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明珠》灵月晞

11、第 11 章

　　（十一）
　　再出天牢已不见萧远，星稀一个人漫无目地走着，忽见前方走过一个人，背影十分熟悉，是余雪！星稀奇怪，她不呆在宫里，一个人去哪？好奇之下，星稀尾随她想看个究竟。
　　余雪来到一座房前停下，在门口敲了几下，有人应门，她便走了进去。待门关上，星稀走近，却又是一惊——葵园。
　　刚想进去看个究竟，背后传来萧逸的声音：“你在这干什么？”
　　“逸哥哥，你来得正好，你猜我看到谁了？”
　　看她一脸神秘，萧逸笑着问：“谁？”
　　“余妃。”
　　“你不是经常见吗？”这也大惊小怪？萧逸不解。
　　“可她进了葵园。”星稀不满他的表情，接着说。
　　“怎么可能？”萧逸不信。
　　“不信你跟我进去看看！”星稀拉着他便往园里冲，来不及阻止，萧逸只能跟着她进园。
　　“你们？”语冰看着进来的两人，疑惑地问。
　　“余雪呢？”星稀开门见山。
　　“什么余雪？”
　　“语冰，星稀说看见太子的余妃进了你的园子。”萧逸解释，“我就说你看错了吧。”他瞪了星稀一眼。
　　“我明明……”
　　星稀说着要往里找，却被萧逸一把拖住，“别闹了。”
　　“我真的看到了。”星稀辩称。
　　“公主一定是看错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余妃。”
　　“我没看错！”
　　“好了！”萧逸说，“事实在眼前，还不向语冰道歉！”
　　“我没看错，”星稀不服，“你信她也不信我？”这对她来说是怎样的伤害。
　　萧逸不答。
　　星稀难过地看了他一眼，夺门而出。
　　“你不去看看？”语冰问，语气柔和如常。
　　“她那公主脾气，别管她。”萧逸坐下，“她就是象个孩子，你别跟她计较。”
　　语冰摇摇头，笑着说：“我不生气，但公主似乎不是孩子脾气。”
　　“嗯？”萧逸闻言抬头不解地望着她。
　　“公主她，是在吃醋。”
　　“吃醋？怎么可能？”萧逸失笑。
　　“看来你果然未觉，”语冰摇头。
　　“我们是兄妹之情，怎么？”
　　“女孩子的心思我比你明白。”语冰说着。
　　萧逸还是不能相信，但心中却莫名震动。
　　“日后定见分晓。”语冰下结论。萧逸无言。语冰下意识望了望内堂，那里，有人。

