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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忘忧君扶着累得躺椅子上直接睡着的刘姣回了卧房。
      闪烁油灯打在影壁下,忘忧君蹑手蹑脚关好了门。

      一转头,直直对上桑寂清冷的目光。
      桑寂正倚靠在走廊大门的门框上,身形颀长,怀中握剑,一动不动地盯着刘姣的房门。

      被这森然的眼神触及,忘忧君吓得后退两步,下意识地解释道:
      “哈哈桑弟弟莫误会,我和她是亲戚,没有爱。”

      闻言,桑寂不耐瞥了他一眼,
      “不用对我解释,别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我来找你谈正事。”
      话落,才发现他早已扭头离开。

      啊?哦。
      忘忧君懊恼地敲敲自己的头。

      也是,这桑小郎君怎么会关注刘姣?两个人天差地别,八竿子打不着,他不可能瞧上自家姣姣。
      他想错了。

      方才和桑寂打了照面后,忘忧君发现他的眼中对刘姣没有丝毫的男女情爱,顶了天是好友间的关心。
      看来,是自家姣姣单相思喽。
      忘忧君摇头叹息,抬步赶紧跟上。

      后山,月黑风高夜。
      “总算是找到你和公主了,一猜你就在这边笼络江南士族,却不想蜗居草村。”
      忘忧君在左躲右躲山里的蚊子。

      桑寂却没接话,望向他的冷色眸子带着探究,敏锐危险:
      “你是她的老舅,但我记着,你说过你只有一个嫁进江南士族的姐姐。那个姐姐是贵族,并不是村妇。”
      “刘姣的身份,不简单。”
      “说。”

      忘忧君眉心一跳,他拳头微紧,但面上风轻云淡,故作轻松地调侃:
      “其实我有三个姐姐,刘姣的母亲是我二姐,不过她的待遇和被除名差不多,家里不让我提她身份。”

      “唉呦!你是不知道我这二姐有多糟心,当初非要嫁家里不让嫁的男人,惹得全家恨恨,也就我这个弟弟还念着她了,平时还能走动走动。”
      他边说,手上还不着调地边拿名贵的折扇拍蚊子。

      桑寂沉吟,还想怀疑:
      “那为何吃穿用度,我观测到颇为奢靡。”

      “哦,那是我二姐的巨额嫁妆!”忘忧君回。
      桑寂紧紧盯忘忧君不着调的脸,不放过他的半分神色。

      最终,他挪开视线。
      算是暂时相信了这个说辞。

      忘忧君想摸摸鼻子,但手伸一半又缩回来。
      其实他说得也没不对啊!
      全是实话。

      那他摸什么鼻子!

      “先别说姣姣了,她的事小,你和公主的事才关乎身家性命啊!”
      忘忧君趁桑寂松懈时,赶紧打岔。

      “天大地大,命为大。我都找到草村了,想必太子离找到也不远了。”
      “笼络江南士族的事,我相信你肯定能成。但你带公主私逃的事,罪大恶极啊,该怎么交代啊!”

      提到这个,一贯散漫的忘忧君骚包的花花折扇都不扇了。
      他急吼吼问道桑寂有没有解决办法。

      相对忘忧君的急不可耐,桑寂极度冷静:
      “被发现无可避免。既然想得到风险的收获,就得承担后果。我没什么不满恐惧,最差不过我死。”

      桑寂多智近妖,对环境也比忘忧君更为熟悉。
      他自然也知道草村的人虽闭塞,却不是足不出户,肯定能发现扬州城的悬赏令。
      他能让人闭嘴一时,挡路一时。
      纰漏可能不会有,但意外绝对会有。

      他想过需不需要隐姓埋名。
      但他最终选择直接在草村人面前暴露身份。
      这是桑寂计划的一环,不然他不会这么高调地出现在草村。
      他需要草村的人证明他和公主之间没什么。

      届时获得江南士族的支持,来江南的目标明确,就可以洗清嫌疑,不伤公主的名声。

      忘忧君走后,他唤来了影卫:
      “从今日起,你去常年礼佛的顾家家主父亲身侧潜伏,用尽一切手段,让其父去城中寺庙。”

      得逼一把顾家家主了。
      得让他现身。
      他的父亲若去,他会担心他父亲本就孱弱的身体,从而跟着去,届时就有空子谈了。

      他联络影卫,一共五个,只剩一个了。
      因为桑寂试出来,其他人都是太子安插在新月狐身边的眼线,忠于太子玩忽职守,这个影卫是桑寂安排在新月狐身边的,可用。

      他虽怕被太子发觉,出不了面,但可以让影卫去洗脑顾家家主之父去寺庙,逼顾家家主出场。

      桑寂是绝对的有能力,只要见到,就可以攀谈,就可以收拢顾家家主。

      *

      刘姣很迷茫,因为桑寂。
      他变得很奇怪。
      自那日端午,他不理她了。

      比如,刘姣照例去找桑寂的书房找他,笑眯眯拍他肩膀,特别开心地邀请他去看荷花市集上的斗鸡时:
      他却微微侧身躲开,似曾经般冷漠。

      桑寂落墨,笔锋不变平稳。
      他语调疏离,言辞简短,只道:
      “我有事。”

      刘姣一愣,但很快又笑道:“没事,那下午去也一样!”
      桑寂:“下午也有。”

      刘姣继续道:“那晚上……”

      桑寂很快打断她的絮絮叨叨:
      “今日都有事,别来找我了,很忙。”

      刘姣的笑容僵在脸上。
      好久,刘姣故作大方地道:“哦……没事,我没事的!桑寂,你忙你的就好啦!”

