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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鹿治鑫在入院后立即进行了全方面的检查,幸运的事,没有任何大碍。
      他只记得自己刚喝下几口奶茶,脑袋就晕晕乎乎的,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充满消毒水气息的医院,中间的情节仿佛被剪掉一般毫无痕迹,完全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鹿治鑫张开虎口圈住额头,紧闭双眼思索着。一位年轻警察见状走上前来,礼貌地开口:“你好,鹿治鑫同治,你现在还好吗?身体能否接受询问?”
      “嗯。”鹿治鑫轻轻点头。虽然还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穿着警服的人站在面前,他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年轻警察淡淡开口:“首先请你放心,你的身体没有大碍,并且你是无罪的,我们只是例行向你了解信息。”
      鹿治鑫脸色看起来仍旧平静,可苍白的手早已紧紧抓住被子一角:“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双大眼睛布满血丝,失去平日里令人心动的神采。
      “杨淞晨在给你喝的奶茶里加入了少量的麻药,你喝了之后迅速陷入昏睡的状态,杨淞晨趁你熟睡没有抵抗能力时对你进行了侵犯。侵犯结束后,杨淞晨叫来了学校保安,随后从高处跳下自杀。”
      警察叙述的声音平稳柔和,却不带任何感情。
      说道“侵犯”一词时,鹿治鑫稍微愣了一下,但没有多大反应,可是在讲到杨淞晨“自杀”时,他绷不住了,失控喊道:“你说什么?杨淞晨死了?”
      他惊讶地睁大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警察,幻想着从警察口中得到相反的回答。
      “是的,从高处坠亡。”警察击碎鹿治鑫最后的幻想,斩钉截铁地回答。
      旁边的一位女警察急忙上前安慰起来:“小鹿同学,请你不要过于担心,我们调取学校的监控发现,杨淞晨对你的侵犯,是用手抚摸你的私密部位,并没有任何其他过分的行为,你不必担心感染疾病这样的事。”
      “杨淞晨犯的是猥亵罪,不是强尖罪。”年轻警察搭上话。
      她以为鹿治鑫担心的是自己的贞洁,却想不到他真正在意的是杨淞晨的安危。
      鹿治鑫僵着身子坐在病床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一刻还鲜活的模样,现在居然不在了?
      女警察递上一叠资料,在鹿治鑫面前展示起来。
      “你看,这是杨淞晨坠亡现场的照片。”
      “这是杨淞晨的死亡证明。”
      “这是他的疾病诊断证明,医生断言他活不过一个月了。”
      杨淞晨生前所有的秘密,在警方精心搜查下无所遁形,完整呈现出来。
      一份份无法撼动的文件在鹿治鑫眼前闪过,无不在向他传递冰冷而绝望的事实,他的颤抖不断加剧,最终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而最让他痛心疾首的,莫过于一页发皱的笔记本纸上,杨淞晨亲手写下的绝笔“遗书”。
      “亲爱的鹿治鑫,你知道吗,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彻底爱上了你。虽然你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男生,但是你的外貌却打消了我对性别的偏见,我真的好想把你泡了啊!我现在已经得了绝症,没几天好活了,不如趁挂掉之前好好爽一把,能与你这样的绝色美人共度风流,我此生也是死而无憾!我死后,全部的遗产就交给你这位姿色出众的大美人来继承好了,就当是我对你最后的爱。”
      虽然第一眼看上去鹿治鑫不相信杨淞晨会对他如此意淫,写下如此肉麻的文字,但他依旧认出这是属于杨淞晨的潦草笔迹,绝对错不了。
      抓住遗书复印件的双手,渐渐剧烈地颤动起来。
      为什么杨淞晨没有早点告诉他身患绝症的消息?为什么自己没能早点阻止杨淞晨做出傻事?
      如果自己早早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就能避免悲剧的发生。
      愧疚一点点淹没心脏,鹿治鑫难受得快要窒息。
      “根据我们调查的结果,整个案件可以做出如下推断:身患绝症的杨淞晨自知时日无多,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想法,打算干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便在昨晚对鹿治鑫进行了侵犯,随后畏罪自杀……”
      年轻警察做着看似头头是道的分析,鹿治鑫却无意聆听,紧闭双眼侧过头去。
      女警察看着痛心疾首的鹿治鑫,不免懂了恻隐之心,抽出纸巾让他擦去眼泪。
      年轻警察愣了下,有些于心不忍,调整好呼吸后开口问:“你和杨淞晨是什么关系?”
      鹿治鑫捏着纸巾重重擦了下眼角,含糊说道:“情侣。”
      “你们交往多久了?”
      “大概两个月。”
      “你对杨淞晨有什么印象?”
