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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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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的日子总是让人感觉格外的难熬,放学的铃声准时响起。
当周秋池转头朝后排座位看去的时候,余遥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大家也都纷纷朝校门口走去。
难道是去厕所了?他猜测。
于是做了决定,到校门口等他。
可周秋池左等右等,直到学校的人都走光了,始终也不见余遥的身影。
“余遥?”
杨硕的语气里透露着轻佻和不屑的意味。
余遥刚从街边的药店里买了感冒药出来,就遇上了杨硕和严旭那群人。
他企图假装无事发生绕开他们,从旁边过路,却被杨硕一把拎着校服衣领拽了回来。
杨硕力气大得惊人,这一拽余遥险些没站稳。
“你上哪去?”杨硕满脸笑意,但却让人感觉笑里藏刀,令人心里禁不住为之一颤。
“哥们儿最近有点缺钱花,找你借点钱?”
余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钱。
可这在杨硕眼里看来,就是他不愿意借。
他粗暴地抢过余遥手中的药袋子,瞥了一眼。
“感冒冲击,止疼片,红糖姜茶......”
杨硕一字一句念着那些盒子上的字词,然后像对待垃圾一样随意丢在地上。
“怎么?你还来大姨妈?”
此话一出,杨硕周遭那几个人都噗嗤笑了,脸上是难掩的猥琐和侮辱。
余遥感觉自己的耳朵尖都在发热,手忙脚乱地把那些给姐姐买的东西都捡起来。
几个人居高临下地盯着蹲在地上捡东西的余遥,骂道:“真招人烦。”
“走吧,上网吧去。”
兴许是杨硕今天心情好,并没做出其他更过分的事情。
五六月的天气,余遥爬上五楼的时候,热得脸颊绯红,脸淡薄的白色校服也显得有些黏腻。
他正准备打开家门,结果门正好在那一刻开了。
“阿遥!”
余清河一下子抱住了他,“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余清河说话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担心。
余遥视线往她的身后一放,周秋池怎么在这里?
他轻轻地拍了拍姐姐的后背,仿佛是在安慰。
周秋池在和他视线碰撞的那一瞬,竟然产生了一种手脚不知该放哪里的惊呼失措感。
他语气有些不自然地解释道:“我本来在校门口等你一起放学来着,可是一直没见到你,我有点担心,就来了你家了。”
余清河松开他,“阿遥,你去了哪里?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
余遥嘴角一扯,摇摇头表示没有,然后举了举手里的塑料袋子。
余清河一看,这下明白了,原来是跑去给自己买药了。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叹了一口气,叮嘱道:“下次放学直接回家,不要到处乱跑,知道了吗?”
余遥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时,周秋池开口了。
“既然余遥安全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家了。”周秋池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余遥身上,“清河姐你注意休息。”
余清河想留他下来吃饭。
“不用了,爷爷还在家等我呢。”
余遥主动和他挥手道别。
周秋池灿然一笑,“明天见!”
余清河跟他口头道了谢,把人送走了。
她干涩着喉咙,苍白嘴唇,目光灼灼地盯着余遥,又叮嘱了一遍,“阿遥,以后要是我没办法去接你放学,你就迟一点再出学校,等人都走光了就马上回家,知道了吗?”
余遥两手比划着。
余清河摸着他的头,“谢谢阿遥。”
周秋池一推开门,就看见爷爷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手中拿着一支老式的竹筒烟。
周爷爷瞧见自家孙子回来了,有些仓促地坐起来把烟筒藏在身侧。
“爷爷,别藏了。”周秋池直接戳穿他,“我不是让您少抽这坏身体的烟吗?”
爷爷尬尬一笑,磕磕巴巴解释道:“我就抽一口。”
周秋池伸出手,“交出来吧,上回说好了的,让我发现了您再抽,就没收。”
“不抽了不抽了。”
周爷爷像个老小孩似的耍赖,把烟筒快速地收好放回了原位,还上了锁,生怕周秋池哪天半夜将他的“宝贝”偷走了。
“爷爷,余遥他们家只有他和他姐姐一个人吗?”
吃饭的时候,周秋池忽然问。
周爷爷夹菜的手一顿,“你问这干什么?”
“我今天去他们家的时候,感觉......”
不等周秋池把话说完,周爷爷就打断他:“小余他父母都不在了,你可别当人家面去问这事儿,听到没?”
周秋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余遥...他的声带是怎么回事?天生的吗?”
周爷爷叹了一口气,“小时候好好的一个孩子,后来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不知道怎么的,就不会说话了。”
周秋池不知道“不好的事情”是指什么事,这么看来,余遥并不是天生就哑了。
余清河病了好几天,原本只是感冒,但是吃了药没见好,后来还发烧了。
病了多少天就有多少天没上班,一到厂里去的时候,却被主管告知被调到晚班。
“不行啊。”余清河当即否定,“主管,能不能把我换一下,上早班?”
主管坐在舒适办公椅上,连眼神都没分给她一丝,声音懒懒。
“没办法换啊,这个月还有下个月你都是上晚班了。”
余清河面露难色,恳求道:“主管,您想想办法?”
王主管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银白色的长方框眼睛,很正式的白衬衫,却一点都挡不住他身上的那股猥琐劲儿。
他故作不满地把报表把桌上一丢,“小余,要是厂里人人都像你这样我还怎么管手下的人?”
余清河沉默不做声。
“再说了,你几天没来上班,给厂里添了多少麻烦你知不知道?很多岗都忙不过来效率滞后了!”
王主管端起厂里统一发的那种印了字的白色不锈钢水杯,装模作样地吹了吹,小饮了一口粗茶。
“小余你今年多大了?”
余清河僵着脸色,“今年24。”
“哎唷,24岁,真年轻啊。”王主管假意感叹道,“有男朋友了吗?”
余清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比生病的那几天还要骇人。
“没有。”
王主管长长地“噢”了一声,“这样啊,不如...”
余清河心中大抵也猜得到了一些,知道姓王的心里都是些什么肮脏的想法,也认了排晚班的事情了。
“那我就上晚班吧,主管,没什么事我先工作去了。”
终于逃出那间狭小得令人喘不过气的办公室,余清河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但心里却没觉得一点轻松。
一整天下来,她都在想,阿遥放学怎么办?谁去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