过！”
“啊啊啊！别再说啦！”我妻善逸紧紧捂住耳朵摇头。这群家伙谈论这种事情也要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吧！
蝴蝶忍微微失神，但随即一笑而过。
这么多年她也没有看见姐姐的灵魂出现在眼前，唯有梦里蹁跹着紫色的蝴蝶。哪怕真有人能看见灵魂，也不会是她。
只是……姐姐，你会不会正在看着我？
母亲的灵魂已经入了地府了吧。炼狱杏寿郎微笑。母亲那样温柔而坚韧的人，估计会戴着曼珠沙华渡过黄泉，成为全新的、但仍然温柔美丽的人。
他不会辜负母亲的期望。
【老妪叹了口气。橘黄烛光拉扯着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扯出扭曲的暗影。富冈义勇沉默着注视摆在桌上的、空空如也的手心。
“你也是个好孩子……”老妪身体前倾，探着手想去摸他的头，青年迟疑一瞬，微微弯腰，低下头任由老妪将手覆上头顶，“水柱大人还这么年轻，要多爱护自己啊，见到你今天这样安好，我便感到开心了。”
“……嗯。”他沉默半晌，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沉闷的鼻音。
“我去看看芽衣。”他说。】
他害羞了？蝴蝶忍有些忍俊不禁。即使平时看起来呆愣又冷淡，面对直白的、来自长辈的关心时，富冈先生仍然不能招架嘛。
【芽衣还没有睡觉。虽然这时已经很晚，但窗外明亮的月色仍映出庭院里紫藤花树的轮廓。
她倚在床上，瘦小的脸埋在被子里，头发干枯，脸色蜡黄，显得眼睛格外大而黑。
她在看书。是城市里流行的小人书，画了许多小人，上面的故事很有趣，她已经看了几遍还没有看腻。
富冈义勇敲了敲门，然后就拉开门走了进去。
他没有穿木屐，白色袜子踩在地板上，一丝声音也未发出。女孩在房间的那头抬眼看过来，语气惊喜而欢快：“义勇哥哥！”】
“这个女孩……”蝴蝶忍看着女孩瘦弱的身体，叹息道，“生的病很严重。”
“在我们那儿，有这样一个女孩吗？”甘露寺蜜璃心疼地注视女孩凹陷的脸颊，“她好可怜……”
产屋敷耀哉叹了口气：“我记得竹内家有一个名为芽衣的孩子，但她已经在半年前去世了。”
他曾去看望过芽衣。但那时他的双眼已经快要无法视物，看什么都是灰暗朦胧的色块，只听到女孩虚弱的声音唤着他“产屋敷大人”，现在他才真正看到女孩的模样。
紫藤花之家都是曾受鬼杀队帮助的人自愿建立的据点，产屋敷家也经常给予资金帮助其生活和运转。他给芽衣找过医生，但一场夏日的暴雨带来的寒冷与突然恶化的病情夺走了孩子幼小的生命。
生命如此脆弱，谁也不能保证其生死。
“她很喜欢义勇呢。”产屋敷耀哉微微笑起来，不愿大家沉浸在悲伤之中，“义勇果然很能吸引小姑娘。”
伊黑小芭内想起甘露寺蜜璃有时投向黑发青年的目光，不爽地啧了一声：“那家伙也就只有皮相能看了。”
灶门炭治郎看着女孩散乱的黑发，想起仍在木箱中沉睡的妹妹。
不知道祢豆子怎么样了……他有些担忧地想，要是真有鬼袭击鬼杀队，祢豆子能够保护好自己吗？
“阿弥陀佛……”最后方沉默如石的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泪流满面。他就像看到了当年寺庙里那些瘦小的孩子，一时间心乱如麻，持久深沉的痛已经在时间里消磨得淡泊，却难以消失。
他为这个可怜的女孩而感到悲痛。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开幕·溺海」·其二（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