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尤鱼丝

9、第八章

　　“好冷，我快冻死了。”准准披着莫桑的外套，哆哆嗦嗦的抱怨，“都怪那个人，半夜不睡觉，非要往外跑。”
　　“不如我先送你回去。”莫桑看看准准惨白的脸，“我一个人去找就行了。”
　　“不行。我要跟你在一起。”准准抓住莫桑的手，强调道，“我喜欢你。”
　　“咳……咳……”莫桑掩饰的咳嗽两声，有点无奈，“准准，你就不能矜持一点么？”
　　“为什么要矜持？”准准不屑。“再说了，这个鬼地方能不能离开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我们要在这里待一辈子了。”
　　“不会的，找到越夏，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能出去。”莫桑握了握拳，很乐观的说。
　　准准撅了撅嘴巴，表情有些暗淡：“可是麻嫂说，进山的人从来没有能出去的。游玩的，探险的，勘探的，一批一批进来，一个都没能出去。麻嫂他们一族人，都在这里困了四百年了，也没有人能走出去过。”
　　“别担心，我小时候算命，先生说我吉人天相，遇难成祥，大富大贵，子孙满堂呢！说不定我们就是上天派来拯救麻嫂他们族人的大英雄！”莫桑信心满满的拍拍准准的肩膀，“相信我，没错的！”
　　准准勉强笑了笑，却没说话。
　　“准准。”走了两步，莫桑忽然问，“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喜欢那个韩国明星啊？”
　　“一见钟情，没有为什么。就像我喜欢你一样。”
　　“咳咳……”莫桑摸摸脸，“我跟他不是一个型吧？我很男人的！”
　　“他也很男人啊。而且是很温柔，很温柔的男人。”准准肯定得说，“你也是。所以我很喜欢你。”
　　莫桑暗暗叹气，心想自己真是不会找话题。又觉得准准这个女孩子很奇怪，没挑明之前一点都感觉不出她喜欢自己，挑明之后恨不得把“我喜欢你”当口头禅用。
　　是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有安全感，所以以此为理由来缠住自己，其实是怕被丢下？
　　这么一想，莫桑有点同情起准准来。
　　想想自家也有个跟她年纪相仿的表妹，这时不是跟同学逛街购物，就是跟帅哥约会看电影。可是准准却在这诡异的山林里，连电都没有，甚至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不能确知。
　　比起一般女孩子，准准真的很坚强。
　　虽然她有时候很粗暴，不过估计是跟家庭有关。不是有句话说，孩子的性格缺陷是家庭悲剧的倒影么？
　　“准准，你爸爸是做什么的呀？”莫桑很随意的问道。既然准准讨厌她妈妈，那就先绕开去问问爸爸的情况好了。而且，女儿不都是跟爸爸亲密的么！
　　果然，提到爸爸，准准脸色温和下来，声音也低了一点点：“我爸爸是老师。”
　　“真的？”莫桑高兴的说，“我妈妈也是老师哎！她是教法语的。你爸爸教什么？”
　　“民俗学。”
　　“哦……好玄妙。你爸爸一定经常出去考察吧？”莫桑兴致勃勃的问。
　　“嗯。”准准点点头。“三年前，我爸爸带着他的学生到这里考察，然后就再也没回去。”
　　莫桑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才轻轻把准准搂进怀里。“对不起。”
　　两人静静地拥了片刻，准准忽然说：“你以后不要再哑着嗓子说话了，听了就讨厌。”
　　“啊？”还沉浸在哀伤情绪中的莫桑呆了呆，“我刚刚又哑着嗓子说话了？”
　　“你那句“对不起”，听起来像是别人的声音。”准准抖了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真难听。”
　　莫桑想了想，看看准准，犹豫着张开嘴巴又闭上。
　　“干嘛模仿热带鱼啊？想问什么就问吧。”准准怕冷的抱了抱肩膀。
　　“其实，也没什么……哎？”莫桑话说了半截，眼睛朝着一个方向定住了。
　　“怎么了？”准准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白茫茫的雾气中突兀的出现一团红光，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空气中，隐约能听到稀疏的锣鼓声。
　　“不会大半夜还在送葬吧？”莫桑随口道。仿佛为了回应他的话，空气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这种人发出的类似兽类的声音，让莫桑和准准不约而同的抖了一下。
　　“不，不是送葬。”准准挨到莫桑身边，有些紧张的说，“是祭祀。所有的人都聚集在这里，祭祀。”
　　“祭祀？”莫桑好奇心起，“过去看看！”
　　“不行！”准准急忙拦住他。“看了会没命的！”
　　“只是看看而已。”莫桑观察她的神情，说，“对了，我还得找越夏呢，差点把正事忘了。”
　　“不能找了。”准准紧贴着莫桑，哀求般的握住他的手，“莫桑，我们回去吧，我好冷。”
　　“准准。我刚才就想问你。”莫桑拉开准准的手，正色的望着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却没有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