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清水吾心

73、十二、变花花6

　　六、

　　乐极生悲。
　　昨天才因为娶妻大摆宴宴的赖秀清义弟，帮会的二当家，第二天就被掀出犯了十恶不赦的重罪，要被斩首示众。
　　赖秀清说人已经死了，躺在房里的是一具尸体。
　　他冰凉僵硬，跟送到洞房里的新娘假偶一样没有生命。
　　但黄大人坚持，不见尸身决不罢休。
　　赖秀清交不出尸体。
　　没有重渊，黄言楚可以把这个憨直的儿子玩弄于股掌之中。但有碍现在赖秀清的地位，黄大人还是好言劝说，他把所有的花言巧语都说遍了，送给赖秀清几十个美貌的女子娈童，只要一具重渊的尸体。
　　但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黄言楚冷笑道：“在云郊城，还有我黄某人找不到的东西？是生是死，我要见个真章！”
　　云郊城，几乎被翻了个个，可是，仍旧找不到重渊。
　　越是找不到就越不安。
　　试问，如果重渊真的死了，交出尸体又怎么样呢？
　　可以确定他还活着，既然活着，为什么找不到人！
　　黄言楚有些急躁了。
　　这些日子并非风平浪静，王城里老城主身体欠安，命在旦夕。本来世子应当继位，却偏偏那个庶子黄珏书竟然也不本分。
　　跟公子争位比起来，重渊这点事太微不足道了。
　　几经寻找未果，黄大人甚至想：随他去吧，就算是活着，也成不了事！
　　于是收回爪牙。
　　再之后，黄珏成顺利登上王位，开始追杀黄珏书。
　　要杀黄珏书，可比杀一个小小的重渊要郑重多了。
　　黄城主不仅派出他，更派出赖秀清两路追杀。而两路人，无论出于什么境地，都是真心要杀人的。
　　这个时候，更没人关心重渊的下落了。他像那朵被变没有的花花，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事情太棘手了，珏书公子逃出城外，消失不见踪影。在云郊城，竟然有他赖老大和黄大人联手找不到的人？真是笑话。
　　事情越是显得简单，上面的压力就越大。
　　这种时候，赖老大频频想到重渊。如果重渊还在身边，他一定能猜到黄珏书的藏身之处。他那么聪明。
　　突然赖老大灵机一动：不会是，重渊在黄珏书身边帮助他吧！
　　不然，为什么找不到珏书呢？找不到珏书，不是也找不到他重渊吗？
　　桌布一起，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重渊没有死。
　　但是，他却生不如死。
　　有一块遮挡视线的黑布，是变花花的关键。曾经，重渊以为这块黑布是赖秀清无疑，但实际上，他也不过是转移视线的假幕布罢了。
　　那时候，收养父亲跟母亲的老爹，把变花花的本领教给父亲。父亲又教给他，然后，还，教给了凌云。
　　凌云虽然手法不如重渊熟练，却深知其中的道理。
　　他托着哥哥的下巴冷冷地说道：“你不是经常问我，萨留侯府的大公子都跟我说些什么吗？现在我告诉你，他，每天都问我你的事情，你在哪里，在干什么，想什么…….”“哥哥，他喜欢你呢……”凌云用手摸索着重渊的嘴唇：“我也喜欢你，但同时也恨你。”
　　“有件事情我知道哥哥你却不知道。那天你病了，喝了药睡着了，我却没有，我听见了娘跟爹爹说话。娘那么低声下气的人，那次却大声地跟爹吵，我看见她浑身都在抖，甚至顾不上会惊动你我。我至死也忘不了娘的样子，她那么爱爹，所以，才会伤得那么深。”
　　在爹爹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虽然重渊跟凌云都没见过这个人，可年纪更小的凌云却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爹爹总是背着一架又大又丑还弹不出声音的琴，那个琴在爹心里，就是那个人。
　　他们母子三人跟那个人就像站在河的两岸，彼此看不见却还在不停地张望。
　　那天，他记得母亲质问父亲，是不是心里只有他。父亲漠然不语，没有说不。
　　还不清楚原委的小凌云非常难过，他偷偷地哭了。
　　原本以为父亲跟母亲、哥哥和自己一心的凌云，突然觉得被骗了，有一个幻影中的人，比河岸这边的所有人更加重要。
　　他知道，一旦哥哥和自己长大成人，爹爹就会抛下这边，去找那个人。
　　那个人，才是爹爹的心！
　　母亲一直都知道，所以她很伤心。
　　凌云从小就非常懂事，他想用乖巧留住爹爹，可无论怎么做，爹爹都好像更爱重渊哥哥，会对他笑的更多，跟他说更多的话，带他出去更多地方…..
　　就连那次重渊哥哥生病，也是因为爹爹用变戏法换来的钱，带哥哥出去吃了不干净的面条才得的。
　　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生病的不是我？
　　也是因为这个，一向顺从的母亲跟爹爹吵了架，才让他听到了事实的真相。
　　从此以后，聪明的凌云似有似无的打听这件事，他知道比重渊更多的真相。
　　在河的两端，是爹爹牵挂的人。
　　重渊哥哥，他在对岸！

