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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寄生2 ...

  •   陆千这个……清澈的大学生,不仅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出奇地快,还敢当着燕渡厄的面说人家是保镖……

      沈难从闭上眼,感觉自己从鼻子以下都僵住了,根本不敢回头。

      “师父……你也……太厉害了……”

      陆千大呼小叫地越过沈难从,来到了燕渡厄身边,先是抬手摸了摸燕渡厄的衣服,又想伸手去戳燕渡厄的脸蛋,“诶!我能摸到他诶!还是实体的!!”

      沈难从都快哭了,心说求求你别再作死了,一会儿他不高兴一口吞了你,收拾我也是顺手的事。

      陆千绕着燕渡厄走了两圈,看人没什么反应,壮着胆子把脸凑到了燕渡厄眼前,贴得极近,“师父,你别说,他长得还挺帅的,你是按照自己的理想型捏的脸吗?”

      沈难从汗流浃背,头皮都麻了,“不……不是……”

      “师父,你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弄个这样的,我想按照我偶像的脸也捏一个!我偶像是踢足球的,叫……”

      “那个……吃饭吗?我饿了。”沈难从艰涩地打断了话头,“咱们下去吃饭吧。”

      “哦好!”

      两人刚要出门,身后的燕渡厄语气冰冷,“站住。”

      !?

      沈难从咽了口唾沫,机械地转过头,“陛……陛下……”

      “陛下?”陆千疑惑地转过头。

      燕渡厄挑了挑眉毛,轻笑一声,在陆千瞠目结舌的注视下,闲庭信步走到沈难从面前,停在一个无比暧昧的距离,微微低下头,几乎鼻子贴鼻子,对沈难从说了一句,“道长莫要一个人走啊。”

      紧接着他的身形突然变成一层透明的薄纱,轻轻地覆盖上了沈难从的身体,金光闪过,人影消失无踪。

      “我……我C啊……”陆千被这个画面震撼得呆在了原地,整个人都石化了。

      沈难从尴尬地转身下楼,什么话都没说,因为他完全想不出要怎么解释当下的状况,鬼王就这么水灵灵地当着外人的面直接上他的身,避都不避了,也不管陆千有没有被当场吓出毛病来。

      吃过晚饭,陆千还呆呆地坐着,大家都出奇地沉默,赶了一天路,匆匆洗漱完毕就各自睡觉了。

      第二天就是交流大会开幕的日子,地点在山间的一座度假酒店里,几个人早早起来收拾好东西,就往山路上开去。

      房车停在一条幽长的林荫路入口,路边站着个穿中式斜襟长袍的男人,手里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参会入口”。

      沈难从挎起背包,拎着行李箱下了车,向举牌子的人抱了抱拳,从兜里掏出那张抹布一样的请柬,“善信,请问这里是……”

      “从这里徒步上山,路的尽头就是。”男人表情木讷,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看都没看沈难从一眼。

      沈难从有点尴尬,回头朝房车上的两人挥了挥手,“那我先进去啦!”

      话音未落,肩膀陡然一沉,茉莉的胖脸挤到沈难从耳边,小声吼叫,“大大,带上俺!俺也想去!”

      “啊?”沈难从扭头,“你跟他们去玩儿,我是来开会的!”

      “带上俺吧!求求了!俺不想坐车了!”茉莉扒着沈难从衣服,指甲都钩进了布料,根本扯不下来。

      沈难从只好抓起茉莉,问举牌子的男人,“请问,我可以带只……”

      “可以。”男人依然不看他。

      行吧。

      沈难从认命地点点头,把茉莉放在行李箱上,“那就带你去开开眼,有外人的时候你别说人话就行。”

      进山的路比想象的还要长一些,道路越走越荒僻,刚开始还能看到山下的城市,再往后连路面都变成粗粝的石子铺的了。

      仰头望去,道路两边葱茏高大的树冠遮天蔽日地重叠在一起,阳光几乎透不进来。

      沈难从停下脚步,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连手机信号都没了。

      “咱们不会走错路了吧?哪有这么远的度假酒店?还不让开车进来,难道游客来了都有体力往上爬?”沈难从从包里掏出一瓶水,猛灌了两口,递到茉莉面前,“喝吗?”

      茉莉抱着行李箱的拉杆坐在箱子上,摇了摇头,“俺不渴,俺刚才打了只麻雀吃呢!”

      “你说,这不会是什么道教大会进山前对弟子的体能修炼吧?”

