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事故医疗 ...
-
一阵风吹过，晃动的枝叶扫过韦恩大宅的窗沿，黑夜中好似鬼影幢幢。
一个坚定不移的女声断断续续地传出窗外：“现在，立刻——
……
“耶稣基督在上，我理解你的顾虑，但是大仪器动不了，哪怕我来手术也得去医院！而且至少术后48小时绝对不能移动。
……
“我想办法找一个可靠的护士或者护工来，行行好阿尔弗雷德，你不年轻了！你每天能睡几个小时啊？
……
“天啊，那你们就编故事吧！我不管什么记者狗仔，我只需要确保床上那个小混蛋能被好好拼回原来的样子，不要变成傻子或者半身不遂，或者又傻又半身不遂！”
一头白发的莱斯利·汤普金斯医生红着眼睛离开房间，现在是凌晨，她得联系手术室和哥谭中心医院的值班医生和护士。她和托马斯·韦恩是医学院同学，今年也不年轻了，但并不显老态，纯白的头发更像是时尚搭配而非衰老伴生。
她衷心希望某个自称蝙蝠侠的小混蛋能少受点伤，也好让她少接点儿凌晨急电熬夜赶来。
————
对于怀亚特·普兰克来说，这是一个难得平静的夜晚。怀亚特这周不轮值夜班也不在急诊，所以能按时回家。而超人仅仅在星城救了一辆翻倒的公交车、又在大都会接了一个掉落的广告牌，就没什么要做的事了。
所以怀亚特早早回了家，打开电视看《几对情侣》。他的男友路易斯特别讨厌这部剧，甚至避开怀亚特对自己的青梅竹马好基友乔说过好几次这剧情又烂又长、人物令人作呕。每次怀亚特说他要看《几对情侣》，路易斯就会宣称加班，或者去找乔玩，或者和艾丽练瑜伽。所以很多时候，怀亚特会故意说自己要看《几对情侣》，实际上是趁家里没人，变成超人去处理紧急事务了。
……但怀亚特其实真心喜欢这部电视剧。几对相爱的人，在普通的日常生活中因为种种原因产生了误会，却因为对彼此的关怀和坦诚而重修于好，喜欢这样的情节有什么不对？怀亚特反而不能理解路易斯对此的厌恶，但没有关系，他们有太多的不同，但彼此体谅甚至喜爱对方的不同，不就是情侣该有的样子吗？
怀亚特看向电视里放的《几对情侣》，眼神却逐渐飘到了空气中盘旋的粒子上去，过了一阵，他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无意识听到了路易斯和乔在办公室的对话。那对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小建筑设计公司。
怀亚特的男友路易斯一边拿起背包一边得意洋洋地大声说：“都是因为我的直觉，我们才得到了最近的工作，找到了我们的秘书，我还找了一个帅呆了的犹太医生做我男朋友。”
乔听上去很是无语：“路易斯，怀亚特是个门诺派的基督徒！而且他是个护士！”
听到这里，怀亚特在数里外的客厅不禁略微点头。
路易斯拉开房间门往外一跨，头伸回来做了一个鬼脸：“反正他们很快就要升他做犹太医生了。”
咔嚓，门关上了。
怀亚特站了起来。
过了几秒，他叹了口气，也离开了客厅，去三个街区外买回来一个自己最喜欢的三莓巧克力旋蛋糕，放到厨房桌上。《几对情侣》已经播了大半集，不过没事，他开了电视机的录像，之后可以重温录播。
怀亚特有些心神不宁，努力把注意力收回来集中在电视屏幕上，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自己几乎没有看进去这部最喜欢的电视剧。他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于是吸了口气，做好准备。
路易斯刷拉一声，迅猛地推开门：“亲爱的，大新闻！乔要和艾丽分手！”
“什么？怎么回事？”怀亚特的话头堵在肚子里，不过这对路易斯来说也很正常，而且自己也确实关心这两位朋友的近况。虽然他们都更是路易斯的朋友。
他配合着倾听起来。
路易斯一边讲故事，一边在客厅走动、弯腰、挥手，他全身都配合着他的情绪，怀亚特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天生的演讲家。
“太可惜了，他们是很好的一对。”怀亚特遗憾地总结，然后在路易丝开口又要开始一个新话题之前打断他，“路易斯，你为什么跟干洗店的尤利安塔说我是个医生？”
“呃，嗯，嗯，”路易斯的视线盯着地面，然后嗖地抬了起来，“她需要个医生的假条，才能不去当陪审团！”
“你不觉得这里有些问题吗？”怀亚特平静地问。
“我的天，是的！”路易斯又瞪着眼睛，用他生来的那种戏剧化表演起来，“一个用布兰妮梦幻女性香水的女人不应该去陪审团。”
“……”怀亚特吸了口气，“我是个护士，这让你尴尬吗？”
“天啦你居然还需要问这个！”路易斯摊开双手，耸肩。
怀亚特安静地看着他。
“呃！！”路易斯举起双手，做了个没办法的动作，但语气突然加重，眼睛也瞪大了，“我当然尴尬了！”
“我们谈过这个，你不能对我们所有的朋友说我是个医生！”怀亚特说，“上帝啊，遇到认识我的人怎么办？你知道我不会说谎的。”
路易斯的神情软化了。“哦乖狗狗(2)……”但他最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怀亚特，“我去做饭，今晚吃柠檬烤鸡。”
过了五秒钟，厨房传来他的大叫：“噢亲爱的你买了蛋糕？真不错，不过怎么不买芒果奶油的，你知道我更喜欢那种……”
…………
半夜。
一阵鲜明又吵闹的铃声响了起来，这是路易斯拿走怀亚特的手机为自己设置的铃声，超强的存在感也很像路易斯本人。
