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不二/观裕]青殇》沚熙

30、第十五回（下）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青门造次！”荒井捂着受伤的右臂怒喊。音量是不小，可惜明显的底气不足。
　　不二这一剑均是刺的右臂，让他们再无法提剑，剑法之精准、迅疾无不令人叹服，若不是他手下留情，只怕他们都已成了剑下亡魂！
　　不二自是不会回答荒井的问题，他将裕太护在身后，看着手冢一步步逼近，努力凝神静气。
　　近了，近了，更近了……
　　手指一寸寸收紧，握着剑柄的手已然泛出骇人的青白色。
　　呐，国光……你可知道我是多么期待有这样一天，你我对战，然后一同走向更高？
　　可是，这似乎是痴心妄想呐……
　　你我之间的兵刃相接，恐怕……只会是生死之搏吧？
　　怔忡间，面前剑光陡然暴涨，剑气冽冽，直取不二眉心！
　　心中警铃大作，不二旋身堪堪躲过，就听得那人冷到极致的声音：
　　“如此，还有闲心再分神么？”
　　蓝眸陡睁，目光莹莹，竟亮得灼人，引得对面的手冢也是一怔。
　　但是国光……
　　今日我一定要赢，
　　不惜任何代价！
　　低啸一声，不二率先出剑，一招“星坠”势如闪电，剑尖直抖，光点聚散，皆指要害！
　　除了和父亲过招，手冢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对手了……他不禁有些兴奋，暗沉的眼瞳里隐隐有斗火熊熊。
　　他足下轻点，疾掠而起，避开剑芒转从上方突破——
　　晚风乍起，草木和鸣，凉意四散开来。
　　目不暇接之际，两人你来我往，已过了近百招，可谓棋逢对手、势均力敌。
　　观月他们与桃越二人缠斗在一起，自顾尚且不暇，何谈助不二一臂之力。所幸青门乃名门正派，门下大弟子多对以多敌少的行径大为不齿，小门徒们也就只好围守待命。
　　一时间，剑光交错，衣袂飞扬，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不二剑法轻灵、随性，屡出奇招，常常能化守为攻；手冢则优在出招迅疾、简洁，侧重一击必杀。两人无论路数、风格都是大不相同，这一交起手来当真是打得难解难分。
　　不二矮身闪过一击，手冢便又一招袭来，正欲以剑架开，余光扫过一旁当即惊出一身冷汗。
　　裕太——！！

　　且说裕太这边。虽然越前剑术精湛，又有桃城看似乱无章法实则配合有度的助阵，让两人吃了不少苦头，可他们也一直找不到“晴空抽杀”的破解之法，这让两人多少有了些取胜的筹码。
　　“哈——！！”裕太一出手便又是绝招，本以为能像前几次一样至少将越前逼退，不料对方却反而纵身一跃，加速欺身上前！他当即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越前轻松穿过剑气所割出的一道必杀屏，挺剑向自己刺来！
　　原来“晴空抽杀”因为高度的缘故存在一定滞后性，倘若抓住稍纵即逝的时机，即可在剑气未至之时一举反击成功。
　　怎么会……怎么会！
　　这个少年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破解了他苦练了几年的绝招？！
　　怎么可能！怎么允许！
　　裕太就那么看着越前的剑向自己直逼而来，却无法移动一步！
　　而近在咫尺的观月也被桃城缠住了手脚，竟什么也做不了！
　　裕太——！！

　　手冢那一剑本是虚招，意在引不二露出破绽，好以暗中蓄劲的右掌击之。岂料不二竟弃自己的安危于不顾，长剑斜击，直劈越前！
　　此一剑不似先前的手下留情，而是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剑气蓬勃，杀意凛然！
　　越前危险了！
　　“越前！！”手冢连忙出声示警。
　　而事实上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另一边，越前正为尝试成功而暗自高兴，就听到了手冢的声音，紧接着便有一道强劲的剑气从斜侧方直逼而来！
　　好快！根本无从闪避！
　　瞳孔蓦地收紧，越前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害怕的滋味！
　　“越前——！！”
　　身侧传来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呼喊，越前只来得及看见一个人影向他疾扑过来，便被重重地压倒在地！
　　而他周围的那一排青石砖便在那一瞬纷纷爆裂开来！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却漫长得如同一个永远醒不过来的梦魇。
　　夜沉风狂，树摇欲断，却是寂寂无声。
　　好安静。
　　他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听到那人游丝般微弱的呼吸，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
　　“桃城师兄——！！！”
　　直到喉间有丝丝咸腥味漫溢出来，他才意识到，那一声原就是他喊的。
　　原来……
　　不是不及辨认那是谁的声音；
　　原来……
　　不是没看清那是谁的身影；
　　原来……
　　只是他不想承认、不敢承认，
　　只是，
　　他在逃避而已。
　　桃城……武……
　　看到裕太趁着越前一滞之际已然安全逃离，不二着实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他听见了越前的声音，那般的痛彻心扉，心跳骤然一凝——
　　……桃城？
　　他一急之下，竟害了……
　　疾至的剑尖容不得不二有片刻恍惚，他努力定了定神，足尖一点，掠起、急退。
　　然而那一剑却不过是虚晃一招。
　　剑尖堪堪擦着他的面罩而过，一掌便紧跟而来，夹着裂空之声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不二左肩——不二整个人便如一个断了线的人偶般被震飞了出去！
　　左肩失去了知觉，胸腔里一波波痛开，咸腥味在喉间翻涌，不二只听得一声怪响，眼前顿时烟雾迷蒙，一个人跃起将他接了个满怀。
　　知道他们是安全了，不二便昏死了过去。
　　于是他就自然没有看见手冢那一瞬间震惊的表情，以及自半空飘然而下的黑色面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