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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所谓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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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把人交给陈毅!”
沙发上的陈冬凛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男人,眼底的轻蔑一闪而过,他抬手倒了杯茶,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五爷生的哪门子气,舅舅第一次见外甥,送个礼物有什么问题?”
范五听到他的话,眼珠子都瞪大了,别说茶了,连坐都没坐下来,“送个礼物?这是个礼物的事吗?那可是陈硕!陈秋卉身边最有可能知晓那笔钱在哪儿的人!”
陈冬凛丝毫不把他的愤怒放在眼里,从容地抿了口茶,虽是抬头仰视着范五,可周身的气势却一点儿都不容忽视,“所以呢?人在你手里那么多年,你问出什么了?”
语气里的嘲讽意味只差没指着范五骂他是个蠢货了。
“五爷有力气在这儿和我发火,不如好好查一查自己身边的人,不然好好的,陈硕怎么会突然跑了出来。”
范五虽蠢,但也知道现在还不是和陈冬凛翻脸的时候,憋着一肚子火气来,也只能再憋着一肚子火走。
“凛哥何必对他这么客气,不过一个蠢货,也敢到您这儿来撒野!”范五刚走,梁博就忿忿地开口。
陈冬凛脸上倒没一点儿波澜,看着刚倒给范五的那杯茶,“可惜了,这么好的茶他怕是没机会再喝了。”
梁博曾跟了陈冬凛近十年,哪怕中间因他入狱有二十多年的相隔,但这世上怕是再也找不出任何一个人能比他对陈冬凛的了解还深的了。
所以陈冬凛话音刚落,梁博就问道:“您的意思是范五会出事?”
陈冬凛脸上露出了略有些凉薄的笑,“陈硕的事知道的人本就少,他被放走只有可能是范五身边亲近的人才能做到。既然放了人,就是做好了摊牌的准备,你说那人还会不会留范五一条命呢?”
“那我派人去盯着范五那边,正好趁这个机会看清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陈冬凛颔首,食指绕着杯沿转了一圈,才又开口道:“和那位说一声,该彻底结束了。”
话毕,陈冬凛眼眶染上了层异样的红,隐隐透着点不顾一切的疯劲儿,就连嘴边的笑都变得狰狞起来。
“二十五年了,陈东扬。”
与此同时,一处小院里,范执生正在暖房里浇花,五十几平大的花园里,种满了鲜艳亮丽的曼珠沙华,他轻抚着其中一株的花瓣,一双眼睛像是失去了光彩般空寂,如同冬日的碧空,苍凉到让人绝望。
“予之,你看到了吗?我种了好多好多来生花,你再等等我,我马上就能陪你一起看了。”
范执生的声音温柔到了骨子里,可却依旧难掩话里字字句句泛出的苦涩。
张允之从外面走进来,六七分像的模样加上逆着光的朦胧让范执生失了神,好似那人真的听到了他的话,像每个他们曾一起度过的午后里那样,带着笑向他走来,轻喊着他的名字。
垂在腿上的手无意识抬起,隔空描摹着那人的轮廓,范执生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场美梦里,甘愿沉沦。
直到人走近了,虚幻的梦破碎,范执生才如一梦南柯般惊醒,神色间尽是掩不住的疲态,连眼睛都浸出了泪光,他脸上表情懵懂又可怜,像初生的稚子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般茫然又无措。
“允之啊。”他像是在强调什么似的拉长了尾音,连那余声里都藏着轻嘲的叹息,范执生唇角微扬,竟笑出了眼泪。
“生哥,你——”张允之似是想说些什么来劝慰他,可看到范执生的这副样子,也终是紧缩眉头把话都咽了回去。
十年了,都说时间是良药,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心里的痛却始终不曾被疗愈,那被一个名字占据了的空位成了永远的无法替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你的世界缺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允之,你说他会不会怪我?说好了要陪他,可我却让他一个人等了那么多年。”
张允之指甲深深陷入皮肤里,可他却像是失了痛感,除了皱紧的眉外没有一丝异样,“不会的,哥他那么爱你,怎么会舍得怪你。”
得到了张允之的保证,范执生像是抢到了糖果的孩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丝笑容。好像真的只要这一句保证,就能抚平心底那些沉疴一样。
岁月似乎格外优待范执生,已过而立之年的人笑起来时竟还有着几分少年人的意气。
可偏偏命运却总爱捉弄他,让他尚未历尽千帆,便已尝人生至苦,还是郎艳独绝的年纪,心便成了口枯寂的井,自此,无论是春花秋月还是燕舞笙歌都与他再无关系。
*
“喂。”
电话接通那一刻,刘明泽握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此刻他有多么害怕得到的不是心中所想的答案。
“小泽,有什么事吗?”刘明湘的声音一如往常般温柔,可却让刘明泽的心狠狠揪在了一起。
刘明泽望向远处的目光微动,连声音都不自觉打着轻颤,“您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电话那头的刘明湘怔了下神,随即无事般回道:“没有。”
刘明泽闭了闭眼,将里面顷刻间涌起的复杂情绪压了下去,不死心地再次问了句:“您真的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这边的刘明泽也没再说话,如果不是透过听筒传来的微弱的呼吸,还真以为彼此都早已断了通讯。
“阿泽,不管发生什么,照顾好自己和艾迪,其他的和你们都没有关系。”
长久的沉默后,刘明泽好似叹息般的回了句“我知道了”,眼底的悲痛却再也压抑不住,给那双璀璨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