　　他竟然相信语冰也不相信自己！星稀不可置信地想着，果然，在他心里，自己确实比不上语冰。心不在焉地走着，突然听到萧远的声音：“你真的见过她？”
　　“远哥哥，怎么了？”星稀看着他拉着个老妇人，不解的问。
　　“她见过透儿。”萧远的神色里满是喜悦，“当时还有另一个女人，但不是荫儿。”
　　“你怎么知道？”原来，萧远从天牢出来后，就到透儿昏倒的胡同，却听一老妇在跟人说，她见过那天昏倒的姑娘和另一个女子说话，而那装束，并不象柳荫。
　　“那姑娘一袭白衣，好漂亮，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妇人说着。
　　“对吧，荫儿那天穿的并不是白色衣服阿。”萧远松了口气。
　　“可……”星稀说出她的顾虑，“这并不能证明什么啊，衣服可以换……”
　　“你不相信她？”萧远颇有些怒气。
　　“你说他们信不信。”
　　萧远的眉又皱了起来，“我再去找找别的线索。”
　　“远哥哥。”星稀叫不住他，转身却被那妇人叫住：“我想起来了，那个姑娘头上还别着朵葵花。”
　　一句话事星稀忽有灵感：“葵花？”白色身影，葵花，“夏语冰？”星稀惊呼，“语冰，余冰，余雪？”一个大胆的假设产生。
　　“公主，你不能进去！”葵伯的阻拦声响起。
　　“不得无礼，让公主进来。”语冰还是那么温柔，可人，“公主有事？”
　　星稀笑道：“有事想请教？”
　　“哦？什么事？”语气平淡如常。“透儿，是你下的毒吧？”
　　“嗯？”语冰微一蹙眉，随即恢复：“我不明白。”
　　“是吗？”星稀继续说着，“嫂嫂的毒，你也脱不了关系吧？”
　　“公主说笑了，我一个弱女子，怎么会？”语冰轻笑。
　　“弱女子？葵园之内恐怕到处是高手吧！透儿出事前最后见到的不是柳荫，而是，”星稀正视她，“你！”
　　“公主真会说笑。”语冰还是不慌不忙。
　　“我说笑？”星稀也有准备，“如果没猜错，余雪还没走吧？”内堂里的那个人动了一下，“自己出来吧。”余雪疾步而出。星稀冷冷一笑，“不是不认识吗？”未等两人开口，她又接着说，“两姐妹怎么会不认识呢？”
　　余雪脸色显然一僵，而语冰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也着实一惊。
　　“我让人查过，西夏王有两女，余雪，余冰。还有，嫂嫂中毒那天，你去过她寝宫。透儿昏迷前有留下书信，想不到吧？”星稀慢慢地对余雪说。余雪突然拔剑指向星稀，余冰想阻拦已来不及：“你既然都知道了，你就走不出去。”
　　星稀浅笑。
　　“姐，你中计了。”语冰叹道，是她低估了这小丫头，“如果我没猜错，公主根本就没什么证据吧？”
　　余雪闻言也吃了一惊：“你匡我？你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姐，”语冰阻止，“公主一死，会引人怀疑，你先离开，交给我。”余雪思索片刻，转身离开，星稀想阻止，去被另一个人拦住。
　　“你不杀我？”星稀好奇，“那你们可死定了。”
　　“那倒未必。”语冰还是自若，“我能让你说的话没人相信。”
　　“开什么玩笑？”星稀不信。
　　“我们试试。”此时脚步声渐近，语冰突然神情一变，拾起地上的剑刺向自己，这突然的举动惊得星稀呆在那里，而此时有人推门而入，竟是萧逸。
　　“语冰？”惊见语冰倒在地上，萧逸忙上前扶起，又见一旁的星稀：“这是怎么回事？”
　　“我，”星稀还没缓过来。
　　“公主她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
　　“是你？”萧逸不可思议地看着星稀。
　　“我没有。”星稀这才明白语冰的用意，“是她自己。”
　　“我都看到了，你还狡辩？”萧逸皱着眉责问道。
　　“我真的没有。”星稀不知要如何解释。
　　“别怪公主，她也是为情所困，一时冲动。”语冰开口‘解释’。
　　“你在说什么？”星稀莫名其妙。
　　“难道你不喜欢萧大哥？”语冰继续说着。
　　“我……”星稀没料到出此言，竟无话可说，只是看着萧逸，“逸哥哥，我真的没伤她，是她……”
　　“够了，”萧逸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我？我变成什么样了？”星稀不可置信地看着萧逸，“你不相信我？”
　　萧逸为语冰运气止血：“事实摆在眼前，你要我说什么？”星
　　稀只觉有把利剑直刺心口，她苦笑一声：“果然你还是信她，我说什么也没用了。夏语冰，你赢了。”她那凄楚的眼神使萧逸的心猛地一震，见她转身要走，本想追，语冰却在这时吐了口鲜血，使他不得不留了下来。

