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室友怎么又生气了》于禅

22、「Y」

　　欢愉国庆稍纵即逝。

　　开学后华大的舞蹈室内。
　　训练结束，谢言枝和许佑排排坐。
　　谢言枝夸张地描述了一番假期内经历的，匪夷所思的事情。

　　许佑欲言又止，欲说还休，欲……最后只是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谢言枝。
　　“你不惊讶吗？”谢言枝难以接受。许佑这个态度也很让人匪夷所思。
　　“谢阿姨都不惊讶，我想惊讶呀也没办法了。”许佑平静结论。

　　谢言枝感觉许佑在给她打诳语。

　　但很快，许佑又说：“你完蛋了，你染上裴倾了。”
　　“？”谢言枝蹙眉，“你在说什么？”
　　许佑不答。
　　身后本来去拿水杯，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见关键词，默默听了半晌的霍染咂摸了咂摸嘴，横插一句：
　　“吱吱，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就是顺从内心，对就这个词，顺从内心很重要。”

　　谢言枝被霍染和幽灵一样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人往前颠了颠，手撑着地板平稳下来才又默默冒出一个问号。

　　“什么顺从内心？”

　　霍染也不答，和许佑高深莫测地摇着头走了。

　　“？”谢言枝。

　　这个世界还有正常人吗？

　　－

　　今天的课结束得早，下午三点多，谢言枝已经一身轻松准备回家了。

　　许佑把换下来的舞蹈服收拾好塞到包里，然后穿着自己新搭配的红上衣黄裤子就准备出门。

　　“许姐姐，衣服正常了一假期，再突然看你还真有点不适应。”阮安若龇牙咧嘴。
　　“哪里不正常？”
　　她正常地问着，一道冷漠的声音横插进来。
　　“哪里正常，丑的能辟邪。”

　　满满报复的语气，许佑一听就知道是谢言枝。
　　许佑气得“哼”了一声：“你没品！”
　　谢言枝莞尔：“我没品。”

　　话语里尽是无所谓，给许佑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说不出话来了。

　　突然，许佑不知道又搭错了哪根弦：“你对不起Y！”
　　“？”谢言枝不知道又搞什么鬼，但还是不服输地说，“丑的能辟邪。”
　　“你对不起Y！”
　　“丑的能辟邪！”
　　“你……”

　　两人又在众人关爱智障的眼神下拌了一会嘴，最后决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不过很显然，谢言枝的妈妈不在沂城。

　　她回去后脱下衣服想去拿个苹果吃清清嗓子，结果到厨房里一看，别说苹果，一点水果的影子都见到。

　　水果吃这么快吗？

　　谢言枝低叹了一声。
　　裴倾平时也还算爱吃水果，假期没买，仔细想的话这两天是该没了。
　　弹尽粮绝了。

　　谢言枝退出厨房，稍稍思考，又把刚脱下的外套给穿上了。
　　裴倾现在还没回家，估计还在学校，回来后估计也想吃点水果，不如她现在空闲着去买了。

　　谢言枝算个行动派，这边脑子里还在计划着，那边后脚跟已经提上鞋了。
　　不过还不等出门，手机听筒处突然传来嗡嗡的响声。

　　是电话。

　　她步伐停顿，掏出手机看了看。
　　——是裴倾打来的。

　　猛一下谢言枝还有点好奇。
　　虽然她和裴倾很早就交换电话号码了，但这还是第一次接到裴倾给她打来的电话。

　　谢言枝抽了抽胳膊，盯着屏幕摁了接听然后把手机挪到耳朵旁边。
　　裴倾低哑磁性的声音顺着空气流动。

　　“阿言，在家吗？”

　　谢言枝心中嘶了一声。
　　自从国庆开始，这个称呼就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
　　裴倾不跟着别人一块叫她吱吱，而是另辟他境取了新名字。

　　而阿什么什么的称呼又有点那什么的意味。
　　不过单这么说倒也没什么，偏偏这两个字在裴倾嘴里还出来亲近又缱绻。

　　谢言枝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加重了力气，酝酿了一会才回答。

　　“我在，是有什么事吗？”
　　裴倾略带歉意：“如果不忙的话可以来一趟学校送个东西吗？”

　　送东西？

　　谢言枝当然不忙，并且正打算出门。

　　“奥，可以，什么东西，在哪里？”她细问，“我去拿。”
　　“就在门口的柜台上，一张塑了膜的照片。”
　　“奥，好。”谢言枝闻声去找，定了定神，“拍的街道吗？”
　　“嗯。”
　　“好，你等等我，最多三十分钟就到。”

　　嘟——

　　谢言枝说完挂了电话。
　　她拿起照片瞧了两眼，是拍的早市街头，人烟袅袅，还不错。
　　裴倾拍的？

　　照片被谢言枝举起来看看又正放在身前看看。
　　说实话，不像啊。裴倾不太爱拍人，并且她拍出来的“热闹”场景割裂感很强，就像游荡在烟火之外，有一条交接线一般。对裴倾来说，应该更适合拍那种随风飘荡的风景照，自由的味道油然而生，在她的四方照片中，天地都会变得更加开阔。
　　而现在谢言枝手中的这张照片，却是给人一种极强的喧嚣感，置身热闹之中。

