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恋之魂》韩荻

73、琛哥，你太狠了！

　　确认完了，三人重回一楼客厅，许琛突然回神，迟疑着转过身问谷千原：“这剧本……你为什么不找张长远帮你拍？他比我更专业，也更容易实现你的心愿吧？”
　　“他？”谷千原唇角一扯，露出一个再明显不过的讥笑，“他跟我一样，也没多少时间留在这世上了。”
　　“嗯？”许琛和宋黎齐齐转头看向谷千原，不明白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两人合作关系破裂也就罢了，总不至于到了要对方性命的地步吧？
　　仿佛看透了他们的心思，谷千原有意逗弄：“既然我要离开，他也别想活下去。”顿了顿，他扯扯唇角，“不过，倒不是我想要他的命。你们还记得李思越的母亲么？”
　　宋黎茫然点了点头，许琛没吭声。
　　“当时，李思越母亲扎在张长远胸口那一刀，足以致命，是我用巫术救了他。等我离开，我在这世间施过的所有巫术自然也会失效，他心上的伤口便会重新开裂，致他死命。”
　　宋黎张大了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许琛反应却快：“……自然失效？所以，你又骗了我们一次？”
　　宋黎这才反应过来，如果大巫离开，他的巫术会自动失效，当然也包括了对许琛他们施过的那些法术……
　　所以，其实他们什么都不必做，更不用起什么誓，到时间一切自然会迎刃而解……
　　谷千原笑得轻松愉悦，可以说自互相认识以来，这是在他脸上见过的最开怀的笑容：“没错。可惜，你们已经起过誓了，相信许老师应该没胆量中途背信，那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许琛：“……”