　　夏语冰果然厉害，一招苦肉计令星稀百口莫辩，并且她正中了星稀的痛处，萧逸的不信任，是星稀最深的伤痛，无凭无据，没有人能证明她的话，尽管萧远相信，但他们俩的立场，却毫无说服力。就连皇兄也对她说：“稀儿，有时候公私得分清，我知道你对萧逸……”话没听完，星稀便跑开了。为什么，为什么没人相信她？
　　此时身后传来呼唤：“皇儿，你在这正好。”是皇帝。
　　“父皇，”星稀虽有委屈，却还是强装笑脸。
　　“跟我来。”皇帝拉着他的爱女走进宫殿，“皇儿，你今年18了吧。”
　　“我不是才过成年礼吗？”星稀好笑的问。
　　“是啊，朕的皇儿长大了，”皇上感叹，“今天，邻国派来了使节。”
　　“什么事？”
　　“向朕提议，把你嫁给他们的二王子，永世交好。”皇帝看着星稀说着，一面观察她的表情。
　　星稀被这消息吓了一跳，除了萧逸，她从没想过嫁其他人，“父王，我……”
　　“别急，”皇帝看着她的愁容，笑道，“朕也舍不得把你远嫁他邦，所以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星稀稍稍放下心。这时，门外有人禀报：“萧将军求见。”
　　“宣。”皇帝笑逐颜开，拍拍星稀：“这不是来了。”星稀明白了父亲的用意，若在之前，她必满心欢喜，可此时……
　　萧逸进殿行过礼，看见一旁的星稀，不知该说什么，只得默站一旁。“逸儿，朕叫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皇上请说。”
　　“朕有意将稀儿许配给你，不知你？”
　　“什么？”惊闻这消息，萧逸不知心里是何感觉，忽然心头浮起语冰中剑的表情以及她所说的原因，直觉上把这些事联想起来，她竟想用圣旨逼他不成？一股怒气猛然窜出，“皇上，臣心有所属，恕我难以从命。”
　　这次震惊的换成了皇帝：“你……”本以为这就是定局，只不过是通知他一声，谁想，他竟拒绝？刚要发作，却听星稀开口：“父王，儿臣也不想嫁给他。”
　　萧逸的回答，令星稀彻底的心寒，他的眼神使星稀知道，他在怀疑是她请旨赐婚，这令她更加感慨，什么时候，两人竟如此的不了解对方了，也罢，“孩儿并没有嫁萧逸的打算。”
　　皇帝再次震惊，今天这两个孩子是怎么了：“稀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要知道，不嫁萧逸，可就要远嫁她邦了。
　　“孩儿知道，请父王成全。”萧逸听了星稀的话也是一惊，心中竟有些许失落，但狂然的怒火让他不想深究自己的感觉。
　　皇帝被他们搅的心烦，“那此事就此作罢！逸儿，你先下去吧。”
　　萧逸离开后，皇帝这才疑惑地开口：“稀儿，真的决定了？”
　　星稀笑笑，尽量不显出难过：“孩儿愿嫁邻国，为两国建交出一分力。”
　　无可奈何，虽然看出星稀并非本愿，但儿女之事，他恐怕无力干涉，“下去休息吧。”

　　萧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留在御花园，只是走到这，自然就停了下来。不远处，星稀走近，两人对视，竟一时无语。
　　“你又何必？”先开口的是萧逸。
　　“何必什么？”星稀望着他冷笑道，“何必刺伤夏姑娘，还是何必请旨赐婚？”两人间太多的误会，她已没力气去解释。
　　看着她悲伤的神情，萧逸的心一阵抽痛，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其实，我跟你，一直都象兄妹一样，不是很好。”
　　“好吗？”星稀凄然。
　　“我和语冰很好，所以……”萧逸象在说服自己。
　　“别想破坏？”星稀问，“如果，我愿意与语冰共事一夫，而且不记名分，你愿不愿意？”
　　话一出口，迎上的是萧逸惊讶的表情，这不象是星稀会说的话，一个公主，又岂会愿如此委屈？可他哪知道，为了他，星稀又何曾在乎过这些。
　　“愿不愿意？”星稀只想知道，在萧逸心里，可有她一席之地。
　　“别胡闹，”萧逸不敢正视她，“你肯，你父王又怎么会答应？”
　　“如果他答应了呢？”星稀步步紧逼。
　　“我不会委屈语冰。”萧逸吐出这一句，心里却还有一句，“更不会委屈你。”但这句没说，他不想让她再有希望。
　　“我明白了，”星稀缓缓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微笑：“我就算不记名分，你也不会娶我。我在你心里，什么也不是。”想起生日那晚的话，今天她找到答案了，是啊，他连语冰的成年簪都收了，自己何必多此一问。从
　　她的眼中看到了绝望，萧逸的心疼得更加厉害，他不让自己开口，也不去看她，因为他担心，自己一开口便会答应她所有要求，而那样，只会让她更痛苦。
　　星稀顿了顿，突然伸手扯下了颈上的珍珠，递到萧逸面前：“既然如此，这颗珍珠还是还给你吧，它本就不属于我。”看了萧逸一眼，她转身离开。
　　握着珍珠，萧逸茫然地看着星稀离开，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两个人从此再无瓜葛？萧逸的心好像忽然空了，毫无思想停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