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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车轮咕噜声,电子屏报幕声,嘈杂的人群,坐着轮椅灰心丧气的老人,是许青洲这半年来的生活常态,周围是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他曾经感到严重不适,现在竟然能不仔细闻就不刺鼻了。他揉了揉山根,耳边响起父亲苍老的声音,自从被确诊尿毒症,父亲作为人民教师十年如一日挺拔如青松的脊梁渐渐地塌了下去。“不治了,我活这么大岁数也活够了,这病是家里有貔貅都够呛的病,不治了,每次血液透析也难受,我大半截入土的人了,最后的日子我想快乐一点。”许青洲听到父亲这么说,他知道父亲这辈子不爱给别人添麻烦,他和李琴琴结婚之后,不久李琴琴就有了柔柔。他二话不说的让柔柔跟着退休的自己,让许青洲和李琴琴安心拼事业。每次许青洲来他们家吃饭,只要李琴琴稍微说了一下,昨天改卷子改到凌晨,他吃完饭立刻二话不说的离开,不管李琴琴和许青洲怎么挽留,说下午在他们家休息一下,晚上再随便吃点,都不愿意。父亲许河是一个极度不喜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所以当许青洲听到父亲这样说,他第一反应就是父亲不想给他太大经济负担,他立刻说:“爸,尿毒症不是绝症,我们现在把老房子买了,至少三十万,带你短时间内血液透析肯定够了,我最近认识一个制药公司的大老板,就是安然启程制药公司,他们老板陆承你知道吗,是我的学弟,我们一见如故,他已经说了,会帮我优先找匹配的肾源,然后我们就把手术做了,未来你还能和老李一起去公园打太极呢。”“那肾源要多少钱,就不说能不能找到匹配的肾源,找到了立刻就要拿五百万出来,你怎么拿,偷去啊?”许青洲说,“爸,我和琴琴当时结婚不是单位分配的房吗,我们公积金一直没动过,我跟领导打个报告,用公积金来现付一点,然后琴琴股市里还有点钱,加在一起,杂七杂八的肯定是够了,我都算好了,你就安心等着吧”“哦哦,好吧,那你们多担待。我就不操心了。”“好,爸。我们走吧”这个时候迎面走来一个长相清秀,好看到雌雄莫辨的男人,打扮的很时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爱豆。他老远就朝着许青洲打招呼“嗨,许哥~”,那声音大的所有病人都转过头看他。许青州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果然一回头看到季涵亮亮的仿佛小狗一样巴巴看着他的双眼,许青州愣了愣,他从第一次看到季涵就觉得他好看,长得很像木村拓哉。但是没想到他站在医院玻璃窗前,阳光透过窗子撒到他的脸上,暖洋洋的,笑容很大,长手长脚的就要过来和许青洲打招呼、许青州扯了扯嘴角,他固然不可能用李琴琴的钱给父亲治病。但是这个男人半年前站在自己跟前,也是这么一脸阳光的笑容给他带来了一个惊天大消息,振的许青洲好几天才缓过神来。
      许青洲咬牙切齿的转过头打算带父亲离开,但是这个时候父亲已经殷切的问了“儿子,这是你朋友吗?我怎么一点映象都没有。按理说,这么出众特别的孩子我应该一眼就记住啦。”“爸,你不用管他,就是一个神经病”“啊,哦”许父没太反应过来。他转头就走,这个时候季涵已经走到许青州身边,长手攀住许青洲的肩膀,“许伯夫,你好,我是季涵,是青洲的特哥们”饶是儿子那么说了,看到眼前这个面容出众,精致的像外国王子的年轻人,有笑起来大大的酒窝,许父也不好意思冷脸。“啊,你好你好”然后就转头看着许青洲,季涵也转头看着他。两双大而无知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许青洲。许青州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妖孽!”。
