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撕网恋BE剧本》燑颜

46、淡漠

　　沈簇上一次跟自己亲生父亲联系还是高中二模休学那次，对方劈头盖脸一通指责、接着又像位颇有经验的教育家般评价沈簇是成不了事的废物。

　　距今已经过去两年时间了。

　　这对父女除了生来的血缘关系外已经毫无亲情可言，沈簇甚至不想跟这个在她人生中起不到任何作用的父亲再有交集。

　　小区门卫不允许陌生车辆入内，一番交涉无果衾醒便让司机靠人行道停车，提前结束网约车订单。

　　“我们原路返回吧，走进去之后我会对整个世界都充满怨恨。”沈簇还在做内心挣扎，拧着眉压不住一脸烦躁的表情。

　　衾醒从后备箱拿出在来的路上顺便买的一箱牛奶，刚提起来就被沈簇接过去。

　　“记得阿姨和你说的话吗？”衾醒撑起遮阳伞往沈簇那边偏。

　　关于沈簇有强烈抗拒跟亲爹联系的事徐婕早就考虑到了，一大早特意给衾醒打电话托她帮忙劝劝。

　　说来也挺有意思，徐婕每次都喜欢早上打电话，时间控制在早上8：30—10：00之间。每十次打来电话时有五次衾醒都在睡梦中被吵醒、三次在飞机上未接通，余下两次就如同今天早上这样，还躺在沈簇怀里。

　　衾醒听了两句就明白了徐婕的目的，她迅速按下免提键，让正抱着自己的沈簇听的一清二楚。

　　两人挨得近，衾醒不开免提沈簇也能听见。
　　只不过现在听的更清楚了，也更让对原生家庭有怨恨的沈簇心情更冒火。

　　“我不能理解你想把我推给他的目的是什么，你觉得我是拖油瓶，就像你们离婚那年一样。”
　　沈簇黑着脸，说完就想将电话挂断，却被衾醒挡了一道。

　　电话那头的徐婕一瞬间像被哽住了。

　　衾醒把手机扔到枕边，迅速抬手环住沈簇的脖子小心翼翼在她嘴角落下一吻才扭头对着手机收音筒说:“您不妨告诉她见面的意义在哪里，能得到什么。”

　　衾醒这动作带着很明显的安慰，对沈簇很有用。

　　被一段失败婚姻耽误了青春的徐婕因当是这世上最恨沈建的人，可将沈簇来到星城的消息告诉沈建的就是徐婕，希望沈簇与沈建有联络的也是徐婕。衾醒不理解她这样做的道理，希望她能敞开了讲明话。

　　依照徐婕的性格来看肯定不是念旧可笑的亲情，这么做多半是为利益。

　　“沈建现在算个老板，有集团，有股份。小簇回去可以找他要钱，可以乘机多要一点，他会给的。”

　　徐婕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她说的极慢，语气里带着无力的沧桑，像是不愿接受却又不得不承认对方事业上做出的成就。

　　刚压下去的厌烦又涌上来，沈簇冷笑一声:“你怎么也开始做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了？沈建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也用不着我上赶着去演一出寻亲认祖的戏。”

　　“如果是他主动想要见你呢？”

　　“不可能。”沈簇只想快点结束这个晦气话题，毫不犹豫地说:“除非他有病或者被驴踢成脑残了。”

　　“都不是。”徐婕那边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沈建的老婆头胎怀了五个月被忽悠着做了人流，可能是月份大的原因伤了身子这几年一直怀不上。去年好不容易怀上一胎生下来是个女儿，子女辈没给他老沈家留个后，他自然就把主意打到孙子辈身上了。”

　　“所以呢？想让我生？”

　　沈簇抬眼撞上衾醒的目光，伸手把挂在她睫毛上的发丝拨到一边。

　　徐婕那边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不就是变相默认了。

　　沈簇拿起手机，讲话时毫不顾忌那人是自己亲爹:“你让他乘早打消这荒唐的念头并祝他老沈家绝后愉快吧。”

　　“这话你应该亲口告诉他。”
　　徐婕居然没对沈簇这句话产生多大反应，而是平静地说:“我的确可以转达，但今后你再想起这件事只会觉得膈应，也可能会遗憾自己没能看到他生气但拿你无可奈何的样子。你不妨就去气气他，锻炼一下自己的语言艺术，就当是逗狗了。”

　　衾醒捂着手机底部收音的位置，在沈簇耳边煽风点火:“她说的有道理。”

　　“而且沈建现在的处境很需要你，就算是你说再难听的话他也得贴上来跟你维持父女关系。”徐婕说道:“他当年是靠着机遇当上合伙人的，走了两趟狗屎运才赚了些钱。”
　　“现在虽然混成了合伙人，但跟他打过交道的同行都知道他目光短浅还爱攀关系，多数都瞧不上他。而且他本质上跟那些做生意的老板们不是一路人，沈建发现圈里人的孩子们都相互认识，便也想从这点下手融入他们的圈子，现在暂时能利用的只有你。”