      茉莉跳下行李箱,耸着鼻子往前走了几步,“大大,俺闻到人味了!前面好像有人。”

      “是吗?”沈难从打起精神,“来都来了,那就再往前走走看!”

      果然,没走多远,就看到前方路边的古柏下坐着个年轻的长发男人,穿着白色T恤和一条深蓝色的灯笼裤,脚下一双布鞋,沈难从试探着叫道:“道友?”

      “道友?!”年轻男人回过头,有气无力地兴奋起来,“啊啊啊!走了大半天,总算见着活人了!祖师保佑!”

      沈难从赶上来,“你也是上山参会的吗?”

      年轻道士用请柬扇着风,“对啊!这条路也太长了!我还以为我走错了,刚想歇会儿打道回府了,幸好遇见你。”

      沈难从晃了晃手机,“你手机在这儿有信号吗?我刚才想查导航,结果信号一格都不剩。”

      “我也没有!估计在山里信号都不好吧?我师门那里山更高,信号有时候也不太行。哦!我是安浔山紫云观第二十九代弟子,道号不为,今年27岁,入门一年多了,道友是……?”

      沈难从也自我介绍道:“我叫沈难从,是源江玄清观的弟子,算是……从小就入门了吧,我没见过俗家父母,是我师父把我养大的,今年23岁。”

      “入门那么早?!那修为肯定不低了!”不为说着,看到了坐在行李箱上的茉莉,“诶?这猫也是你带来的?”

      沈难从点点头,开始昧着良心胡扯,“嗯,从小养着的,特别粘人,反正人家没说不让带,就干脆带来了。”

      “真够胖的!可爱!”

      沈难从窘迫地搓了搓手,“师兄,你以前参加过这种交流大会吗?我是第一次,不知道都要交流些什么。”

      “嗐!我也是第一次!不瞒你说啊,我太上感应篇到现在笔试都还没过呢,这次师父让我来也不为别的,主要就是见见世面,以后授箓出师了别给他老人家丢人。师兄你呢?现在到什么阶段了?”

      也就是鬼上身的阶段吧。

      沈难从这样想着,不知道鬼王使了什么手段,耳垂突然有些刺痛。

      沈难从连忙回过神,揉了揉耳朵,憋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笑容,“我也就……刚开心通。”

      “我嘞个三清爷爷……这么年轻,心通都开了?!那你以后是要往天师的水平发展啊!怎么也是蓝袍①了吧!”不为扭头,吃惊地看着他。

      “没有没有,开得还不太利索。”沈难从装得二五八万,别管怎么开的,反正开了,同门之中遥遥领先,不算辱没师门。

      有了同路人,徒步的艰辛就减轻了大半,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天,又过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道路尽头的一点光亮。

      跟沈难从想象的不同,会场入口只有一扇圆形小拱门,没有接待人员,也没有挂横幅,甚至连物理意义上可以敲击的门板都没有,只有两盏灯笼分挂在拱门两边凸出的墙钉上,看上去分外落魄。

      “是这里吗???”不为挠头。

      “这一路也没别的建筑,应该就是这儿了吧?”沈难从打开手机背后的闪光灯,照着前路,率先探头探脑地进了门。

      迎面是一堵影壁,趁着夜色还没彻底黑透,沈难从下意识瞟了眼上面的浮雕,并没有跟拱门风格相配的蝙蝠、花卉什么的中式传统元素,里出外进,似乎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不为跟在沈难从身后也开着手机照明,没底气地问,“师兄,咱俩是不是迟到了?不会不让进吧?”

      沈难从也没底,“应该不会吧?”

      转过一条杂草丛生的石子路,眼前豁然开朗,一座莫名其妙的老式三层筒子楼出现在眼前,下面入口是一扇突兀的80年代歌舞厅式彩色玻璃大门,门上几个大字闪着红色灯光——何府山庄,扎眼的红光在夜色中晕开一抹吊诡的死气。

      “这是度假酒店?”沈难从问。

      不为疑惑地走上前,扒在门上往里看,“里面怎么连盏灯都不开?”

      “欢迎两位小道长,人到齐了。”

      沈难从还在仰着头四处打量,正门里突然开了灯,有个笑容满面的矮胖男人脸贴着玻璃冲他们挥了挥手。

      一直站在门边的不为被吓了一跳,蹲在沈难从脚边的茉莉也“嗷呜”一声弓起了背。

      男人从里面打开门,“请进。”

      见门外两人都是一脸惊魂未定,男人笑得更加慈眉善目,“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山里天黑得早,想着这会儿应该不会有人来了,就提前关了灯。请进啊请进!”

