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护心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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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话还嫌不够，蹲下身子，面带嫌弃地伸手抬起血形的下巴，不顾她的微弱反抗，将她的面容侧向扶簌，问道:“我可怜的琴音半仙，你可曾承认那人就是恶女扶簌？”
遥遥地和那双红透的熟悉的眼眸相望，扶簌手中的普通剑动荡不安，似要暴起。
叠音嘴唇微颤，对着扶簌露出一个柔柔的笑，转眸看向打杂学徒小柳，忍着全身的剧痛，气息微弱地呸了他一口:“我说过，我不认识恶女。”
“不识好歹。”小柳粗暴地捏着叠音的下巴，将她的脸狠狠摔向地面，站起身来对着污骨拱手，“大人，那夜我在扶簌身边魔物身里种了识人蛊，此蛊在我的命令下，只对恶女扶簌的气息作反应。今日我扮作烘干衣裳的小厮，跟随蛊虫呼唤进入探月楼，确认蛊虫宿主是叠音。辞月宴上，这个剑宗弟子一来，蛊虫便疯狂呼唤。直至此时，蛊虫都一直对着她长呼，绝对不可能有误。”
污骨听着小柳的再三解释，阴森森的目光一直盯着扶簌，不屑一笑:“扶簌，你的同伴哪儿去了？他们不是一路上都在保护你吗？杀了那么多我的手下，怎么遇上我就没有反应了？”
扶簌咬紧牙关缓了缓气，她眼底那璀璨无边的天边焰火从始至终一直未曾停下，可眼前探月楼内的魔气如此磅礴，同在一城，修道之人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就算没有原承安去呼救，也应该注意到城中异样。
除非他们现在根本没有自己的意识。
那些静心准备却提前误放的焰火，那些从她到达万万千千台便跟随的目光，还有那曲动人心魄让人难以回神的琴曲。扶簌捏紧剑柄，灵力渐渐运起，高声回道:“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说了我不是扶簌，我也没有什么保护我的同伴。”
污骨眉关一锁，似有些不耐烦，他正要张嘴，剑面光影一晃，扶簌的身形已经逼至他的跟前。
普通剑剑刃被污骨陡然释出的强大魔气向下一压，扶簌咬紧牙关，身形下滑，另一只手触到了一片滑腻鲜血的叠音。刚想侧身往后退，污骨尖细的嗓子冷冷一笑，袖袍在自己释出的魔气中不停翻滚，猎猎作响。他伸出手指捏住普通剑剑刃，普通剑的白光和他手里腐蚀的滋滋声一齐迸发。
扶簌执剑劈向污骨的手臂青筋爆起，皮肤一层一层泛起涟漪，普通剑的白光一阵一阵，不到两秒时间便抵御不了污骨的魔气，光亮逐渐缩小。
扶簌见状另一只手护住叠音，脚尖轻盈点地，身形翻转，一脚踏上旁边蹲着抬手遮光瑟瑟发抖的小柳，将他额头朝地踢下玉阶，用身体实实接住了被灵力包裹着的叠音。
小柳还未反应过来，包裹着叠音的灵力已经贯穿他的耳朵，他的尖叫还未发出，眼眸瞬间灰白，一动不动地任由叠音压着。
污骨连连冷笑，手下再度发力，身形还在空中的扶簌瞬间被强大的压迫力甩飞数米。
扶簌喉头一紧，在空中反身立剑稳住身体，脚步触地连连后退，一直抵到了银石门前，才吐出一口铁锈味的血来。
污骨的身影瞬间来到她面前，扶簌执剑对上手无寸铁的污骨。她的剑比寻常人快出不少，身姿轻盈，翩若惊鸿，提着流转白光的剑，堪堪在污骨手下过了十招，就再次被污骨一手拍飞撞到银石门上。
“不自量力。”
扶簌眼前一黑，污骨强烈的魔气压着扶簌的头，她死死杵着剑，却仍然抵抗不了，身形慢慢滑向地上跪在地面，鼻腔流出的血滴滴砸向她单手撑地的手背。
“我还以为你能有多大能耐，原来不过如此。”
污骨见跪着的扶簌硬撑着不肯低头，抬脚踩上她的背脊，将扶簌重重拍在地面。看着扶簌头部血的渐渐铺满脚下，他还嫌不够，用脚狠狠地碾了几下。
“你这具身体别的不说，生命力倒是不错。”污骨再次跺了几脚，蹲下来伏地听了一会儿扶簌的气息，抬起面目模糊一声不吭的扶簌的脸，“这都是你欠我的。等我把你带回咒海域，吸干你的灵力，就能让我的身体焕发新生回到以前。啧啧，若不是要把你献给无上尊邀功，我真想一口一口吞吃你的血肉，听你惨绝人寰的尖叫。”
扶簌眼前一片模糊的血色，胸腔背脊的疼痛仿佛贯穿她的身体，她甚至能感受到一股凉风吹进自己的体内。她听见污骨的话，一言不发，手再次默默握住普通剑的剑柄。
污骨翻来覆去欣赏扶簌惨状，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脚下的血从地面上跃起，急速地被普通剑汲取。
“你...”
