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风云》琉夏

2、第 2 章

　　位于青藏边界的唐古拉山脉是武林中众所周知的“幽冥圣教”总坛所在，但却无人知晓总坛在哪个峰上，便是圣教中人，知悉的也只有几位。
　　
　　唐古拉山脉的主峰各拉丹冬被厚厚的冰雪所覆盖的山顶处，一个细小的黑点正缓慢的移动。那是个披着厚厚地黑色大氅的人，头上戴着风帽，颈间处的毛皮领竖着遮去了大半面孔，只露着一双秋水般澄澈的眼眸。
　　
　　那人几乎是趴在满布冰雪的地上，双眸紧盯着眼前那片雪白的地，就好象是想用目光在雪地上钻出两个眼来似的。忽然那人一掀大氅，伸出一直拢在氅内的右手，几乎和地上冰雪同色的纤细右手中握着一把剑。那把剑比普通的剑长出了许多，漆黑的剑柄，漆黑的剑锷，漆黑的护手，漆黑的剑鞘，让人忍不住会想那把剑的剑锋与剑身也是漆黑的。
　　
　　那人一挥右手，“噗”的一声，将手中的剑连鞘一起插入了雪中，只有剑柄与部分剑鞘露在地面上，还不到整支剑的三分之一，其长可知。
　　
　　那人俯下身去，伸指在剑鞘上一弹，侧耳倾听，目中露出满意之色。接着站直身子，蓦地拍出右掌，只听呼呼声响，冰雪纷飞，一瞬间，连那黑衣人也看不见了。过了好一会儿，漫天的冰雪落尽，黑衣人面前出现了一个尺许见方的黑洞，那把漆黑的剑便竖在洞的中央。
　　
　　黑衣人涌身跃入洞中，蹲下身去，伸出白晰柔细的右手在黑漆漆的洞底细细摸索了好一会儿，抬起头看了看灰白暗淡的天空，伸手过去拔起剑，用剑鞘尖轻轻敲击洞底，发出了清脆的“叮叮”声，这洞底竟似是铁铸的。
　　
　　黑衣人站直身子，这时候，天地间飘起了细小的雪花。黑衣人右手持剑在洞底一处轻轻一击，“叮”的一声脆响，那黑衣人一下子消失了。正确的说应是在那黑衣人敲击洞底的一瞬间，洞底的铁板忽然向下掀开，黑衣人落了下去。下一刻，铁板又恢复了原状。
　　
　　刚才还是细雪翻飞，这时已是狂风怒号，灰天灰地地下起了大风雪。
　　
　　那黑衣人击出的黑洞在风雪的侵食下消失了，就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黑洞，没有那把漆黑极长的剑，也没有那有着一双秋水明眸及一只极白极美右手的黑衣人。
　　
　　
　　“幽冥圣教”总坛的中枢重地“幽冥大殿”上，三男二女阴沉着脸坐在灯火灰暗的大殿上，无人说话。半晌，坐在左首第二张椅中的中年男子开口道：“到底想到了没有？那个什么闵可依到底与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坐在他对面与他目光相对的绿衫美妇冷哼一声，道：“想到了又能怎样？化解仇恨？放我们一马？别傻了！邢堂主，你不是这么天真吧！”那被称为邢堂主的中年男子双眉一轩，便要发作。
　　
　　只听“啪”的一声，坐在大殿尽头高座椅上的青服男子一拍扶手，森然道：“‘冥狱’还没有攻过来，你们是不是要先打起来？”
　　
　　邢堂主“哼”了一声，怒目瞪了那绿衣美妇一眼，转开了头。
　　
　　那绿衫美妇撇了撇嘴，望向身边穿淡黄衫子的女子。那女子垂着头，面上微露凄色，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道：“想不到那位七当家这么狠！”侧过头看着大殿近门处刻有“幽冥圣教”四字的巨大石屏，接道：“教中毁于她手的二十一个分堂竟连一个活口也没留下！修罗索命！”惨然一笑，“真的是修罗的手段！你说是不是？军师！”抬起头，看向那青服男子。
　　
　　此言一出，殿上其他三男一女俱是脸色一变。那青服男子还未开口，邢堂主已皱紧了眉头道：“江湖上的仇杀素来是杀敌务尽，斩草除根。戚堂主，你想的太多了！”
　　
　　那绿衫美妇拍拍黄衫女子的肩，柔声道：“妹妹，别胡思乱想了，进去休息一下吧！”黄衫女子戚堂主对那绿衫美妇微微一笑，苍白美丽的脸上有着淡淡的无奈的悲哀，起身向内堂走去，走出十余步，突然停下脚步，回过身，清亮柔明的眸光中泛起一种既象是认命又象是看透世情般的恍然与轻蔑，道：“就那么怕提到修罗么？还是怕当年我们让修罗去对付对头仇家的手段今时今日报应在我们身上？”
　　
　　众人脸色剧变。那青服男子眉头微皱，叱道：“琬儿！进去！”那戚堂主垂下头，应道：“是！”退入内堂。她低垂着头，是以没人看到她嘴角挂着嘲讽、悲哀的冷笑。
　　
　　那绿衫美妇面带不屑与不耐的白了戚琬儿的身影一眼，抬腕掠了掠鬓边碎发，道：“琬儿妹妹也真是的！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谁还会记得？”大殿上一直未出声的白袍男子忽然道：“当年若没有修罗，‘幽冥圣教’也不会君临武林近十年！”
　　
　　绿衫美妇一记充满恨意与怒意的眼光扫了过去，面上却泛起妖娆的媚笑，道：“哟！我倒忘了，江护法当年可是修罗裙下的不二之臣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