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惜》何事秋风情

1、我和我哥

　　我爸出轨了。
　　我妈说，我爸出轨了，当时我才十岁，还不明白出轨是什么意思。
　　我妈就跟我说：“你爸不要我们了。”
　　后来的一年里，我的生活里没了爸爸这个角色，我妈也不太管我。
　　年底，我妈把我带到了一个陌生叔叔家里。
　　好奇怪，妈妈让我叫这个叔叔“爸爸”
　　我不愿意，我妈也不管。
　　那个叔叔叫乐辉，我喊他“乐叔叔。”
　　在这里我见到了乐维，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他当时在写作业，乐辉让我进去跟他玩。
　　我去了，可他跑开了。
　　有一种感觉，他好像并不喜欢我。
　　乐辉给我找了新学校，和乐维同校，同学都不知道他跟我的关系。
　　我妈和乐叔叔结婚了。
　　学校里的同学多少听说过这件事，他们来问我：“你妈妈怎么会跟乐维的爸爸结婚？你跟你哥也不是一个姓，该不会是捡来的吧？”
　　我反驳：“才不是！我是我妈亲生的！”
　　当时我才三年级，他们口中的我哥六年级。
　　“那你怎么姓解？你是野的吧。”
　　我不想跟他们说了，再怎么说也是浪费口水。
　　一群垃圾。
　　我当时这么想。
　　他们看我不说话就急了。
　　班里有个很壮的同学，他直接一巴掌扇到我脸上，我没坐稳摔到地上，正巧被从办公室回来的乐维看见。
　　但他也只是看了我一眼。
　　“你们看！他被打了他哥都不管他，果然是野的。”
　　“没妈生没爹养的野种。”
　　他们围着我，大声的笑。
　　眼睛里一片酸涩，后来老师来了这场闹剧才得以暂时结束。
　　之后的每一天，我都遭受着他们的冷嘲热讽。
　　等到我已经哭到麻木了，已经听惯了他们的侮辱我的话，我终于毕业了。
　　毕业典礼结束，我把毕业照扔进垃圾桶，回到了家。
　　乐维不见踪影，不知道去做什么了，但我进房间前，看见他从院子里走进来。
　　他的脸上有伤。
　　我们的对话依旧没有十句。
　　十四岁，我上初一之后好多了，没再被欺负。
　　我没叫过乐维哥。
　　周末，我回家，乐维也在。
　　我们吃了一顿饭，当我准备放下碗筷离开时，我妈突然说：“我怀孕了。”
　　我愣了一下，也就只有一下，我说：“挺好的。”
　　我妈对我说：“不叫爸爸，可以叫哥哥。”
　　我说知道了。
　　乐维一直在旁边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我感觉他好像放松了点。
　　不知道为什么。
　　他总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解惜不知道的是，乐维在房间里制定着出国的计划，他早就不想待在这个家了，现在赵敏怀孕了他就能走了，他可以带着解惜一起走。
　　不久后，弟弟出生了。
　　乐叔叔给他起了个好听的名字。
　　乐铭。
　　跟我哥一个姓。
　　我成了家里唯一的外人，弟弟是我哥的弟弟，不是我的。
　　但我哥貌似对新来的弟弟没有兴趣，就好像当初我来时一样。
　　可我哥却在弟弟来了之后开始跟我说话了。
　　他问我喜不喜欢这个弟弟，我说喜欢。
　　他好像笑了，我不确定：“不喜欢的话没必要说谎。”
　　心里的想法被说了出来，但听到“没必要”三个字的时候，我问他：“你也不喜欢我吧？”
　　他愣了下，说：“嗯，刚开始的确不喜欢，就像是你突然多了个弟弟一样。”
　　后面他又问我：“喜不喜欢这个家？”
　　我说了实话：“不喜欢。”
　　一点也不喜欢。
　　但我妈喜欢，我就要喜欢。
　　我十七岁了，上了高中，我哥大一。
　　有一天他在收拾行李，突然问
　　我：“要不要一起走？”
　　我问他：“去哪？”
　　“出国。”
　　“出国干什么？”
　　“离开这个我们两个人都讨厌的家。”
　　我不明白，我哥走为什么要带上我这个拖油瓶，后来我哥说：“你和我一样，都是这个家的外人了。”
　　原来我哥也这么觉得。
　　我跟他走了。