      这解释也说不上哪里蹊跷,沈难从下意识开了天眼往男人头顶扫去——

      八字普通,忌神用神都没什么出奇,财运一般,子嗣一般,原本是再普通不过的命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所有的气运仿佛都被个半死的人分走了一半,现在堪堪靠点丁火死撑事业,还不至于饿死。

      “奇怪,这算借运吗?全都借走一半?”沈难从看不懂了,师父也没来得及教过他。

      “不似借运,倒像寄生。”眸色金光忽现,就听鬼王在耳边沉吟。

      “啊?”沈难从更疑惑了,“寄生??没听说过啊……”

      经过男人身边,他脚步稍缓,似乎闻到了一股令人一言难尽的味道,像是在陈腐的树木上洒了几滴花露水,有种欲盖弥彰的枯朽。

      沈难从不自觉地扭头看了男人一眼,男人对他点头笑了笑,“小道长里面请。”

      跟着男人走过大堂,穿过里面一条光影昏昧的长廊,男人打开一扇大门。

      沈难从看傻了……

      这里是一间阶梯会议室,一百多个红色沙发座椅从高到低整整齐齐地排在中间,前方主席台后有一块高清大屏,两边还悬空架着两组音箱,比起会议室,倒更像电影院放映厅。

      从进门到现在,这个酒店已经融合出四种风格了,沈难从在心里感叹,酒店老板的审美包容性也太强了。

      会议室里前几排座位上稀稀拉拉坐了十几个人,见他们进门纷纷转过头。

      “两位请自行入座吧!”男人走过沈难从身边,礼貌地抬了抬手,“正好我们也才刚开始。”

      沈难从抱起茉莉,随便找了个走道边的座位,拽着行李箱挤了进去。

      不为看了看,挨着沈难从坐在了后一排。

      男人走上主席台,打开麦克风,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刚才打断了一下……第一次举办,实在没有什么经验,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啊,鄙人何宝贤,是咱们这次交流大会的主办方,也是何府山庄的老板。热烈欢迎各位小道长!”

      男人说完,不合时宜地给自己鼓起掌,随后台下才稀稀落落响起掌声来,沈难从默默数了一下到场的人数,加上他才18个人,难怪掌声都稀疏得可怜。

      “今天天色也晚了,小道长们一路辛苦,出门对面就是自助餐厅,已经给各位准备了斋饭,劳烦大家把面前桌上的表格填好,放在门口的箱子里,就可以先吃斋休息了,正式流程是从明天开始。另外房卡就在表格下面,大家按照上面的房号入住即可,好了!就不耽误大家啦!”

      沈难从这才注意到面前的桌子上还有几张纸。

      何宝贤所说的表格,无非就是填写道号,俗家姓名,修行时间,门派……

      “修行时间,23年!嘶……道号……”沈难从咬着笔帽,“……我道号叫什么来着?”

      “呵,”鬼王嗤笑,“难怪修为稀松,却是连个正经道号都没有吗?”

      “我有!”沈难从小声反抗,“师父给我取过!但是他说他不喜欢,所以都只喊我的名字,时间久了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不喜欢?”鬼王疑惑,“既不喜欢,为何又要给你取?”

      沈难从挠头,“好像说这道号是我命里带来的,我就是叫这……呃……”

      再说下去就是自己也觉得荒谬的程度了,平时没细想过,哪有人下生命里别的不带,带个道号来的。

      沈难从嗫嚅着皱起眉毛,又想了好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想起来了!我的道号是……”笔尖晃动,在纸上留下洋洋洒洒两个字:玄玉。

      就在最后那一点落下的瞬间,沈难从心口忽然狠狠震动了一下,紧接着鬼王讶异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你的道号是……玄玉??!!”

      “嗯……诶?对哦!怪不得有点耳熟……玄玉……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玄玉的???我好像在哪儿听你叫过……”

      鬼王一时没了动静,沈难从不好意思再问,只觉得一颗心怦怦乱跳,还有些说不清的难过。

      吃晚饭的时候,沈难从刻意找了张人多的桌子凑过去,逢人就打听师父说过的“大机缘”,可是一圈问下来,不是没听说过的,就是劝他修道不要急功近利,费了半天劲,一点头绪都没有。

      吃过晚饭,沈难从闷闷不乐地上了楼。

      正走到房门前,见一个人高马大的胖道士已经等在那里,沈难从抬头又确认了一下房号,问道:“道友,有事吗?”

      胖道士回头,看了眼沈难从手上的房卡,“啊!师兄,请问能跟你换个房间吗?”

