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录》女巫不坏

1、第 1 章

　　九州大地，自上古起，便有一个世代封印的恶灵锁。
　　恶灵自人的原灵中生发，终将毁灭人。唯有集天下各族至纯之力，化的化，锁的锁，清除恶灵，以保天下太平，众生安乐。
　　只是，这恶灵乃原灵中一部分，无法根除，每隔千年，便需要新的力量来制衡。否则，便是恶灵侵袭，人伦泯灭，生灵涂炭，苦不聊生。

　　天门
　　一位老丈望着不定的天象，缓缓道：
　　“少年录的人选，该提前备定了。”

　　木叶族
　　翠翠气鼓鼓地叉着腰：“诶诶诶，凭什么我去。我不去，我就是个白灵，和人家站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坐在前面的老夫子道：“草木族类的白灵，最是纯净，也是一种难得的灵力。”
　　翠翠皱起眉头，更气愤了：“你这个老头子，不要信口胡扯。”
　　老夫子挑眉，就差把手上的拐杖敲到女孩脑袋上：“嘿，你这丫头，怎么讲不通。三次了，树根子都和我说，就你了。”
　　翠翠这回蹬上脚了：“天天求树根问树根，我才不信那是树根子说的，说不定，说不定就是你自己私心想让我去！爷爷，你帮我说说！”
　　爷爷这回并不帮着翠翠，正色喝了一声：“翠翠！”
　　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翠翠就一溜烟跑走了。
　　两个白发老人望着翠翠跑走的方向，叹了口气。
　　爷爷道：“这孩子打小没个爹娘陪着，也是我一个人拉扯着长这么大，太惯着咯。”
　　老夫子道：“两位先灵留下来的孩子，是该照顾着。这次恶灵锁断得早，异象频现，少年录才征得急。灵力者一般只在幼弱时期处于白灵状态，像翠翠这样白灵保持如此之久的孩子，也实在是少见。”
　　爷爷道：“既然树根也说，该把这个孩子交出去。孩子有自己的宿命，我也干扰不得。只是没想到啊，青葙和瑶叶拼命护下来的孩子，还是要走他们的路。”
　　老夫子叹了口气，缓缓道：“一切自有天道啊。”

　　木叶族世代居于山林中。翠翠自小就在漫山遍野中养着，夜卧草棉观星，昼饮草露交游，对林中的每一棵树和每一条溪流都了如指掌。每次和爷爷闹脾气，就跑到自己秘密的藏身地，等着晚上爷爷提着萤芝灯来找。爷爷找过来时，翠翠多半已经睡下了。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浅浅的呼吸隐入山林，宛如林深处的小鹿。
　　这回，翠翠决心不让爷爷找到，又仔细地找了处安谧的。周围跳过各种小兽，和翠翠一样，有着一双山林孕育的灵动眼眸。
　　额前一朵淡梅花的小鹿在翠翠脚边蹭了几下，翠翠被逗笑起来：“咯咯，好痒啊！”
　　双手摸着浅浅：“浅浅，你知道吗，做一只梅花鹿也挺好的。不用思考九州的烦恼，也不用被选去做那什么少年行录。他们神叨叨地，就爱编各种名目。不像我们木叶，生活多简单。”
　　或许是听不懂翠翠的话，浅浅双腿跪下，在翠翠身前打起盹来。翠翠靠在小鹿的背上，也睡过去了。

　　水云天
　　茶室里，灵隐和丘老相对而坐。香炉上的紫烟氤氲，清人心神。
　　“你觉得族派有差别吗？”
　　“嗯，水灵应该是最干净的一个族派了。先人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是，水纳百川，容纳万物。但是孩子啊，这万物，真是我们能消化的吗？最终怎么就不落得一个藏污纳垢的下场呢？”
　　灵隐垂下眼皮，修习到红灵阶段时，自己也曾质疑过，但是，那时质问天地的事情太多，对于水族自身的问题倒是忽略了。
　　“紫灵的训言你记得吗？”
　　“天地无人推而自行，日月无人燃而自明，星辰无人列而自序。”
　　“古言四句成训，训言本来还有一句。当年大动摇的时候，石壁上的训言恰好被落石挡住了，再加上有心人为之，就把第四句抹去了。”
　　灵隐抬眼，看着丘老。白发苍苍的长老闭着眼，手抚长须。
　　“禽兽无人造而自生。”
　　见灵隐无言，长老笑起来。
　　“哈哈哈，年轻人，慢慢去走。但你要谨记，这并不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世界，水灵所能包容的一切，有好有坏，反过来也会对反噬灵力者。众生云集处，七情六欲自生。灵力者不过天赋高者，人灵中那些必然的贪嗔痴欲仍在体内。你现在修习到蓝灵了，自己也不是没有判断。”
　　长老席地而坐，摸摸自己雪白的胡须。灵隐觉得，那把胡须已经留了上千年，照了上千年的阳光，还是洁白无暇，没有发黄的趋势。茶杯里，一只白龙在褐色的茶水中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