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土狗对我过分友好了》青田冬瓜

10、倒霉

　　小黑蛋说的一个小时可能是打过压缩包的。

　　这都开了一个半小时了，开心游乐场怎么还没亮个相？

　　闵知行屁股都坐麻了，他抻了抻腿，把码速给拧小了：“小黑蛋，你确定没走错路？”

　　小黑蛋一路上被风给吹迷糊了，他揉了揉发麻的脸，很肯定地说：“没有错，还要往前走。”

　　闵知行：“不是说一个小时吗？”

　　小黑蛋：“是一个小时啊，之前坐面包车来过一次，奶奶跟我说的就是一个小时。”

　　闵知行：……
　　他想抽自己两巴掌。
　　坐面包车一个小时跟坐摩托车一个小时那能是一个概念？
　　当时怎么就没多问一嘴，真是服了。

　　他回想起当时的心情。
　　应该是被一堆破事儿气的，只想着鬼混逃避呢，哪还考虑到这些。

　　“小坑货。”闵知行嘴了一句。
　　答应了小孩儿，他也不能扫了小孩儿的兴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开了。

　　就这么又开了半个小时。

　　闵知行：“还没到？”

　　小黑蛋：“很快了，就在前面。”

　　闵知行：“……这话跟十分钟前说的一模一样。”

　　小黑蛋很着急：“我没骗你，这次真的很快了！”

　　闵知行麻木地拧动着把手：“以年为单位的快是吗？”

　　“不是——诶！哥哥你看！到了！”

　　闵知行精神一震，顺着小黑蛋兴奋的小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他看到了一个摩天轮。

　　终于他妈的到了。
　　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把车停在游乐场外面的时候，闵知行看了一眼摩托车电量。
　　刚从摩托车店出来的时候是满格的六格电，现在仪表盘上显示还剩一半儿。

　　来一趟一半儿，回去一趟又一半儿，这电量应该是够了吧，好歹也是辆最贵的。

　　闵知行这样想着，也没太在意，领着小黑蛋就进了游乐场。

　　游乐场也不出意外的看着挺破的，排队的地方修的铁栏杆因为风吹雨淋都已经锈得发黄，游玩项目的棚顶上都盖了一层灰，还有边边角角凹陷的地方积着发黄的水，水上都长青苔了，估计是没有人专门做清洁。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孩儿爱玩的那几样这儿都有，甚至还有吃饭的地儿，比如那肯德基跟麦当劳生的肯当鸡，全场统统只要五块钱一杯的奶茶店，让闵知行大开眼界。

　　“哥哥，在那儿买票。”小黑蛋迫不及待地提醒他。

　　闵知行这才收回“欣赏”的目光，看到一个小摊，摊边坐了个大爷，大爷腰上挎着个掉色的收钱袋，歪着头昏昏欲睡。

　　闵知行走了过去，弯着腰，凑到大爷面前：“大爷，买票。”

　　“大爷。”

　　“大爷！”

　　大爷估计人不在有一会儿了。

　　闵知行：……

　　他伸手推了大爷一把。

　　“诶哟！”大爷一秒惊醒，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溜下来。

　　大爷先是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然后又看了眼摊子上的票联子，松了口气，这才看向闵知行。

　　他打量闵知行两眼：“*&{K？#@O+》#！”
　　边说着，嘴里的唾沫一点儿没兜住，呈放射状向外无条件喷射。

　　闵知行：…………

　　他后退两步，拧着眉：“他说什么呢？”

　　小黑蛋：“他问要玩什么。”

　　闵知行看小黑蛋：“你想玩什么？”

　　小黑蛋指向右边：“碰碰车！”

　　他刚说完，大爷就比划了句：“￥#@*&…—+！#）”

　　闵知行：“又说什么？”

　　小黑蛋一下垂头丧气起来：“他说碰碰车在维修，不开放。”

　　闵知行：“那你再挑几个其他的。”

　　小黑蛋还没来得及说话，大爷：“%&%@！+|：？#￥”

　　闵知行：……
　　搁这儿阅读理解呢。

　　最后，没耐心的闵知行花了两千大洋一次性把园里的游乐项目全买了，还是买的双人份的。

　　给钱的时候大爷龇着牙乐了半天，那神态跟摩托车店老板的简直如出一辙。

　　完了闵知行还得小黑蛋一句评价：“哥哥你是冤大头吗？”

　　闵知行笑得很“开心”：“真犀利的点评，给你点个赞。”

　　小黑蛋还真以为是在夸他，拿着一沓纸质票在那儿呵呵傻乐。

　　闵知行被小黑蛋那表情逗笑了，上手就是朝他后脑门儿一拍：“行了，别乐了，去玩儿吧。”

　　一开始，闵知行还陪小黑蛋玩了几个项目。

　　比如以10厘米/分钟匀速缓慢下降的跳楼机；
　　据说是因为音响串频，歌唱了五分钟祖国的旋转木马；
　　还有那海盗船，别名催眠版婴儿摇椅。

　　当小黑蛋再次邀请他去玩倾斜角度还没30°的过山车时，他终于果断拒绝。

　　太特么安全了。
　　安全到他的肾上腺素跟死了一样。
　　这特么就不是给成年人玩的！

　　于是，之后的时间，小黑蛋疯玩了几个小时，闵知行就随便点了杯奶茶，坐在旁边的奶茶店里吹空调，时常也会注意着小黑蛋玩到哪儿了，中途还给他又买了两次票。

　　这样就挺好的。

　　周围热热闹闹的，他也有点儿事儿干，还有个小屁孩儿围着他转，一些烦心事也就不会往脑子里蹦。
　　比待在龚梅芳那屋子里，听村里人闲言碎语要强。

　　只不过时不时还是会忍不住叹口气。
　　唉，有一点老王骂他还真没骂错，一遇到事情老是想着逃避。
　　不想面对京北那些人的指指点点，也不想当面跟村里人掰扯，稀里糊涂等风声过去了就得了。