      她掩下心中的难受,怕打扰他,缩手缩脚地小跑到书房门口,轻轻关上了木门。
      他很忙,就不要打扰他了。
      自始至终,桑寂头都没抬过。

      刘姣就孤零零一个人去了荷花市集,因为她得给好友阿荒送鸡。

      她和市集上斗鸡的小老板阿荒很熟的。
      阿荒之所以和她产生交情,是因阿荒会买她家的鸡,一来二去就熟了。

      他是个很善良的同龄人,会说她生得清秀,不丑,不叫她蛮子。
      有时候还会夸夸她的齐刘海,说她刘海浓密乌黑,挺好!

      “姣姣,你好像变好看了!”
      一个穿褂踩蒲履的黄黑十六岁少年正整理着手中斗鸡的奖品,有莲藕、荷花香囊、荷花布兜、一整筐的新荷花、荷花玉簪……他很瘦,手脚却麻利,来往间应对如流。

      “真的?!”刘姣被夸,桑寂事忙没能陪她来的郁气都扫了大半,开怀问。

      “是啊!”阿荒赞耀,指着她辫子,“这双马辫子花样变得精巧了,好看多了!”

      她以为没人注意呢!
      编了辫子,特地给娘看,娘说她矫情,爹路过说她臭美。

      刘姣虽然知道阿荒在客套,但还是把自己早挑好的最强壮的小鸡给阿荒。
      还怕阿荒夏日久站顾不得吃饭,左手提了包自己做的驴打滚。

      阿荒上次说想吃,但因为这是北方糕点,不太好买。
      刘姣正好会,趁有空就做出来了。

      别人把她放在心里,她自然也把他放心里。
      刘姣虽睚眦必报,可向来也将心比心。

      “阿荒,谢谢你夸我好看,我很开心,这是我做的……”她话说到一半,却发现一贯精神的阿荒分神了。

      他的注意力跑到了刘姣身后。

      她提着要交给阿荒的驴打滚和小鸡的手,生生僵在半路,不上不下。

      阿荒在看什么?
      刘姣也顺着看过去——
      一个带着芙蓉花斗笠的少女正在斗鸡摊子对面的首饰小摊贩那驻足。
      身侧偏后的位置,一位气质出尘的黑衣少年卓然而立。

      少女给少年簪花,比哪个趁她。她谈笑间不经意露出斗笠下的相貌——
      仿若花树堆雪,玉软花柔。
      美好得让人屏息凝神。

      是公主,新月狐。

      她身侧之人——
      是说自己很忙,不来荷花市集的桑寂。
      刘姣愣住。

      就在桑寂敏锐转身之际,刘姣以为他发现自己,大脑根本没时间思考,几乎一瞬间提溜着小鸡和驴打滚,躲到摊子的青布伞下,大口喘气。
      青布伞宽大,把她普通土气的模样,遮了个十成十。

      桑寂没有发现她。
      或者说没必要注意。
      他们两个走过来,刘姣听清楚了二人的谈话。
      “可以看斗鸡,我没不答应,别气。”他的声音和缓,细听下,有份不易察觉的不自在和急促。

      “但注意别靠近鸡,鸡会伤你,它们会啄人。”他的声音严肃了,但是关切。
      比对刘姣的态度,要好太多了。

      原来不是发现了她才转身,而是公主想要看斗鸡。
      刘姣缩缩手,把怀中的小鸡抱得更紧。

      阿荒看呆了。
      他面对新月狐时,磕磕绊绊,没了往日的凌厉和滑头。
      只说了一句您真美,其他话全说不出。
      但行动上,却直接把今日最大的彩头——荷花玉簪拔下来,用小布包装好,小心送给了新月狐。

      新月狐只是轻微点点头,习以为常地让桑寂提着,桑寂自然接过。

      二人走了。
      刘姣才回到摊位。

      她觉着脚步很轻,身子却沉,整个人歪歪扭扭晕晕乎乎。

      但刘姣还是努力扯出个和善的笑,不想让阿荒看出她的低落。
      她把驴打滚和精挑细选的小鸡递给阿荒,阿荒这才把紧盯着新月狐的视线收回——
      不过还是没看刘姣。

      “这鸡挺肥的,不错。”他在认真看小鸡。

      随后,他麻利地扒拉了眼身后摊子架上摆着的一堆奖励,饶过玉簪、香囊……最终翻了会装着荷花的大桶,半响找到个开太过了、已经有点谢了的荷花,递给刘姣:
      “送给你啦,可爱的姑娘!”
      “不用谢我!”

      刘姣看着这霜打般的荷花。
      莫名想到了阿荒送公主的荷花玉簪。
      不应该,不应该对比的……

      不知为何,她想找个洞钻进去。
      她以前向来不在乎容貌的。

      但今日,她没法做到想爹娘说的:
      不要臭美,不要在乎容貌。

      “你还送了驴打滚!哇!一定是因为你善良,才比昨天更漂亮了!”
      阿荒翻到了驴打滚,惊喜道。
      “谢谢!”阿荒真诚。

      “不是给你的!”
      刘姣却直接把驴打滚夺回,扭头跑了。

      “我走了。”
      她在巷陌处极快地穿梭着,大长辫子糊在脸上,泪珠大颗大颗掉。
      抬起手臂随意抹了把,试图擦干。
      她想,现在的模样肯定更丑了。

      原来不是忙,是不愿理她。
      原来不是好朋友,只是说甜话,想要她的鸡。

      那她也不干了。
      直说不行吗?

      遥遥传来她发抖的声音:
      “我也有点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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