　　上了飞机，我开始担心我妈会不会因为找不到我而伤心。
　　我哥说不会。
　　我信他。
　　我跟他说了很多，然后我就知道，我哥其实帮我收拾过欺负我的人。
　　他那天的伤，原来是这么来的。
　　下了飞机，我们到了英国。
　　周围都是高楼大厦。
　　我在英国读完了高中，大学上了那里最好的，因为我哥在那。
　　我妈从始至终没找过我。
　　我十九岁了，我哥二十二岁，他为了
　　供我读书，边打工边上学。
　　很辛苦。
　　我哥好像谈恋爱了，我为他高兴，可他好像不太高兴。
　　有一次我去我哥班里找他，看到了他对象。
　　我哥的对象竟然是男生，有些震惊，但我没表现出来。
　　我只知道，慢慢的，我不再叫他哥，而是叫他的名字。
　　乐维。
　　可能是感觉到我的不对劲，他问我：“怎么不叫哥了？”
　　我也不知道，随便答了句：“感觉长大了就不用叫哥了。”
　　他抿唇，没说话。
　　乐维好像分手了？看他这几天心情好像不好。
　　他喝醉了，很晚才回来。
　　我本来睡着了，但听到开门声还是起床去看。
　　我去扶他，可他却突然抓着我的手说他喜欢我。
　　我愣怔着，猜想他应该是把我当成他男朋友了，刚想说话，他就猛地低头下来。
　　我们接吻了。
　　我把他推开，把他扶回房间就去睡了。
　　早上，我听见有人在敲我的卧室门，我起床去开门。
　　是乐维，因为昨晚的事，我面对他时有些尴尬，心情很奇怪。
　　他就只是站在那里，没说话。
　　我以为他还没醒酒，叫了两声没反应后，我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抓住我的手，把我推进房间里。
　　他把门锁了，把我堵在墙角，我有点懵，刚想开口问他，他就低下头来。
　　他又亲了我。
　　我问他做什么，他又说喜欢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没由来地感到烦躁，推开他说：“我是你弟弟，不是你男朋友，你看清楚了！”
　　他说：“我没有男朋友。”
　　“那都是演给你看的，解惜，我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了。”
　　我问他为什么演，他说他想让我知道，他喜欢男生。
　　知道我不排斥之后，想让我知道他喜欢我。
　　乐维是我哥，我哥喜欢我。
　　“可我们是兄弟。”我说。
　　“我们不是兄弟，从我们从那个家里出来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是兄弟了。”
　　我们不是兄弟……
　　“从始至终都不是。”
　　我不知道，心脏跳的很快。
　　我接受不了，开始躲他，
　　我躲，他追。
　　直到我上课听不进去一点知识，而是想着乐维的时候。
　　我才意识到，我喜欢我哥。
　　我喜欢乐维。
　　我是喜欢女生的，但我好像更喜欢他。
　　这很矛盾。
　　他又喝酒了，他抱着我说：“别躲我了，我知道你会在什么地方，躲我没用。”
　　我们又接吻了，这次我没推开他。我承认了，我喜欢我哥。
　　我们在一起了。

　　我们毕业了，在英国领了证。
　　我们回国了，回到了那个家。
　　我妈看起来老了许多，白头发也多了，她看见我们情绪没怎么波动，看不出来思念的样子，我不伤心。
　　乐铭今年九岁了。
　　我说了我和乐维的事。
　　我妈没说什么，乐叔说：“挺好的。”
　　走的时候，我妈出来送我，说：“小惜，别回来了，去很远的地方过更好的生活吧。”
　　“妈妈没对你负责，是因为你爸。”
　　“现在，你该过地更好。”
　　“别回来找妈妈了。”
　　我说：“妈，你现在幸福吗？”
　　她说：“幸福，铭铭很乖，你乐叔叔也很好。”
　　“好。”
　　我并不留恋这里，只是因为我挂念着我妈。
　　看到我妈幸福，我很高兴。
　　她有了家，我也有了家。
　　我们都很幸福。
　　我和我哥回英国了，在那过了很久很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