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侦探的博弈学》风游野

27、星芒之下（15）

　　是时候去面对这个世界的真相了，如果不是给新一打的那通电话，毛利兰绝不可能这么快做出决定。

　　要她为了保护挚爱的亲人和朋友去死，她会毫不犹豫。但让她为了陌生的，甚至不是真实存在的人去送命，她很难权衡自己的性命和他们无数人的存活哪个更重要。

　　她希望自己能更惜命一些，为了活着见到新一。真后悔当时抱着玩乐的心态答应了那个人的邀请，连在这里死去的后果都没问清楚。

　　在从梅田沙希那里听到今晚的化妆舞会大概会演变成杀人魔的狂欢，即使他们无法在室内杀人，但让他们中相对无害的人混进去，再找机会强行把待在室内的普通人驱赶到室外，就容易对他们动手了。

　　只是真的变成那种情况了，不知道会不会产生新的规则来保持两股势力之间的平衡。

　　毛利兰不清楚有多少人得出了和梅田沙希类似的观点，她在手机上看到的都是对化妆舞会有利的宣传。没有人站出来发表与大众期望相悖的看法，不知道是因为想到梅田沙希那个层次的人太少，而他们又对网络不够了解，还是有人删掉了对举办化妆舞会不利的言论。

　　她唯一确定的是参加化妆舞会的大多是像园子那样无辜的不知情者。梅田沙希虽得出舞会存在危险的结论，但她对那些蒙在鼓里的人漠不关心，不会罔顾自身的体力和夜间的危机去解救他们。

　　这里究竟是数据流模拟出的虚假游戏世界，还是平行时空中的某一个米花市。通过这些天与本地人的接触，毛利兰心里更倾向于后一种猜测。

　　她也不敢去赌生活在这座米花市的人不是真实的，他们带给她的印象与真人毫无差别。因为原来世界并未遭受毁灭性的灾难，甚至可以说这些人为适应异变做出的努力更加真实。

　　以她每日关注的‘纪念碑’网站上面陈列的死亡档案来说，死者亲属倾注在其中的情感是那般强烈，对死者生命历程的介绍是那样鲜活。通过浏览每份档案，她都可以在脑海中勾勒出档案主人的性格特点。

　　毛利兰想要活下去，但参加化妆舞会这明显是个死亡选项。她想规避死亡结局，可是又无法对几百人的性命视而不见，明明她可以把从梅田沙希那里听到的猜测转告给他们，让他们提前预防，减少死亡人数。

　　当然，最可能发生的情况是在受到杀人魔一方控制的舞会上，她冒着生命危险传达的信息根本没人相信，或者是她会死在舞会前夕，尸体孤独地躺在无人的小巷子里。

　　那么她要选择把那些人仅当作游戏中的NPC，不去在意他们的死活，只关注自己的安危？

　　她走出梅田沙希卧室时就是被这些想法困住了，要不是新一让她做出不愧于心的决定，无论如何他都会和她站在一起共同面对，她一定会始终摇摆不定，最终错过机会，什么都拯救不了。

　　毛利兰站在血水渐渐被青石板下的土壤吸收的院子中，整理好自己的心绪，最后看了一眼树旁男孩的尸体，带着对柯南侦探少年团的信任毅然打开了栅栏门，进入危机四伏的夜晚。

　　“你好。”

　　她才刚做好心理准备，就被耳边听到的问候声吓到，她不会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吧？

　　毛利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摆出跆拳道的准备姿势，将全身的力量聚集在发力部位，肌肉紧绷起来。

　　今晚天边悬挂的是一轮残月，照向大地的月光朦胧不清，眼下月亮又被云层遮挡住，远离路灯照耀的地方一片漆黑。

　　她连自己的手掌距离身体前方有多远都看不清，只能凭借刻在肌肉里的记忆习惯性地做好应战准备。更不用说看清对面的人脸，她依稀看到那人脸上有些地方反射出白色的光芒，勾起了她对某个人的记忆。

　　虽看不到对方的模样，但她镇静下来后回忆刚听到的声音，总觉得似曾相识。

　　“你是什么人？要想杀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放马过来吧。”

　　从他没有选择卑鄙的偷袭，而是事先打招呼告知他的存在来判断，毛利兰认为遇上的是一位没有被犯罪因子冲昏头脑，仍坚持着个人原则的杀人魔。

　　“小兰小姐的警惕心这么强真是件好事，不过还是请你听清楚我的声音，我是京极真。园子很担心你的安全，知道你的位置后，就让我来把你接过去，她还特意嘱咐我不能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一段时间不见，京极真脸上的绷带又增加好几个。他发现毛利兰没有辨识出他的声音后，有些尴尬地碰了碰自己伤口才愈合好的鼻梁，早知道一开始就表明身份了。

　　都忘记人在精神高度紧绷的情况下，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力虽然会提高，但紧张感作用下反而有可能忽略回忆。

　　熟悉的声音持续传来，毛利兰暂时放下警惕，内心对铃木园子发去一丝夹杂着怨言的感激。她发那么多条关心她的消息，怎么就不把京极真要过来的事情告诉她，害她差点就对他拳脚相向了。

　　“园子竟然舍得把你派来护送我，这下我对平安与她汇合更有信心了。请多关照，京极先生。”

　　解除危机后，毛利兰按亮手机，借助屏幕散发出的微弱光芒看见了京极真，她向他伸出手。他们都希望握手后，就不要再提到见面闹出的乌龙。

　　“请问你过来的路上有遇到危险吗？”

　　侦探以外没有哪一个人行走在夜晚的街道上，不会是提心吊胆的，哪怕自身武力高强，也阻止不了躲在黑暗中朝他们放的冷枪。

　　让毛利兰有些奇怪的是，今夜竟然出奇地安静。她和京极真已经穿过两条街道了，一路上除了他们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和放缓的呼吸声，周围寂静得有些诡异。

　　梅田沙希在她心底埋下阴谋论的种子，亲身经历的事实让她的怀疑加剧，不再仅限于他人灌输到她头脑中的合理推测。

　　阴谋的气息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先知缄默不言，怯弱者闭门不出，纵欲者尽情享乐。

　　“说起来我一路上什么人都没遇见，当时只顾着早点赶到小兰小姐的位置，虽然觉得神奇得不可思议，但也没时间细想。杀人魔不是还要猎取罪数吗？今晚怎么像是集体消失了一样，丁点行动都不采取。”

　　赶来与毛利兰汇合的途中，京极真满心焦急，担心迟了一点就会与她错过。即使她告诉铃木园子她会在九点半到达百货商场，结合路程所耗时间可以推知她大概是九点出发，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在屋外等了一刻钟。

　　预计中可能遇到杀人魔耽误一些时间，但他一路上都没听见其他人的动静，索性直接跑起来，也没管会不会引来暗中窥伺的杀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