　　人嘛，趋利避害，这是本能，他做不到王鸣那样万事心中过，依旧一身轻，也就不强求自己，毕竟，少听点儿污糟话也有益身心不是。

　　游乐园里人流渐渐淡了。

　　直到圾着拖鞋的工作人员喊了声要闭园了，小黑蛋这才依依不舍地从滑梯上滑下来。

　　闵知行领着他又在肯当鸡吃了顿汉堡，意料之外的好吃，面包很软，料很足，还便宜，要在京北开分店绝对爆。

　　等两人吃饱喝足，店里已经没人了，闵知行结了账，领着小黑蛋出去后，店家就关了门。

　　外面已经暗了，闵知行看了眼手机。
　　居然快七点了。
　　到家差不多九点，在农村应该不算晚吧，他心想。

　　“走吧，得回去了。”他冲小黑蛋说了声，随即开车上了路。

　　小黑蛋依旧给他当向导，一路上，他开得很平稳，天渐渐黑了，路灯又一直没亮，他打开了电车前大灯照明。

　　30分钟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但路灯依旧没有亮起，马路上的车越来越少，慢慢的只有几辆稀稀拉拉的大货车开过。

　　路两边没有什么建筑全是水稻田，看起来空荡荡的，辽阔的黑暗里，微风掠过路边的大树发出的沙沙声显得异常清晰。

　　闵知行这才意识到什么：“卧槽，原来你们这儿晚上没路灯啊？这黑灯瞎火的怪瘆人的。”

　　小黑蛋本来就已经害怕的蜷了起来，听闵知行这么一说，整个人都贴到了闵知行的背上。

　　闵知行自己心里还犯怵呢，还得支楞起来安慰小孩儿，他都替自己流泪。

　　只不过话到嘴边——
　　“没事儿啊，哥——欸？这车抽什么风呢？”

　　闵知行把调速的把手拧到底，结果表盘上显示只有20码。
　　这摩托车怎么还越开越慢了？

　　他这才注意到表盘上的电量提醒。
　　卧槽！刚启动还有三格电的，现在掉到一格了？

　　这上路还没多久呢，怎么一下就给干掉两格！
　　难道是因为开了前照灯？
　　但这黑灯瞎火的，也不能不开啊！

　　……
　　杯具啊，杯具啊！

　　闵知行看着逐渐死去的电量，生无可恋：“完了，小黑蛋，咱俩要回不去了。”

　　20分钟后。

　　电动车在闵知行的反复开关下彻底摆烂，罢工不干了。

　　闵知行一摊手：“好了，彻底完蛋。”

　　别无他法，闵知行只好下车拦车。

　　可这个点儿，农村里载客的面包车也不上路了，他在路边拦了半天也没拦来一辆，不是私家车就是运货的，见他拦车压根儿就不带搭理的。

　　他现在有点儿后悔下午为什么没选辆电动自行车，至少这个时候他还能两条腿蹬回去。

　　“唉，倒霉霉一窝，今年也不是本命年啊。”闵知行都无语了。

　　他重新坐回了车上，想想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也不能真在这大马路上过夜，就算是他可以，小黑蛋也不行，一晚上不见人他家里人估计得着急死。

　　想了想，他看向小黑蛋：“记得家里人电话吗？”

　　一直坐在车上没敢下来的小黑蛋点点头。

　　闵知行掏出手机，递给他：“只能打电话让你家里人来接你了。”

　　小黑蛋看着闵知行的手机，却没接：“我怕。”

　　闵知行：“？你怕啥？”

　　“我奶奶要是接电话她会骂死我的。”

　　“好端端的骂你干嘛？”

　　“今天我一天没回家，她肯定会骂我。”

　　闵知行：“这也没多晚啊，才七点多呢，也会被骂？”
　　他倒是没想到这层。

　　小黑蛋点点头：“肯定会的！”

　　“你知道会被骂还跟着我跑出来？”

　　“我，我没……”
　　估计小黑蛋也是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事儿，之前都玩疯了。

　　看小黑蛋那可怜样，闵知行有些愧疚了，带小黑蛋出来玩这事儿确实是他欠考虑，但眼下的问题也得解决不是。
　　于是他说：“没事儿你先打吧，一会儿哥哥接电话。”

　　小黑蛋听到这话才犹犹豫豫地拿过手机，想了想，按下了一串数字。

　　嘟嘟嘟——
　　电话被接听。

　　“喂，是小黑，不，石俊的奶奶吗？”

　　“……”

　　嗯？没人？

　　“喂？能听清吗？”

　　“新邻居？”
　　电话那头一个男人疑惑的声音传来。

　　等会儿。
　　这声音怎么有点儿不太对劲？
　　这不是——

　　“石海峰？”闵知行的音调陡然升了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