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 银博]《一触即发》》Cupcake糕

38、Chapter 38

　　灰暗的舞台角落，距离后台仅仅一步之遥。暗杀者的武器调转了方向，锐利的刃尖指向了他的主人。

　　寒芒划过苍白的皮肤，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划破涌出殷红的血迹。

　　置身于这样的险地，杀手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惊慌害怕的神色，就像早有预料。他的表现很快让银灰觉察出了异样，他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眉头微蹙：“你不怕我就这么杀了你？”

　　“你有很多疑问。”卢西恩陈述着这样一句事实，神色坦然。

　　“别想耍花招。”听完他一席话银灰眸光微敛，言语冷硬，但是对他的钳制隐隐松开了些许。他确实在犹豫，正如卢西恩所言，银灰确实有很多想要问他的问题。

　　身后忽地传来一声猫叫，银灰耳朵动了动，剧院不允许带宠物，为什么会有猫叫？细微的响动被菲林敏锐的听觉捕获，是锁芯转动的机械声，他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就在不远处，后台的门被从里边推开，梳妆整齐的女演员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卢西恩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女演员惊魂未定，却直接叫出了倒在地上男人的姓名。

　　剧院的演职人员认识眼前的杀手，从这句话里很容易判断出这一有效信息。

　　当机立断，银灰起身伸手将卢西恩拉了起来。起身的动作有些大，加之被压在身下的原因卢西恩身上的斗篷滑落在地，露出被掩盖在披风底下的华丽服装。

　　“他不小心摔倒了，我刚好看到。”在卢西恩开口之前银灰率先说明了情况，那把用来威胁他的匕首被银灰藏在了身后，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女演员对他的发言保持怀疑，警惕地上下打量他，直到卢西恩开口，他长着一张不善于欺骗的脸，只是淡淡地说：“踩到斗篷了。”

　　“这样啊，我正准备去找你来着，下一幕就该上了赶紧去补妆吧。”好在女演员没有细究的打算，仔细看她原本有些紧张的眉头微微舒展，就像解决了一件心头大患。说着她打开门就要招呼卢西恩赶紧进后台。

　　“我对后台的工作很感兴趣，能进去参观一下吗？”眼看好不容易抓到的杀手就要被这么带走，银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在女演员看不到的身后，他将匕首抵上卢西恩的后腰，脸上还带着礼貌的得体的笑。

　　这个请求多少有些冒昧，一般剧院的后台禁止无关人员出入，但也不是全无办法，只是银灰眼下身上的装扮凌乱脸色阴沉实在不是好相与的形象。

　　就在女演员纠结再三的时候卢西恩开口：“一起进去吧，不是急着准备？”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女演员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引着二人进入了后台休息室中。后台的工作人员忙着调度现场，每个人都很忙碌的样子，银灰跟着卢西恩往他的休息间走，路上时不时穿过几个推着衣架带着化妆包跑来跑去的工作人员，倒是符合银灰对剧团的刻板印象。

　　化妆师看到走过来的二人热情地打着招呼：“嘿！卢西恩，你说去上个厕所转眼就跑不见了，让大家都很担心！”

　　“迷路了。”卢西恩表情淡淡，直直走过坐在化妆镜前。

　　“第一次来是会这样，说起来还要感谢你愿意救场。”化妆师嘴上不停，但已经熟练地拿出了化妆刷开始在卢西恩脸上描摹妆容。

　　期间他一直絮絮叨叨着什么，而银灰只是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从化妆师的碎嘴里逐渐拼凑出事情的原委——原定的演员因为突发意外无法到达现场，而有着演出经验的卢西恩主动表示自己可以展示出演这个角色，在登台前他找了个借口来到包厢外，准备借此机会暗杀格林公爵。

　　等化妆师离开后，化妆台前只剩下了银灰和卢西恩，望着镜子里的卢西恩，银灰抱着双臂压低声音：“现在该说说你和博士的事了吧。”

　　“你很在意。”卢西恩没有看他。

　　“是的，我很在意。”银灰没有否认。

　　听到银灰的肯定，卢西恩转头看着他若有所思：“他没有和你说过？”

　　一句反问噎得银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博士确实对他说了谎。不被信任的事实摆在眼前，即使银灰做了努力他还是能感觉他和博士之间隔着一层难以逾越的壁垒，念及此事他原本就冰冷的眼神更深了几分，语气也染上了些寒意：“别挑拨离间，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别以为人多我就不敢动手。”

　　说着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通讯器就躺在银灰的外衣口袋里，他想随时可以接上通讯。但是现在他莫名不想听到博士的回答。