      “啊,爸,他是我上个月和安然启程老板吃饭的时候认识的,他是陆老板的朋友。”许青洲轻声说。“哦哦,好的,那你们说,我先回家了”“爸,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回家吗?”“哎呀,你朋友在等你呢,这不还有护工小林吗?让她送我就行了。”无辜被点名的小林“啊”了一声,”哦,好的,许老师,我马上就来”。小林是在医院帮忙的护工,一个年轻女孩子。许青州斯斯文文的草食男长相是她的菜,一手好看的字增加了许青洲在医院年轻小护士,护工中的人气,所以许青州这半年家,医院,学校三点两线的跑的时候,医院里他的人气也在默默地增加。只不过许青洲从小在班里就是第一名,对于别人或羡慕或倾佩的目光已经麻木了。
      他看了小林1一眼,“谢谢你”,他微笑着说,“没事没事,许老师的忙我们都抢着帮呢”许青州对于父亲这种总是做他的主的行为已经习惯了。从小到大,无论是哪次考试名次退步了,哪怕一名,和他分析卷子分析一晚上,工作之后,介绍许琴琴和他相亲,原本许青洲还不想结婚,一眼不发的将彩礼钱送到李琴琴家。
      然后看着许青州迷茫的眼神“儿子,爸爸怎么教育你的,已经对别人父母承诺了,男孩子要有责任心。”许青州噎乐好久才消化爸爸这个已经安排好自己人生大事,只是过来和他只会一声的事。他对李琴琴没有特别的感觉,但是他也没有遇到有特别感觉的人。从小学和班花林淼淼谈过一次小孩子过家家之后,许青州一直都单身,初中,高中,大学,从来没有谈过。好几次女孩子到他面前告白,他听完之后只说了一句“谢谢你,但是我们不合适就走了”。那段时间关于许青州到底单身这件事他所有的同学朋友已经麻木了,他们知道许青州谈不了恋爱不是硬件条件不行,肤白貌美大长腿,nonono,你们图样图森破,他是性格不行。就他那24k金刚钻一样的铁嘴,除了说重要信息就没了。没有一个女孩相处之后受得了他,所以每次他们出来联谊,许青州都是始于一杯咖啡,止于一杯咖啡。散了后,他和女方默契的同时删了刚刚开始的时候扫二维码加上的微信。
      所以以许青洲寡淡的人生经验,和感情经验,还有理工男一根肠子捅到□□的尿性。他思考了一晚上,第二天许父再看到他他就是一个成熟冷静的人,身上的少年感一夜褪去,仿佛已经是一个对于感情波澜不惊的中年人了。然后他和李琴琴就结婚了,第二年就有了柔柔。
      柔柔是他唯一的软肋,也许是第一次当父亲,他把柔柔宠成小区里的小霸王,他每次一下班回家,柔柔就立刻推开围在自己旁边的其他两个小朋友,一路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手上花花绿绿全是糖纸做的小戒指,许青州也是第一次发现有人五个手指带着五个五颜六色的东西,竟然还能十分霸气,雄赳赳气昂昂的指挥其他两个小朋友搬着积木推到自己认为对的地,神奇的是,其他两个小孩也照做了,仿佛柔柔的话是长官的命令,只求结果。到这个时候,许青州才知道柔柔的性格真的是不像他,过于高冷,也不像李琴琴,八面玲珑。她是一个突变基因。
      于是在季涵于半年前笑眯眯的拿着一份陆承对他的包养条约,要他卖身就给许父匹配的肾源的时候,他拿着那份合同在小区儿童游乐场上坐了两个小时,直到柔柔的小短腿跑到他面前,他才缓过神,他没头没尾的问了一下女儿:“如果你,就是现在爸爸生病了,要一瓶上帝牌饮料才能活,现在你只有两块钱,要从长江西路一路问到长江东路,中间有的店家是和蔼的说,没有,有的店家开始说我们这里多贵的水都有,直到直到你只有两块钱,就把你赶出去了,还附带一句:这么点钱还出来买东西,去死吧。还有的店家一听名字头都没抬就和你说没有,但是你现在才问了三家,还有一百多家要继续问?你会怎么办?”柔柔思考了一下,说了一句“在第二个店家骂我去死的时候我一定会跟他拼了,哪怕打不过,我也要不停的打,不停地打,不停地打,然后估计就缠在第二家店了,估计最开始的要买的水就忘了”许青州第一次知道女儿这么偏执,吃了一惊“那你打不过呀,怎么打都打不过,最后警察叔叔来抓你,你怎么办?”“emmmm,那他们就抓,但是他们总会放了我吧,我就继续去闹,一定要他们给我道歉”“为什么呢?那些人渣你为什么一定要再听1他们满嘴喷粪?”“因为老师和我们说过戊戌六君子谭嗣同的故事,他在被砍头的时候说了一句’留得肝胆两乾坤”丫爸爸,我觉得这样才是大英雄,从容赴死,但是不卑不亢”,从那天之后,许青州再也没有动过歪脑筋给父亲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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