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尤鱼丝

3、第二章

　　准准一个人几乎喝完一锅汤。放下碗抹抹嘴巴，招呼也不打一声转身就走。
　　莫桑刚要提醒她晚上走山路危险，却见她毫不客气的钻进了自己的帐篷，不一会儿便传出了鼾声。
　　“不是吧……”
　　莫桑转回头，看到身边的越夏那近乎完美的侧脸，不由喜形于色。
　　两个帐篷，准准占了一个，只剩下一个。那也就意味着……
　　从没做过睡前祷告的莫桑无比虔诚的双手合十：万能的主啊，感谢你对在下我的眷顾，让我如此迅速的就享受到与美人同床共寝的待遇。

　　越夏收好餐具，看看困得哈欠连天，却一脸兴奋莫名的莫桑。
　　大男生两眼灼灼放光的盯着自己。这让越夏忽然想起了家里养的金毛犬阿朔。阿朔看到牛肉时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你在我的帐篷睡吧。”
　　“好啊好啊。”莫桑忙不迭的点头，似乎一早就在等他这句话。
　　傻笑点头的样子看起来也像狗狗。
　　越夏转开头：“去睡吧，我来守夜。”
　　“……”

　　“我陪你一起守夜！”
　　“你不困？”
　　“不困！”
　　话虽这么说，但上下眼皮不停打架，莫桑拿手指使劲撑开眼皮，力气大到整个眼眶骤然一酸，眼泪唰的流了出来。
　　莫桑手忙脚乱的擦眼泪。
　　越夏慢慢往火堆里添树枝，任由身边的大男生自己折腾。
　　眼中盖了一层水汽，看什么都像覆了一层珍珠光泽般朦胧。但这种视线下，越夏却越发美丽惊人，简直像九天仙子下凡。
　　莫桑看痴了。
　　沉静的凝视着火堆，越夏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他轻轻侧过头，朝着莫桑望过来。漂亮的眼眸中似乎闪烁着千言万语，粉色的双唇缓缓地开启，若有似无的，绽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一笑之下，那悠然的眼眸中似有无数波光流转。
　　莫桑的心都醉了，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毫无距离的把那倾城的笑容看的更仔细。
　　越夏的笑意越发加深，并且轻轻展开双臂。蛊惑般微微扬起下颌，白皙的颈项形成弧度美好的曲线。
　　“越夏……”
　　莫桑惊喜交加，激荡不已，用尽全力的扑抱上去。

　　“啊哟！痛痛痛痛痛！”
　　莫桑痛的五官都挤在一块儿。左肩上火辣辣的痛，胳膊八成是脱臼了。
　　撞到他肩膀的是一块棱角分明的岩石。而害他撞到岩石的人，竟然是站在一旁的越夏！
　　越夏心有余悸的蹲下身检查了一下，摇摇头：“没事。”
　　莫桑又疼又委屈的看着他。不明白主动地人为什么突然变卦把自己往岩石上撞。
　　越夏微微皱起眉：“去帐篷里睡吧。”

　　越夏刚刚只是起身去旁边取了几根粗树枝，一回头就看到打瞌睡的莫桑突然站了起来，像扑火的飞蛾般奋不顾身的往面前的火堆一头扎下去。
　　越夏只来得及拉住他的左臂用力一扯，使得莫桑撞到岩石上，但避免了自毁容颜的惨剧。

　　“还是你去睡吧。”莫桑摇摇头，抱着胳膊在火堆前坐下。“我现在没那么困了。”
　　越夏看看他的背影。莫桑抱着膝盖，团成一团，用小孩子任性赌气的姿势来保护自己。
　　虽然长得高高大大，但内心毕竟还是个孩子。
　　“那好。但是你千万不要离开火堆，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越夏说完，转身进到帐篷里面。

　　莫桑揉着左肩，脑子里放电影一般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越夏那个笑容。真是百看不厌。
　　为这倾城一笑，伤到左肩也值得。
　　这么想着，莫桑稍微低落的心情又重新飞扬起来，往火堆里又添了几根树枝。

　　山间的夜静的不像人间，除了篝火里偶尔传出树枝爆裂的噼啪声，连声虫鸣都没有。
　　当真是万籁俱寂。
　　热烘烘的篝火很快又把莫桑的困意勾了上来，就在这时，他听到树丛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莫桑猛然清醒过来，条件反射的抽了根树枝，跳起来摆出了迎敌姿势。

　　一丛荒草被一只白皙的手拨开，纤细的人影慢慢站了起来。
　　莫桑吓了一跳：“越夏！你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越夏静静地望着莫桑，微微蹙起眉头，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痛苦。
　　莫桑敏锐的发现他用双手按着腹部。
　　“你受伤了！？”
　　越夏低头看看小腹，重又抬头，哀怨的望向莫桑。
　　“你别急，我马上过来！”莫桑举着树枝大步朝越夏奔去。但越夏却惊恐的往后退，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一样突然向后倒下，无声的淹没在草丛里。
　　“越夏！”莫桑心急的大吼。
　　“怎么了？”
　　“哎？”莫桑惊愕的转过身。
　　越夏站在帐篷前面，看着莫桑，面容平静，不见丝毫睡意。
　　“怎么……你……不是在那边么？”莫桑有点发晕。
　　越夏看了一眼莫桑手指的树丛，沉默了片刻，说：“我一直在帐篷里。”
　　莫桑手一抖，差点把燃着的树枝扔掉。

　　越夏拨弄了几下，半熄灭状态的篝火便又熊熊燃烧起来。莫桑怕冷的缩了缩身体。
　　“进帐篷睡吧，越近黎明气温越低。”越夏说。
　　莫桑摇摇头，脸色有些白，却不完全是因为冷。
　　“这里地形复杂，磁场不规律，会干扰脑电波，引起动物的幻觉。”越夏慢慢解释道。
　　“啊？”莫桑眨眨眼，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我今天遇到你的时候，明明是看到你在前面的，一转眼却发现你在我身后。”莫桑点点头，“看来是我产生了幻觉，才没有看到你从我身边走过去。”
　　越夏点点头。“快去睡吧。疲劳也容易产生幻觉。”
　　“嗯。”这次莫桑很痛快的点头，“我睡好了来换你。”

　　越夏机械性的把细树枝折成小段，扔进火堆，直到听到轻轻地脚步声，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准准歪着头，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你为什么要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