　　“我们确实认识，之前，他帮了我。”卢西恩想了想，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只是这样。”

　　“还有呢？”银灰示意他继续说：“在格林庄园那次你认出来，为什么还要杀他？在维多利亚大学，你们也又见过一次？”

　　“庄园那次，我只是想引开你。”卢西恩歪着头想了一下才做出回答，“我知道你会救他。至于，第二次见面，他和我做了个交易……他阻止我，我放弃对格林的刺杀。”

　　算下来，这次就是第三次了。银灰垂眸，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博士本可以提前告知自己让自己早做准备，但他选择了沉默。他强行按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问起另一件事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的雇主是谁？”

　　“我不会说的。”卢西恩摇头，“交易已经完成，这是职业道德。”

　　“我给你双倍。”银灰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似乎是真的算了一下那是多么大一笔钱，卢西恩迟疑地抿唇沉思。

　　“三倍。”

　　“是……”

　　人群里一只黑色的猫咪灵巧地绕过障碍往这边奔来，脖子上的红色领结跟着它跑动发出清脆的铃铛声响，在嘈杂的后台有些格格不入。在卢西恩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纵身一跃跳进了他的怀里。

　　被打断的卢西恩倒也不生气，反而目光柔和下来顺着毛发的方向摸了摸猫的背毛长出了一口气。

　　突然蹿出的黑影让银灰条件反射地绷紧了神经，手按在被他夺走的匕首上，直到确定只是普通的猫后才放松下来。准备继续逼问卢西恩关于雇主的信息时，他目光扫过这只猫，却觉得有些眼熟，略微回忆很快找出了和它有关的记忆，当时在维多利亚国立大学就是这只猫引开了他。

　　当时银灰追出礼堂外，本以为是杀手逃跑的路线却只看到一只作为障眼法的猫。

　　目的是声东击西，引开他的注意……等！银灰猛地回想起，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还有第三个人在现场。而那位趁机逃走的“窃贼”现在依旧身份不明，他才是真的要对格林出手的人。

　　特工的警惕让银灰很快反应过来，也许这又是一场，故技重施。

　　思绪流转间他抄起匕首再次抵上卢西恩的要害，复盘自己和他的遭遇战，在假设了前提的情况下再去探究那些细节，才发现处处充满了违和。

　　如果卢西恩真的是冲着格林来的，就不应该选在自己和他会谈的时间，在走廊上他故意说出那句话吸引自己的注意，再到他一直目标明确地往后台逃，恐怕也是因为看中了他有掩护的身份，且认定自己不会在这里下手，和自己的对话也是在拖延时间。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冰凉的匕首嵌入肌肤，眼看就是一桩血案，但是却没有暗红的液体涌出。银灰这次没有再收手，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你耍我。”

　　计谋败露，卢西恩依旧面色平淡，他垂眸专心安抚着怀里的猫：“刀被我换了，这把是道具。”

　　中途他换了一次武器，怕是已经想好了自己可能被缴械的可能性。

　　“没开锋就杀不死人？”银灰勾了勾唇角，笑意渐浓。

　　未开锋的道具刀收紧压迫住喉管，窒息感传来，让卢西恩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确实做到了，答应博士的事，但是我只说我放弃了刺杀，没有说其他人不去杀他。”

　　“你杀了我也没用……格林会死。”杀手棕色的眼睛丝毫不见波澜，“你现在赶过去也许还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银灰冷笑一声，并不为所动。

　　就在银灰准备直接动手时，他突然觉得有心绪不宁，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似乎在验证他没来由的心慌，后台的门被砰的一声砸开。

　　“不好了！看台包厢！着火了！”急促的惊呼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这一声同样打断了银灰的思绪，他走神的瞬息被最擅长抓机会的杀手抓到，卢西恩挣脱了束缚，毫不拖泥带水地抱着猫从后台通往舞台的通道跑去。

　　顾不上太多，银灰逆着惊慌离散的人群一边追着卢西恩的背影一边从口袋里摸出通讯器，打开开关呼叫博士的代号。

　　没有回音。

　　越靠近台前越是能听到纷乱嘈杂的尖叫惊呼和啼哭，银灰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博士的代号。得到的依旧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寂。

　　幕布将落未落，思绪纷至沓来。

　　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潮水涨落，瞬息之间便吞没了卢西恩的影子。他终于走上台前，刺目的射灯打在他身上，光芒令人目眩。银灰垂下了握着通讯器的手。

　　惹眼的火焰点燃了银灰浅淡的灰色眼眸，留下摇曳的橙红火光。

　　那是博士所在的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