怀亚特呻吟了一声，醒过来拿起手机扫一眼屏幕。陌生号码。但怀亚特是护士，也是超人，他习惯并且乐于回应所有的呼叫。身侧的路易斯睡意朦胧，发出“你也太忙了”的咕哝，怀亚特轻声道歉，起身关上门，走进客厅接通。
“是怀亚特吗，怀亚特·普兰克？”一个冷静的中年女声说，有些耳熟，“我是哥谭的莱斯利·汤普金斯医生，来你们医院做过分子生物学和基因组学的讲座。”
怀亚特回忆了一下，点头：“汤普金斯医生，我记得你，我——”
“你来听过讲座，是的，我们还聊过，是的，我对你的专业技能和大个子印象都很深刻，”对面抢过他所有的话头，语速也加快了，“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但情况紧急。”
怀亚特顿时清醒了些：“怎么了？”
“我这边有一个病人需要你的护理，报酬丰富，你的轮班问题我替你和医院谈，保证不让你为难，怎么样？”
“报酬……倒没什么，”怀亚特想着，一位病人就配一位护士是不是有点太奢侈了，“那医院我负责的病人们——”
电话里的女医生愣了一下：“你的病人们……医院人手和专业器械都比较充足，你的同事们经验也丰富，替班的护士当然能照顾好你的病人们，不是吗？替你班的护士……待遇我也会跟医院提……私人补偿一点。”
“那……应该没问题，”怀亚特回答，“那您那位病人多久需要我？这个时间打来，需要我立刻动身吗？我明天上午跟同事交接一下来不来得及？”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怀亚特就知道了，他想了一下说：“那我现在处理一下交接，病人早上开始就需要看护？”
“是的，病人预计四小时后在哥谭中心医院开始手术，首台时间，”莱斯利·汤普金斯医生停顿了一下，“你尽快准备一下，这边会派车来接你。手术你应该赶不上了，但术后护理需要你负责，至少两整天。”
哥谭？怀亚特粗略一想就知道确实十分勉强，大手术的术前准备并不简单，除非他飞过去。
他之前决定在日常生活里减少使用超能力，但怀亚特还是说：“护理需要我，应该是因为病人体重较重、伤势严重、不便挪动？那样的话，手术过程我在场会好一点吧？我能赶到。”
汤普金斯医生听起来很诧异：“那当然更好。那你到中心医院后直接上来顶楼，跟前台报我的名字。你尽快过来熟悉一下流程，配合我手下的护士做巡回（1），ok吗？”
怀亚特说没问题，挂断了电话。他吐了口气，在冰箱贴上写下自己的去向，路易斯起来能看到（虽然他应该不会看，想到这里怀亚特叹了口气），然后迅速打包了必要行李。
起飞的那一刻他想，现在的我也是去拯救一个生命。护士不是医生，没有那么光鲜，这是当然的。作为辅助者，论功行赏也会远远落在医生之后，但难道……超人抬起石板之后，那些去扶起伤者的人就没有在救人了吗？对于被救起来的人，明明都缺一不可。两者都是一样的。
至少超人会这么想。只要是救人，都一样。
————
上帝啊，但那个病人是布鲁斯·韦恩！
————
医护人员道德里非常重要的一条就是，医护人员不应当透露任何病人的任何隐私，怀亚特转行当护士时非常认真地背过，也从不打算违背。所以进病房前，汤普金斯医生特地拿给他签署的保密协议让他吃了一惊。那条款还不短，怀亚特用超级速度通读了一遍才放下心来，他真怕不小心签下了什么脏活的合约。
不过进去看到病人的脸之后，他也理解了这一行为。
昏睡着的韦恩有着令人讶异的好身材，但虬结的肌肉上遍布着大小伤疤，也有非常多的新创口，怀亚特只大略扫过，还发现了一些旧伤崩裂的痕迹，看得直皱眉。布鲁斯·韦恩在他眼里立刻变成了护士最为如临大敌的那种难搞病人，调皮捣蛋、不遵医嘱，很难护理。他块头这么大还这么任性，怪不得汤普金斯医生要特地叫自己来。
韦恩最为严重的部分被纱布裹着，不停渗血，手术室被臭氧层发生器严格消毒过，现在血腥味仍然越来越浓。韦恩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怀亚特看到伤口都有点紧张，在医生手术完后，这就是他的责任了。他收回视线，抓紧进行手臂灭菌，又和其他护士分别检查手术器械。
……等等。“麻醉师不在吗？”他左右看看，询问器械护士。
汤普金斯医生闻言看过来，又瞥了眼自己尚未做完的准备，停顿了一下。她扫视了一圈护士们，最后看向怀亚特：“普兰克护士，你去男更衣室看看，记得帮麻醉师穿一下无菌服，强调一下无菌技术操作规范。”
怀亚特说好，在隔壁见到了一位已经戴好无菌口罩的男士，他看上去头顶光洁，只有两侧还有些头发了。
“是韦……呃，马上这一台手术的麻醉师先生吗？”怀亚特问。
对面点了点头：“您是？”
“我是汤普金斯医生调过来的护士，”怀亚特笑了笑，“她让我帮您一下，同时再背一遍无菌技术操作规范。”
麻醉师棕色的眼睛打量了一下怀亚特，说：“有劳。”
怀亚特询问着帮他调整了无菌服、口罩、手套、鞋套等的位置，背诵完注意事项（他其实不太懂为什么要这么做，麻醉师应该也很清楚这些东西才对啊），又重新对自己进行了灭菌处理。
准备停当之后，怀亚特听见身侧的麻醉师先生略重地吐出一口气，就像要登上最为关键的战场。怀亚特也打起精神，和他一起走进手术室。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事故医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