　　凌云托着重渊的脸仔细地看（他长得像那个人呢！）（所以爹爹才更喜欢他）
　　“如果哥哥像那个人，那他也真是漂亮！”凌云说着，反复左右看重渊的面孔，虽然他很熟悉这张脸。“娘曾经说过，从祖母论，他的血亲都很美。美貌是种在血里了。但还有一样东西，也传下来，那就是，兄弟间的孽缘！重渊哥哥，我也分不清是爱你还是恨你！”
　　凌云的狠辣不在重渊之下。至少重渊从没想过害他，但他却毫不留情地把重渊送进萨留侯府。
　　重渊在侯府里遭受了什么，凌云不想知道，他闭着眼睛，心像被割一样疼。
　　如果这么做会遭报应，那他相信，报应其实已经来了。
　　为什么悲惨的事会循环往复。
　　乌林为了连初甘愿断送一生。现在凌云何尝不是在走乌林的老路？

　　终于天怒人怨了。
　　云郊城突然平地起风，刮了整整三天，接着火借风势，烧了小半个城。
　　谣言传出珏书公子命不当绝，他才是云郊城真正的主人。
　　黄城主大怒，当夜就将侯爷叫进王宫商议。
　　京城的使者马上就要到来，带着能检验血脉的圣水。
　　无论黄珏书是不是王家血脉，都不能被检验成是。
　　那天，侯爷找到凌云，要他去做检验官，然后在无人注意之时，掺进别人的血进圣水。
　　凌云说：“要做这件事，重渊更为合适，他变花花的技巧已无人能比，就算是当面捣鬼，使者大人也看不出。”
　　侯爷面有难色。
　　前些日子，重渊企图逃走，被他当街抓了回来，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这种情况下，还能委以重任吗？
　　“侯爷放心，”凌云说：“我亲自去说，他一定会做。”
　　“好吧，你就去试试。”

　　因为出了这层事，凌云见到了重渊。
　　当初，乌林也是因为什么缘由，才在密室见到连初。
　　连初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重渊也是。
　　那夜，在昏暗的灯光下，乌林亲眼看见一群府兵光着身子扑在连初身上，他都快疯了。
　　可是，坏人还不满意，他说，如果自己不亲自去试，这种酷刑就会一直继续。
　　于是，乌林昏了过去，他没有了意识…..如果真的没有该有多好，那侵犯连初的丑陋行径，就是一场噩梦!
　　就算是梦，也太肮脏了！
　　凌云看着牢里的重渊。不知为什么，他穿着女装，整张脸被打的看不出模样。
　　他吩咐人打开牢门，走进去，用手撩开重渊的头发，静静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