      “他喜欢独来独往,很少流露出感情,但是我觉得他心底还是善良的。”
      ……
      例行问答一番后,年轻警察叮嘱鹿治鑫照顾好身体,便和女警察一同离开病房。
      病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没多久,病房的门再度被打开。
      鹿治鑫下意识看过去,只见几个学校领导拎着大大小小的礼包一涌而入。
      为首的是A大的校长,心宽体胖,顶着一头油亮的地中海,大步来到鹿治鑫床头。
      随行的小领导动作迅速,抽出椅子推到校长身后,让他稳稳坐下。
      椅子不算小,但是被校长肥胖的身躯衬得格外玲珑。
      包装精美的各类水果、补品悉数堆放在床头的桌子上,狭小的空间霎时摆得满满当当。
      可千疮百孔的心,永远无法被填满,就像逝去的人,再也不会回到身边。
      “鹿同学,对于昨晚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我们感到非常遗憾和担忧。”校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诚恳,“请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直将它压住,除了几个校领导,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相关的录像在调取给警方调查后,已经全部被我们删除,你大可不必担心事情会外泄。”
      常规的客套话对痛彻心扉的鹿治鑫来说作用聊胜于无,不过他还是呆滞地回复一句:“谢谢。”
      校长顿了顿,继续开口:“鹿同学,这件事我们学校方面存在一定的管理不足之处,所以我们愿意给予你一定的赔偿。”
      明明是真心实意的话,配合上校长大吨位的体态,竟透出一股大财主借财消灾的随意和草率。
      “我不用你们的赔偿。”鹿治鑫出乎意料拒绝校长的好意,“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学校管理也确实无法如此面面俱到。”
      鹿治鑫真的不怪罪学校,然而他也不希望借杨淞晨的身亡赚上有昧良心的钱。
      听见鹿治鑫主动放弃赔偿,校长肉眼可见舒了一口气。
      这时,站在校长身后的中年女人主动发话:“鹿治鑫,学校方面商量过了,为了对遭受伤害的你进行弥补,学校特批给你一个保研的名额。”
      说话的是鹿治鑫的系主任,鹿治鑫上过她的课,也得到系主任的高度赞扬。鹿治鑫一直都是她眼里考研的种子选手。
      或许是因为身为女性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自己是鹿治鑫的任课教师,相比于模式化进行慰问的校长,系主任的言辞里多了发自心底的同情与惋惜。
      鹿治鑫对任何补助措施早已麻木,低垂的眼眸里焦距涣散,无心聆听。
      系主任沉了沉气,继续耐心说起来:“你应该知道,学校的做法并不是推卸责任,只是那个变态罪犯已经身亡,法律无从对其进行审判,而你又是受害者,我们作为老师心里也不好受,所以就提出这个方案,算是对你的一种安慰。”
      什么变态罪犯!
      一听见这个充满侮辱性的说辞,鹿治鑫就努力想去否认它。在他的认知里,杨淞晨绝对不会和这种龌龊猥琐的身份沾边,他这么做,必定含有隐情。
      鹿治鑫苍白的唇紧紧抿住,又不断颤抖,眼底浮现出庞大的不甘和绝望,却发不出一个声响。
      时间仿佛在缄默中定格。
      校长有些不耐烦地抬手看一眼劳力士腕表上的时间:“这样吧,鹿同学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保研的事,这个学期只要你想,都可以告知学校。”
      在身居高位的校长眼中,对这件事的处理和之前所有的签字审批一样简单随意,完全不需要太操心。
      毕竟他不是亲身经历的当事人,果然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校长起身,招呼同行人离开病房。
      所有人恭敬地跟在校长身后,排成一队走出病房。
      系主任帮忙把校长坐过的椅子塞回原处,成了最后一个走出房间的人呢。
      迈出病房前,系主任停下脚步,回过与鹿治鑫对视一眼,怀揣期待说:“小鹿同学,我会在学校里早日等你回来上课。”
      语重心长的话里藏着她对学生的殷切希冀与鼓励。
      鹿治鑫没有回答,目送着系主任走出病房,悄悄带上房门。
      当天中午鹿治鑫便办理好出院手续,重新回到校园。
      有时鹿治鑫会在外面好玩的地方过夜,加上他的家也不远,隔三差五回一趟家,所以同学们并没有察觉到一夜未归的鹿治鑫有什么异样。
      可对鹿治鑫来说,看似风景依旧的校园,却已然是恍如隔世的陌生。
      宛如美梦幻灭后留下的虚空。
      在学校里多待一秒,他的心都会不可抑制地疼痛。鹿治鑫打算出去避个几天,随手整理上次看流星雨带去的背包,忽然一张纸条从包里掉落而出,落在洁白的瓷砖上。
      轻风微微吹动地上的纸条,像是在呼唤属于它的读者上前一探究竟。
      带着好奇,鹿治鑫捡起纸条。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专属于杨淞晨的飘逸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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