扶簌声音虚弱，污骨挑起眉头，凑近听。
“你真的认错人了。”
我是扶簌，但绝对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扶簌。
到了此时还嘴硬，污骨手下使力想要捏碎扶簌的下巴，没想到扶簌将喉头又要涌起的血一口喷出。眼前被鲜血弥漫，污骨下意识地放开了手。
汲取了充足鲜血的普通剑突然光芒大盛，强烈的白光瞬间笼罩天日，污骨在光芒中浑身灼烧，想要闪身退出白光笼罩的区域，却发现白光无穷无尽，根本没有边界，普通剑追随主人的杀意磅礴地在他身边环绕，他暗色的衣袍在白光里逐渐开始燃烧。
扶簌颤颤巍巍地杵着剑站起来，举起剑对准自己的心头。
普通剑依靠着她沾染灵力的血释放力量，在对现世产生不了影响的塔中，她曾经数次使用过以血祭剑，逐渐摸清楚身体哪些血能更好地刺激普通剑。
如今情况危急，单单依靠她自己的力量想要逃脱或是打败污骨根本不可能。碎银城内的其他人又都被迷惑，原承安那边必定无功而返。她只能寄希望于无法估量威力的普通剑，想借自己心尖血一用。
护心镜还在，她只要能从污骨手里逃出，就还有得救。
扶簌抬剑正要刺向心脏，五支蓄满灵力的箭带着嘶鸣穿破白光，四支穿刺了污骨的身体，一支擦过扶簌手腕。扶簌手一软，普通剑对准自己的肩头刺了下去。
“你疯了。”熟悉的男声穿透无边无际的白光，那人一手扶住扶簌跌落的身体，一手执弓。
扶簌眼前朦朦胧胧，天旋地转，根本看不清男人的脸。她提着剑踉跄站稳，伸手推开他，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血腥味，那股如影随形跟着她的血腥味。
“让开。”
扶簌肩头的血汩汩流出，又全都被普通剑汲取，普通剑透明的剑身就像第一次使用它时逐渐被鲜血汇满。因为流逝大量鲜血，扶簌眼前模糊，身体迅速苍白灰败，却仍然带着一股力量握紧普通剑。
她眼神冷冽，理智已经被普通剑的嗡嗡声掩盖在意识海里。她只想杀了污骨，不管代价如何。
她提起光芒照彻碎银城半方天地的普通剑，将面前的人逼开，看向远处白光里衣裳燃起火花的污骨，抬脚刚迈出两步，面前姗姗来迟的执弓人终于弄清楚状况伸手拦住了她。
“这把怪剑在汲取你的血，你若是一剑杀了污骨，必定反噬自己。”
扶簌凝眸，不想和他多废话，继续抬剑向污骨走去。男人看阻止无望，盯着扶簌已经失去理智的背影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在原地割开自己的手腕运气，将千丝万缕的血灌进扶簌的肩头伤口。
“你是谁？廉生忍为什么要帮你？”
污骨无论如何都逃离不了这遮天蔽日的白光，他的双手被箍住，双肩双膝被箭贯穿，想要使用魔气灵力，却被袭来的箭不断逗弄，箭箭打在他的经脉之上，叫他无力运气。他只能在地上不断翻滚熄灭自己身上的灼烧火。污骨看着肤色苍白的扶簌提剑一步步逼近，终于有些慌张地问出话来。
扶簌根本看不清污骨的表情，她勾起嘴角，抬剑刺向污骨。
污骨的大腿被刺穿，白光就像他的腐蚀魔气一样灼烧着他的血肉，他一声惨叫，一边回头看扶簌一边继续往后爬。
扶簌被普通剑反噬，大腿也跟着一软，单膝跪在地上，已经毫无血色几近透明的脸还扬起笑容对着污骨。
“你是扶簌，你就是扶簌。”污骨语无伦次，“我会禀告无上尊，廉生忍是叛徒，廉生忍竟然帮你杀我，廉生忍是叛徒。”
他嘴里念着廉生忍的名字，廉生忍仿佛应令出现一般，踩住了污骨的双手，阻止他继续往后爬。
“廉生忍... 廉生忍！”污骨一边惨叫一边死死盯着廉生忍，“原来是你把扶簌放走的，你陷害我，你害我！你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无上尊命令下，你自己不能杀我，你就让扶簌杀了我。原来是这样，是你们做局，你们做局。”
“我会告诉无上尊...”
污骨的话语还没说完，扶簌已经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
污骨白骨骷髅般的身体眨眼间化作灰尘，随着无端的风飞起消散。
扶簌心口一阵剧烈的痛楚袭来，她身形向下倒去，耳边系统无感情的声音随着她身体的冰凉缓缓响起。
「检测到宿主受到致命攻击，正在启用道具护心镜。」
「道具护心镜正在启动...」
眼前白光开始闪烁。
一股暖流从肩头贯穿扶簌身体的经脉，冲洗着她体内浑浊的力量，护住她的心脏，最后化作一丝虚无在她身体里消失不见。
绞心的疼痛逐渐削弱，扶簌四肢尤其是右手手臂密密麻麻的刺痛唤醒了她深埋意识海里的意识。她想起自己用血祭剑杀了污骨，猛地睁开眼。
和几个月前一样，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正是廉生忍。
“阿迟，没事了。”廉生忍扶起有些迷茫的扶簌，握住她的手，露出一个故作轻松的微笑，“我知道你还没恢复完，但也不得不把你唤醒。”
廉生忍的面容声音毫无虚假，扶簌心里一片凉意。原来她从廉生忍的翼鸢离开时，廉生忍就一直跟着她，他知道她成为了舒冬，也知道她来到碎银城。所以才在污骨出现时，暗中帮她解决掉污骨的手下，又一路跟着她，帮被普通剑控制住心神一心弑杀的她解决掉污骨直到现在。
看着扶簌逐渐冰冷的脸色，廉生忍面色苍白，无措地低着头自顾自地说着话:“污骨那家伙无端死在碎银城，尸骨无存，无上尊要不了多久就会前来查看。”
“你跟我一路，就是想借我的手除掉仇人？”
扶簌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廉生认牢牢抓住，仿佛只要放开这一次，他就再也触及不到扶簌。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护心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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