      “换房间?”沈难从一愣,“为什么?”

      “唉你别多心!”胖道士把自己的房卡递给沈难从,愁眉苦脸地掐算了两下,“我出门之前算过,今天的运势有问题,你看,我的房间是307,但是今天偏偏跟7相克!你313,比较旺我……当然,对你是没什么影响的……可以吗?”

      313旺?313加起来不还是7么?

      沈难从有点无语,但他身上带着鬼王,还有个茉莉勉强充当打手,buff叠满,住414都无所谓,爽快地跟道士换了房卡。

      一进房间,茉莉就蹿到床上伸了个懒腰,“可憋死俺了!”

      沈难从四处查看房间格局,听它这么说,回头挤兑,“早就让你跟他们去玩儿,你不听,非要跟我跑这来遭罪。”

      “俺在那个大车上太难受了,觉都睡不好,就想吐。”茉莉苦着脸,“难受得俺今天只吃了一只麻雀,嘶……你别说,这会儿还真有点饿了。”

      沈难从掏出一个小收音机放在桌上,一边听着金光经,一边收拾起行李来,“吃罐头啊,你自己带罐头了吗?”

      “没有啊。”茉莉一脸茫然。

      “坏了!”沈难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箱子,“我也没带,那你这两天吃什么?”

      茉莉晃了晃捕鼠夹,“俺出去打猎啊!山上多的是吃食,来的路上俺可留心着呢,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要啥有啥,可带劲呢!”

      沈难从听得汗毛都起来了,“那你在外头吃完,记得把嘴擦干净再进屋。”

      “嘁,俺老茉最爱干净了!”茉莉挺起胸脯,摇头尾巴晃地跳上窗台,扭头挑衅,“大大,你吃吗?俺给你带新鲜的回来!猫了么外卖!老鼠,松鼠,蛇,野兔子……想吃什么点什么,俺都打得过!”

      沈难从直接打开窗户,“快走快走。”

      茉莉撇了撇嘴,“嗷呜”一声,转身跳进了夜色。

      一阵山风吹来,伴着“沙沙”的树叶声,沈难从想起曾经在折心镜里见过的茉莉给奶奶带过的“外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关上了窗户。

      “师兄!沈师兄?”门口传来敲门声。

      一开门,不为笑嘻嘻地站在门口,“我才知道你换到307了,刚才去313找你,那个师兄拉着我讲了半天五行十二宫,都给我说晕乎了。”

      “哦!哈哈哈……”沈难从侧了侧身子,把人往屋里让,“我八字也不精,只能看个大概。进来坐吗?”

      不为摆了摆手,“我就不进去了,就是想来问一声,明天的早课,咱们一起去山顶怎么样?”

      “去山顶?”

      不为点头,“嗯!吃饭的时候听几个师兄聊天,说是出门有条近路去山顶特别方便,我想着要不咱俩一起,我正好跟你多学习学习,早日悟道,开心通!”

      沈难从不好意思说,原本以他的造化下辈子都开不了,他抿了抿嘴,“好!”

      “那咱们明早五点一楼门口见!哦对,师兄,我住315,有事随时喊我。”

      不为说完,欢天喜地地转身走了。

      沈难从关上门,终于长出一口气,问了句,“陛下?点香吗?”

      “……陛下?”

      等了半晌,鬼王没说话,沈难从撇撇嘴,把香和打火机在桌上摆好,“那我……洗漱完就先睡了,东西都给您放在这,您随时出来不用喊我。”

      依旧没有回应。

      “莫名其妙,”沈难从嘀咕,“下午还好好的……”

      来不及想那么多,这一天长途跋涉,沈难从爬上床,脑袋刚碰到枕头,立马就陷入了沉睡。

      他是被一阵急促的拍窗声吵醒的。

      沈难从艰难地睁开眼,见茉莉正人立在窗外,蹦跳着扒拉窗户,转头看了眼手机,凌晨2:43。

      “……你这是玩儿疯了吧,这么晚才回来。”

      窗户刚打开一条缝,茉莉就呲溜一下蹿了进来,毛上沾了露水,身上还带着两片树叶,气喘吁吁的,眼睛都红了。

      “你自己收拾收拾,我先睡……”

      “大大!”茉莉来不及舔毛,冲沈难从小声吼道,“吃人了!”

      沈难从还没完全清醒,脑子僵硬地转了两秒,回过头,“你说什么?”

      “俺回来的时候路过那边窗户,看到里面有个人在吃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寄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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