　　沈簇没好气道:“他以为那些老板都是傻子吗？指不定在教自家小孩如何继承家业的时候就说过‘离沈建这个小人远点’的忠告了。”

　　如果刚接起电话时对沈建只是排斥，那这会便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添上了嘲笑和蔑视。

　　人有野心或为达到目的而被贪念控制变坏很正常，但能在名利场里又蠢又坏的真不多，沈建这种人迟早要被人当成棋子丢出去。

　　大概沈建的合伙人们也是这么想的。

　　徐婕虽然想让沈簇把握机会，但也没强迫她。

　　话说的点到为止，其他的就看沈簇自己的意愿了。

　　挂断电话，衾醒没挣开沈簇搂着自己的胳膊，开口道:“渴了。”

　　通电话时衾醒只讲了几句话，大多都是压着嗓子的，沈簇这才发觉她嗓子是真哑了。

　　“我去给你倒水。”沈簇下床走去客厅，不一会端着玻璃杯进来。

　　她盯着衾醒坐起来皱着眉头把水喝完，小声问:“不舒服吗？要不要再休息会？”

　　衾醒带着气瞪着她，反问:“你觉得呢？”

　　“我下次一定注意。”沈簇立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把头低下去。

　　衾醒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接话，翻身下床把行李箱摊开拿出一条裙子。
　　她接沈簇的时候没带行李，这些是她托自己同航司的室友收拾好省内邮寄过来的。

　　“我穿这个怎么样？”

　　她举着一条新中式收腰长款连衣裙。

　　沈簇摸着裙摆处的面料，不厚不闷，于是点点头:“可以。”

　　衾醒把裙子扔到床上，接着走进卫生间刷牙。

　　沈簇跟过去，盯着镜子里衾醒的脸看了好一会，问:“你觉得我该去吗？”

　　她在犹豫、拿不定主意。

　　衾醒反问:“你想去吗？”

　　沈簇拿起牙刷，给出一个严谨的回答:“如果真像我妈说的可以气他的话，我是愿意去的。”

　　衾醒想说你能不能有点志向，图点金钱物质。

　　又觉得自己没立场讲这话，她帮沈簇挤好牙膏说:“去吧，对你没坏处。”

　　于是被要见自己亲爹烦了快一天的沈簇立刻决定听自己女朋友的话。
　　虽然接下来的半天还是很烦，到了小区门口依旧想转身离开。

　　——

　　衾醒挽着沈簇走到保安亭，门卫探头出来看沈簇调出来的聊天记录。

　　“可以打电话核实一下吗？”

　　“你自己问吧。”沈簇摁着语音通话键，把手机递给门卫。

　　电话很快接通，门卫快速问了几个问题，把手机还给沈簇。

　　他赶紧调控打开电子感应门，脸上挂着笑客气地说:“两位请进。”

　　走到分岔路口沈簇回头望，确认没人跟着才怀疑道：“这老登是不是贪污了，我不相信凭他本身能住上高档小区。”

　　但凡没点深仇大恨都说不出这么孝出强大的话。

　　衾醒的视线扫过眼前宽敞干净的道路、种着各种花草的绿化带和独栋大别墅，直观地感受到打工人和老板的生活环境差距。

　　她回道：“等会见面了你直接问问，我也很好奇住这得花多少钱。”

　　“你想住在这里吗？”沈簇抓着题外话当重点。

　　“想吧。”衾醒知道这是在做白日梦，但还是认真思考了下利弊，打起退堂鼓，“还是不想吧，这么大的房子每天打扫卫生都得折腾死，还是住个两室一厅舒服自在。”

　　沈簇却说：“怎么可能让你做家务，别墅卫生都是保姆或者钟点工打扫的。”

　　“对哦。”衾醒这才反应过来，同时也再次意识到自己这辈子和有钱人之间不可能思想同频。

　　不知是发现了衾醒陷入对自我的沉思还是什么缘故，沈簇又接着说：“我也喜欢两室一厅，这种别墅得人多才住的舒服，不然每天都空荡荡的，家里进贼了都发现不了。”

　　“你住过？”

　　“没有，我猜的。”

　　沈簇父母离婚前一家三口就挤在一个小平层里生活，离婚后徐婕在堰城拼搏出一套精装房，但跟高档小区的别墅还是有天壤之别。

　　这也让沈簇现在处在了较尴尬的位置：勉强算个富人家小姐，但暂时没过上大小姐金枝玉叶的日子。

　　沈簇跟着手机导航走到一栋别墅前，大门紧闭着。
　　她黑着脸，抬手摁住墙上的呼唤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