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者游记》贫穷让我沉默

4、四.骑士与现实

　　相遇，她怎么可能会忘记相遇的地点。和芙兰达最初见面的场所，正是在这片看不到尽头的大山深处。

　　那时山里还有城市，规模并不大，可总归是有人烟的地方，疲累的旅者在那里停下，并且结识了第一个会与自己共同旅行的伙伴。

　　“旅者是不会放弃自己的伙伴的，梦想相似的一群人，也不会轻易的分开。”我说。

　　什么节点导致这样一群人各自分别呢？是死亡，也只有死亡会让他们阴阳两隔。

　　芙兰达看着我：“所以我已经死了吗？”

　　不，你没有死，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会死去。如果你要问我你是否与我分别，我的答案是，是的。

　　芙兰达，你和我在这里相遇，也在这里分别。你是一个优秀的精灵骑士，会登上骑士殿的骑士殿堂，成为其中的一员。

　　你是森骑士，是自然守卫者，是星夜游弓手，也是我旅途中的伙伴，永远的朋友。

　　你埋葬在这里，恶魔的狂潮将你吞没，而它们无法踏过你的躯体，往人间再进一步。

　　这个死法看起来还不错嘛，也算是魂归故里了。她很快接受了自己未来会死去的现实，并且好奇的问我纪元塌缩是什么东西。

　　那就是接下来我将叙述的，有关旅者的故事了。

　　在不知道多久多久的以前，一位可以与神明并肩的大贤者预言自己所处的世界将被吞没。

　　届时一切的文明化为灰烬，一切的神明归于沉寂，世界回归最初的模样，即混沌且无序。

　　有人问大贤者还有多久他们就要迎来这样的灭顶之灾，可贤者无法解释这个问题的答案。

　　大贤者于是这样回答：

　　当炼狱的恶魔蜂拥而至祸乱人间，当巡游鲸自星海起始巡游往反第一万个来回，当天之河与路之河纠缠成为圆之环，

　　当真理之镜不再映照一端与另一端人们的身影，当天空开始下降，当巨龙开始消失，当奇幻的种族们开始陆续退场，

　　世界将迎来毁灭，所有的所有，沦为可怖深渊的养料。

　　此为一个纪元的落幕，也是替下一个纪元的登场做铺垫。

　　芙兰达打断了我的叙述：“既然一个纪元落幕时所有的神明归于沉寂，所有的文明消失殆尽，那我们为什么还有前面几个纪元的记录？”

　　“甚至我们信仰的不信仰的神明也并无变动，祂们渡过这漫长到没有尽头的岁月。”

　　因为侵蚀的世界只是叠成了一片又一片无边际的土地，它们没有消失，而是下沉到比炼狱还要深的地方，并入成为了深渊的一部分。

　　弱小的神明死去，变为新世界的肥料，强大的神明则是陷入沉睡，等到群神渐醒之时，就是下一个纪元的到来。

　　更何况……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的心情：“贤者的预言是预言，总有缺漏的地方。”

　　每六个纪元会迎来一次大到难以更改的变动，渡过就活下来，没渡过收拾收拾就能各种意义上的下线了。因此最后一个纪元的毁灭，被叫做纪元塌缩。

　　这是那些厉害的先代前辈们，费劲心血，在大贤者推测的基础上所完成的几条整合。

　　第一，深渊的吞食不可避免，没有哪个存在要比它更为古老，也没有哪个存在会比它更加强大。

　　第二，尽管深渊无限扩张，但我们能够通过把所处地域推往上一个界来避免这次的吞没。

　　第三，无论如何，在第六个纪元的时候，都无法避免被吞没的结局。

　　第一纪元，最初的那批神明诞生，整个世界都是混乱的，而到了第二纪元时，原始的种族出现，神的眷属也多在这个纪元出现。

　　精灵的源头，残暴的君王奥坦斯丁也是在这个时期切下祂的十四枝幼枝，创造出了十四神侍。

　　第三纪元，兽族被创造了出来，更早出现的龙族等强大的种族已经提前独立成族，此后鸟族，虫族，海族，鳞族，绒族一并归入兽族的分类。

　　第四纪元，暴君的祭司举起逆反的屠刀，精灵族正式觉醒，不再沦为杀戮的怪物，十四神侍成为了精灵族新的神明。

　　在第四纪元，依靠自身实力升位登神，或是从信仰中凝聚实体的存在粉墨登场。主位的权柄被分为小块，但最强的神祇在其他同职权神明在场时也能动用这份权柄。

　　第五纪元，因时间太过漫长而感到无聊的神明下场，或是邪神，或是正神，给予幸运儿馈赠。

　　快要消亡的龙族数量开始缓慢恢复，同时对于未知深渊的信息收集大幅度完善，各种先进技术，传奇存在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跌宕起伏的时代，后来的人们一致认为，该冠以第五纪元【龙物语】的称号。

　　因为那么多的传说，故事的开端却都在与龙蛋的见面中开始。

　　第五纪元也是凡人与神之间的距离，最接近的时代。

　　到了第六个纪元，也就是我们所处的时代，和神明的联系反而越来越淡了。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恕我直言，一个纪元就漫长到数不清多少万万年了，六个纪元，除了真遇见某些坏事的，谁都不在乎吧！

　　听完这些，芙兰达若有所思：“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啊，你怎么肯定世界是下沉而不是完全毁灭？”

　　作为我的第一个旅行的同伴，芙兰达和我相处的时间太久太久，她深知我的脾性，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开玩笑。

　　“这个嘛，后来的旅途我们去了炼狱一层，在那里认识了最厉害也最年轻的冒险家团队，跟着他们一路来到了炼狱最深处，还在深渊表层探索了那么一小会儿。”

　　以后的我们会这么厉害？！芙兰达坐直了身体，冒险家们的事迹她是清楚的。

　　截止现在，无论是人类还是亚人，对炼狱的探索都停在炼狱某层——那些传说故事里探索到深渊的人除外——不说日常的补给，光是生活在里面的各种怪物，就叫人疲于应付了。

　　炼狱再深处的地方，可能只有强大的龙族它们能够涉及到那里。

　　只探索了一会儿。我其实不太想回忆那个时候，很快我们就跟条死狗一样的拼了命往炼狱浅层跑了。

　　很多人留在了那里。我只能如此委婉的讲，林克留在了那里，弗里斯兰也是……还有那头宅龙，在炼狱一层闭上了眼睛。

　　冒险家们全军覆没，还有其他的伙伴，太多太多的生命消亡，我的眼泪也是在那段时间流干，再也哭不出来了。

　　如此结局让现在还没经历过这些事情的芙兰达心里感到五味杂陈。

　　她认真按照精灵族的礼仪，为那些相遇了的或者暂时没有相遇的人们默哀悼念。

　　我注视芙兰达做悼念的动作，也只有面对死亡时，她才会这么安静了。

　　等到芙兰达的情绪趋于稳定，可以和我正常的交流时，我邀请她与我一同去山间小路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