　　回去的路上，宋黎显得有点沉默。许琛右手越过换挡杆抓了抓他的手，低声道：“怎么了？问题都解决了，反而不高兴么？”
　　宋黎恍然回头，对着许琛粲然一笑：“高兴啊，当然高兴！”
　　“那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我在回想这一路走来的许多事情，也在想大巫那部剧……”
　　“哦……就不能先想想我？”
　　“想了啊，想你的部分最多。”
　　“哦？具体都想了些什么？”
　　宋黎抿嘴笑了笑，却没答话。就是因为想到了许琛，才让他下意识沉默。
　　在外面吃过饭回到家，已经到了就寝时间。
　　宋黎在楼下浴室洗完澡，裹着浴袍回到二楼，人已到了主卧门口，脚步却逐渐迟疑。
　　许琛在床头抬眼看过来，疑惑道：“怎么了？怎么磨磨蹭蹭还不过来？”
　　宋黎拖着迟缓的脚步走到床边，伸手捞过自己的枕头抱在怀里，低声道：“既然你已经找回了你失去的东西，我是不是……是不是回客卧睡比较好？”
　　许琛蹙眉：“什么意思？难道你怕我……”怕我霸王硬上弓？还是根本就在怕那件事？
　　宋黎口唇嚅动，声音越来越低：“我猜……你以前失去了那什么……所以搞不清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所以才跟我……现在，你跟封老师都恢复正常，我知道她很喜欢你，你们……两情相悦，我可能……不应该再横在中间……”
　　许琛静默片刻，放下手中的书，从另一侧下床走到宋黎面前：“所以……你认为封雪喜欢我，我也喜欢她，我应该跟她在一起？”
　　宋黎垂下头，声音低到几不可闻：“嗯。”
　　“那你呢？”许琛声音沉沉的，压得人心脏直往下坠。
　　“我……怎么了？”宋黎有些茫然。
　　“你不喜欢我？不想跟我在一起么？”
　　“我……当然喜欢你。但是，我不能破坏你们……我本来，也只有单恋的资格……”
　　有多久了？自己居然忘了跟许琛之间只有单恋的缘分这回事。原来，命运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你说的没错，封雪的确喜欢我。”
　　宋黎的心重重沉了下去：“我知道，你不用说了……”
　　“听我说完。她在拍《原火》的时候就跟我表白过。当时，我还年轻，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对外人袒露心迹，找了个暂时只想搞事业不想谈恋爱的理由拒绝了她。后来，她婚姻失败，在离开《游戏人生》剧组那晚，她再一次到我房间表白，这一次，我跟她说了真相。”
　　“什么……真相？”宋黎睫毛颤了颤，始终不敢抬头。
　　“我跟她说，我是gay，我喜欢男人，从一开始就是。当初拍《原火》的时候拒绝她，也是同样的原因。而且，我还告诉他，这一次，我已经有了具体喜欢的那个男人。”许琛眼眸深深，紧紧盯住宋黎的脸。
　　宋黎终于抬头：“可是……可是你拍《原火》的时候，对着她……那样真实自然的流露，很难演……”
　　“的确很难。我当时事业心很重，也很要强，绝不允许自己有驾驭不了的戏份。所以，那些戏，是靠一本男模画册完成的。每次开拍之前，我都会躲在没人的地方偷偷拿画册酝酿情绪……”
　　宋黎沉默半晌，缓缓抬眼：“所以……那本画册你还留着么？”
　　许琛：“……”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转移注意力的速度？
　　“我现在有男朋友了，还要画册做什么？”许琛俯在宋黎耳边低笑了一声。
　　宋黎脸热，轻轻躲闪了一下：“可是……你今天打电话给封老师的时候，还脸红……”
　　“哟，观察能力很强啊……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刚恢复了那什么，心仪的人就站在眼前直愣愣盯着自己看，是你，你招架得住么？”
　　“你真的……真的喜欢男人，也喜欢我么？”宋黎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不信是吧？那……你可别怪我太直接太鲁莽，我大概真的只能用行动来表达了……”
　　话音未落，纤长的指尖已轻轻搭上浴衣绑带，许琛的声音变得低哑轻颤：“可以么，阿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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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是个大晴天，尽管窗帘拉得很严实，阳光还是无孔不入，从各种细微的缝隙钻进室内，唤醒了沉睡的宋黎。
　　翻身的刹那，各种酸胀不适席卷全身，简直令他怀疑人生。
　　他昨晚是闲得没事了么？为什么要去质疑许琛？宋黎狠狠闭了闭眼，对昨晚那个惶惑不安、心怀忐忑的自己进行了一番无声的谴责。
　　质疑很容易，后果很严重。不过，这种从里到外溢满身心的满足感又是怎么回事？他明明记得自己后来是在不停讨饶推拒的。身不由己还是口不从心？
　　一个无声的笑容还没离开唇角，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看清床上的人大睁着眼睛，许琛走到床边，大手伸进被子搂着腰身亲了他一下，笑道：“小懒猫，中午都过了，不饿么？起来吃饭？”
　　宋黎哀怨地看了他一眼：“琛哥，你太狠了！”
　　“不狠一点，怎么能叫某些人彻底相信？”许琛笑着捋了捋他额前的碎发，心里却直喊冤。知道第一次不好受，他真的已经很收敛了啊。
　　吃过午饭，宋黎懒在沙发里不想动。闭眼回忆昨天的事，他突然想起谷千原给的剧本。
　　昨天后半程，心神全都被个人感情问题所占据，居然忘了这茬。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琛哥！”
　　“怎么了？”许琛放下已经拿到洗碗机边的碗碟，大步走回客厅，“不舒服啊？”
　　“没有……我想看看谷千原的剧本。”
　　“这么不放心？昨天不是看过几眼了么？”许琛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发烧。
　　“那几眼怎么够？万一他又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呢？”宋黎撇撇嘴。
　　许琛笑道：“不管有什么，不是迟早都会消散么？”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这段时间剧本一直都要放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好吧，我去给你拿。你看了如果觉得不舒服，要早点停下啊。”
　　“好，知道了。”宋黎顺手整了整身后的靠枕，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
　　剧本拿来之后，许琛也坐在沙发里陪着。虽然可能性不大，还是要提防宋黎突然出现身体不适。他本想两人一起看，但在确认剧本安全之前，宋黎根本不让他碰。
　　剧本前半部分的情节跟小福子在日记本里写的一样，从景安帝十二岁还是太子时期讲起，他如何受巫师所害、如何隐而不发都写得很详细。
　　在谷千原笔下，巫师的世界远比他们在绿云山看到的那些记载更加生动，也更贴近人心。
　　宋黎读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好奇，直接翻到最后去看大结局。
　　看完最后一幕，宋黎盯着剧本久久未能出声。许琛察觉到异常，从自己的书里抬起头，轻声问：“怎么了？”
　　“结局是假的。”宋黎动了动唇角，却不知该摆出何种表情。
　　“假的？怎么说？”
　　“你自己看。”宋黎把手中的剧本递给许琛。
　　故事结尾处，大巫在最紧要的关头识破了景安帝的阴谋，带着自己的同类顺利逃脱。
　　此后，巫师们策划了一场周密而严谨的复仇，抓住景安帝，所有会蛊术的巫师合力，在他体内种下了一万种蛊虫。
　　体内万蛊齐发，整整持续了七七四十九天，景安帝受尽折磨凄惨离世。巫师们回到自己的世界，设下隔离结界，从此与人世两不相扰……
　　许琛沉默许久，轻叹一声道：“大概，这才是大巫来到这个世界后，心里一直存着的执念吧，也是他想用魂契穿越回去的真正原因。我原来竟猜错了。”
　　“是啊……他其实不是想自己一个人穿越回一个灵气充沛的世界，他只是想回去改变历史，让一切重新来过。”
　　“可惜，历史是不容更改的……”
　　“那……你会按照他写的剧本去拍吗？”
　　许琛瞬间回神，轻敲了一下宋黎的脑袋道：“当然！你想什么呢？你忘了我可是立过誓的！”
　　顿了顿，许琛又道：“不符合史实也没关系。既然历史没法按他的心意去更改，在虚幻的世界里满足一下他的心愿，也不为过吧。”

作者有话说

　　完结倒计时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