　　她看了半天，还是觉得怪异，只好先收起来免得耽误时间。

　　半小时后的摄影部。
　　谢言枝和早早在外面等她的裴倾推开了摄影部的大门。
　　裴倾给她递来一瓶刚拧开的矿泉水，示意先喝。

　　她喝了两口，放下矿泉水，从包里找出来那张照片。
　　递给裴倾，裴倾看都没看，又递给身后坐在高脚椅单脚倚地的宋肆竹。

　　“辛苦了。”宋肆竹谢了两个人，照片“啪”一声拍桌上，也不看。
　　“嗯？”谢言枝看了看早就在屋里的宋肆竹，发出一声疑惑。
　　裴倾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她的人物作业，洗出来没地方放，放我那忘记带回来了。”
　　宋肆竹也抬了抬头，认真道：“不是故意让你跑一趟的，我当时拍完就删了没备份，麻烦你了。”
　　“啊，没什么。”

　　谢言枝没想那些。
　　她想的是：果然不是裴倾拍的。

　　又过了一会，突然道：“人物作业？”

　　她怎么记得那就是个街景照片啊？

　　哪里有人物？

　　“冒昧问你一下，人物在……？”
　　“街上不都是人物吗。”宋肆竹说得理所当然。

　　“……？”人物作业是这样的吗？
　　难道不是单独某个人为中心？

　　她面上的疑惑太明显了，裴倾扫过一眼，而后淡淡道：“别管她，会判不合格。”
　　“？”谢言枝更疑惑了。
　　宋肆竹倒是没太所谓：“小组作业一带三，剩下那三大傻叉，罢工了。”

　　“……”

　　虽然没说具体是怎么回事，但大致是明白了。
　　谢言枝不欲多打探，不知道怎么想地转头问了裴倾一句。

　　“裴倾，你会拍谁交作业啊？”
　　“我们组的内容不一样，不用拍人物。”
　　“那如果呢？”
　　“……”裴倾掀起眼皮看她，意思不言而喻。

　　谢言枝呼吸滞了一瞬，变得急促。

　　她脑子像不受控制一样追着询问：“也会拍别人吗？”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句话。
　　就好像如果答的是别人的话会莫名不舒服，可那又没什么。
　　她又不能获得什么特定的答案，但她就是这么问了。

　　这句话问出，谢言枝浑身紧了几分。
　　她以为裴倾会对这个问题感到奇妙，但裴倾却注视了她良久。

　　“只拍你。”

　　说不出的感觉流窜全身。
　　谢言枝手心冒出汗水，被这个回答给搞得声音有些嘶哑。

　　“对了，过两天草原风光的比赛我和裴倾打算去北凉草原采景，要不要一起？”

　　怪异的感觉脱离全身。
　　谢言枝抓紧从裴倾身边移开一点，看向声音的主人，余光从裴倾脸上掠过时，还闪烁过一抹深邃。
　　是裴倾的眼神。

　　“奥奥，我看看时间，有空的话就去。”
　　宋肆竹：“都随你。”

　　－

　　送完照片后三个人都没什么事了，裴倾收拾了一下，跟着谢言枝去买了水果。

　　许佑的语音是在谢言枝挑苹果的时候发来的。
　　谢言枝没设防，点开就听了。

　　“我真觉得你挺对不起「Y」的。”

　　谴责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出，谢言枝石化了。
　　怎么许佑还沉浸在这个该死的话题里啊？！！

　　旁边本来在帮着撑袋子的裴倾动作凝了一下。

　　“对不起「Y」？”她语气很怪，“怎么了吗？”
　　谢言枝甚至没回许佑消息，她咔一下关了手机，平常心道：“没什么。”
　　裴倾似乎是没看出来谢言枝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一样，追问：“「Y」是？”
　　“……也没什么。”

　　“……”裴倾摁了两下指骨，不说话了。

　　关节扣动的声音咔咔作响，震得谢言枝心惊肉跳。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裴倾好像不太高兴了。

　　……
　　或许是背后讨论别人是会遭报应的。
　　虽然谢言枝没和裴倾深入聊关于「Y」的话题，但「Y」在快晚上的时候还是来找她聊天了。
　　并且聊的话题还怪怪的。

　　「Y」：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
　　「啊啊啊啊」：没什么。
　　消息回完，「Y」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三四分钟后才重新出现。
　　「Y」：最近忙吗？

　　看着消息，谢言枝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动了动手指，平稳地回复。

　　「啊啊啊啊」：不算忙。

　　聊天界面再次沉寂下来，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两分钟后，「Y」发来的消息给谢言枝打蒙了。

　　「Y」：我在沂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