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境以南，太阳以西》纪未名

4、春光乍泄

　　程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星期没有出门。冰箱里的牛肉罐头都快吃腻了。每到傍晚的时候大片火红的残阳从窗外映射进来，照的木头制的房子一片有温度的寒冷。程笑常常抱着膝坐在地板上望着血色的太阳。他觉得太阳那头就是纪未名。现在北京应该是凌晨了吧。纪未名是不是已经醒了，是不是也望着太阳在想自己。没人催他早起他应该会多睡会吧，没人给他做早餐了他又会吃什么。程笑想着想着就想抽自己一耳光。MD。又在想他。
　　纪未名，你在太阳以东，而我，在太阳以西。
　　程笑正式去上班的第一天就收到了个不大不小的意外。言禄微笑着站在车门口看着他。程笑惊得嘴都何不拢。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言禄笑着站直身板：我说程大少爷，把自己窝在家里一个星期都不出门今天怎么会有闲心出来了？一脸痞痞的坏笑。
　　你……你怎么知道我一个星期没出门？程笑再次被惊到，他看着言禄微微浮肿的双眼，莫非他天天守在门口，程笑想起一个星期前自己的强吻，脸颊上飞上几抹红晕。言禄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了一下：
　　走吧，大少爷，送你去上班。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上班？程笑第三次被惊到，眼睛睁得大大的。言禄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好看：
　　上车吧，再不走就要迟到了。言禄打开车门，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放心，我不会拐卖你的。

　　程笑当然不会害怕言禄把他拐走了。就算真动起手来也还不定谁胜谁负。程笑打小就学跆拳道，到现在好歹也算是黑带选手了。不过这也自小养成了程笑女王的性格，看不顺眼的人或事就喜欢动拳脚。他和纪未名也是不打不相识，记忆中那是自己第一次承认输了，倒不是功夫上落后了，而是被纪未名那打不到的气力给震慑了。他从没想过会有人这么不屈不饶，看着已经满身是伤却还硬要支撑起来的纪未名，程笑的心脏一下子就被什么东西泡开了一样，软软的伸出许多柔嫩的触须。
　　想什么啊？言禄笑着打断，递上一根烟。程笑低头看了眼，摇摇头，把头瞥向窗外。清晨的布宜诺斯艾利斯嘈杂而喧闹，人们叫嚣着程笑听不懂的语言，骂骂嚷嚷。程笑突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生命力，从血液里掺杂着混脏的因子涌上大脑。阳光折射过车窗玻璃印在白皙的脸颊上，甚至可以看见跳动的血管。
　　言禄摇下车窗，点燃一支烟。他微微眯着眼吸了口：怎么会想到来布宜诺斯艾利斯？这可比北京差远了。
　　程笑换了个姿势，手肘撑着车窗，若有所思了一阵：为了忘记一个人不容易吧？言禄不知道这句话算是回答他的问题还是在自言自语。程笑看了一眼前方淡蓝色的天空。嘴角盛满了不知名的哀伤。

　　程笑，欢迎你来到本公司。老板拍了拍程笑的肩膀，然后面向职员介绍。程笑客气的保持着微笑。末了，老板朝着程笑的方向笑了下：Hi,Ricky.
　　程笑回头，看见笑的一脸痞痞的言禄。他不明所以的看着老板：程笑，这是公司给你配的助理，你初到布城，语言交流上多有不便。以后有需要帮忙的找Ricky就行。
　　程笑再次看见笑的一脸痞气的言禄，他耸耸肩。一摊掌，一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表情。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客套寒暄过后，程笑就在私底下问言禄。言禄摇摇头，瞪大了无辜的眼睛。
　　少装了。快说。怎么回事？看你那一身阿玛尼的行头也就知道你不可能只是个私人助理。程笑说这话的时候似乎颇有自信。
　　假的不行么？言禄挠挠头，看见程笑瞪过来的眼光：好吧。你都这么说了。言禄微笑着让程笑不知道会有什么诡计，只得耐心的听下去：做我男朋友吧。

　　世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程笑的耳膜鼓噪着那一句告白"做我男朋友吧"。安静却带着一种无声的力量。只是循环往复着播着那句话。就像记忆中的那个下午和纪未名一起看完《春光乍泄》后，循环往复播放着那首《Cucurrucucu Paloma》.抑扬起伏的音调，还有屏幕上何宝荣和黎耀辉拥抱着缓缓起舞的背景。那个下午那般美好，就连阳光都毫不吝啬的温暖着微冷的夏末季节。
　　开什么玩笑？程笑有些恼怒的打断了这种尴尬的沉静：你是想让所有人知道我是Gay么？这是在公司。
　　我说真的，你考虑下吧。我喜欢你。言禄似乎毫不退让得回话，转身离开之前又回了一句话：除非你不肯忘记他。
　　程笑被这句话劈在原地。对啊？为什么？自己明明就想忘记纪未名，而自己对言禄也是存在好感的。但是为什么就是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自己心里就是难以抗拒的不习惯？
　　纪未名。如果我真的选择了别人，你会不会原谅我这三年的等候？

作者有话说

　　好吧...我决定今天多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