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慢热》屿浔川

4、舒星牧的回忆

　　早上八点，静和小区
　　"星牧，快点！"
　　"来了妈！"
　　少年手拿着折叠烧烤架从楼上跑下来。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白T恤，目光清澈，对一切都充满希望。举手投足间，散发着少年的活力。
　　这是属于18岁的他，也只属于他！
　　"上车！"
　　兰亭芝接过舒星牧手中的烧烤架，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星牧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那是，也不看看孩儿他爹是谁！"
　　在后备箱装东西的舒初国抬起头。
　　“你？就你？”
　　兰亭芝翻了个白眼：“啧啧啧。”
　　"行行行，我斗不过你，快上车！"
　　"妈！你老是这么欺负爸！"
　　兰亭芝笑嘻嘻的打开车门："没事儿，你爸都被我欺负十来年了，他就没一次赢过。”
　　"那我爸又可怜又幸福。"
　　黄河大道
　　"出发，南湖公园。"
　　舒初国在前面开车兰亭芝和舒星牧两个人在后车座讨论人生。
　　兰亭芝：“星牧，你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对你真心的人，也要找你个你值得付出真心的人，就像我和你爸这样。”
　　舒星牧倚着兰亭芝的胳膊，道：“现在还早呢！”
　　车上充满一片欢声笑语。
　　就这样一家人多好。
　　但….
　　百目大道三路
　　在后座刚将手机放进包里的舒星牧突然听见在前面开车的父亲大喊一声："小心！"
　　急刹车的声音响彻云霄，舒星牧在一瞬间双耳发鸣。他只能感到他的头和身体被人紧紧的护着……
　　"妈…！爸！"
　　车与车相撞，刺眼的白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由于冲撞的原因，舒星牧感到胸口一阵一阵发痛。
　　不知过了多久，舒星牧在一片废墟中醒来。他侧倒在地上，身上不知哪处被什么东西划破了，额头上的血液顺着鼻子滴到地上，他不知道这是谁的血…
　　后来，舒星牧被救护人员救出来的时候脑子里还是懵的，他看着身后倒在血泊里的父母…
　　怎么会…怎么会…他们明明在不久前还在说笑…
　　舒星牧被扶上救护车，身上被盖上了一个毯子，身体还在不受控制的抖动…
　　"孩子，我们刚才给你做了初步检
　　查，除了扎在大腿上的铁片以外，你还有什么内在的不适吗？"
　　舒星牧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他拉着医生的手，撕心裂肺的哭着说："医生，医生，我爸妈怎么样，我爸妈…"
　　医生握住他的手"我们保证，拼尽全力。"
　　得到医生的肯定，即使心中还有些不安，他也只能把所希望寄托给医生。
　　"我身上没什么事。"
　　他也不知是真没事还是已经感觉不到痛，但他知道他的心比任何伤口都要痛。
　　"孩子，你去联系一下你的亲属吧。"
　　过了好久，舒星牧才说出一句："除了父母，我没有别人了…"
　　救护车上的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医生似是叹了口气： "那你还有没有什么重要的，现在能赶过来的人。"
　　舒星牧打开包拿出手机，屏幕像他的心一样碎了。
　　"繁繁，你在京城吗？"
　　"怎么了？傅离和我在马尔代夫，你出什么事了"
　　舒星牧犹豫不决，他们在国外不方便回来，如果说了只会让他们担心。
　　"我没事"
　　舒星牧家里没什么亲戚，在学校也因为内向没什么朋友，唯一的朋友还在国外。
　　只是……
　　他看着手机中那个好久没有拨通的号
　　码。
　　手机待接的声音在安静无声的救护车里显得格外清楚。
　　"喂！"
　　就在舒星牧准备将电话挂断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
　　"怎么，你前天刚泼了老子一脸水，今天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说话啊！"
　　"我…出车祸了…"
　　"什么……?!"
　　舒星牧很清楚的听见对面有椅子拉开和众人阻拦的声音。
　　后来他才知道，那天他在面试出国留学的资格，是别人和他说他的手机来电话，他担心舒星牧打来的才赶去接的，后面更是连面试都未参加就走了，要不是许家势力大，他可能就没有这个出国留学的机会了…
　　在每次他被许厌随伤心时以这件事和他出国以前对舒星牧的种种当做希望。但不知为何，自他回国以后，就对舒星牧冷淡了许多．
　　大概再深的情谊也会被时间消磨吧……
　　舒星牧拒绝医生安排他先去休息的要求，医生也知道他们劝不动，就在廊道上给他打上了吊瓶，他蹲在手术室的门口，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他想：
　　如果他的父母出不来了怎么办呢？
　　如果他的父母就算出来了，但如果落下病根怎么办呢？
　　医院墙上中标红色的数字不住的变化，舒星牧多希望时间慢一点，但他又希望时间快一点…
　　他摸着手机上碎屏幕上的照片，眼泪滴到屏幕上…
　　医生拉开手术室的大门，刺啦的声音吵的舒星牧耳朵刺痛，但他顾不上这么多，从地上站起来期望的看着医生。
　　"医生…"
　　但愿望终究没有实现，世界没有出现奇迹。
　　舒星牧看见医生摇摇头，低声
　　道： "我们尽力了…"
　　那一刻，舒星牧的天仿佛塌了，他感到身上的力气丰富在一瞬间消失带尽，向后倒去。
　　"星牧！"
　　舒星牧的身体被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扶着，他被许厌随扶到医院的长椅。
　　舒星牧将头倒到许厌随肩上，许厌随将他的手放进怀里，攥紧。
　　"厌随…厌随…我没有…我没有父母了…我没有亲人了…"
　　许厌随满眼心疼的望着缩在怀里的舒星牧，轻轻的摸着他的头"你还有我…我会一直爱你…别怕……"
　　后来，许厌随帮着舒星牧下葬了他的父母，为他的父母安排了所有的后事…
　　夜晚他们坐在医院的天台上，许厌随握着他的手，风吹起他们的几绺头发： "星牧，和我在一起，我会好好保护你的，我不会再让你受伤…我保证！"
　　"厌随…我信你，但是我的父母…我实在是…"
　　许厌随注视着他，眼里满是温柔： "没关系，我等你…"
　　舒星牧一开始婉拒许厌随也是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对于许厌随的好，无以回报，他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非常清楚，自己给不了许厌随任何的利益，这么些年，即使身边有简繁这么开朗的一个朋友的陪着，舒星牧也还是自卑，可能是本身性格的原因。
　　表面装得再贴合又有什么用，自己在内心都看不起自己。
　　许厌随给的爱太热烈，舒星牧却拿不出自己最炙热的爱来回应。
　　最可笑的是，当自己全身心去爱他的时候，他却已经不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