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之隔》梅酝

61、61

　　这一星期夏纨蔚就好像躺在床上面，除了去卫生间，其他都躺着，要不是到了出院的时间坐在轮椅上，她还能继续睡。

　　不过这次不是回家，而是回学校，靳鸿衡开车来也方便开车回去，夏纨蔚看着母亲把她的小包放到副驾驶，明明是第一次做，完全没把他当外人。

　　“路上开车注意点，这么长时间，蔚蔚你这身体恢复得没那么快，想吃什么到服务区自己买。”

　　“还有，过年妈妈去学校带你，不要自己坐飞机回来。”

　　夏纨蔚坐在车里，车门还是开着的，母亲在外面念叨，父亲则是检查有没有遗漏的东西，确定档案袋在她手边才收回视线，也不和她们说话，直接回别墅里。

　　这就像逢年过节女孩子回娘家，家里人都舍不得。

　　恢复时间快慢依靠的是夏纨蔚自己身体，虽然术后第三天就感受不到疼痛，但好歹也是个手术，或多或少受到影响，靠背放到最后，整个人接近平躺，身上的毛毯厚重盖住她全身，侧头偏向没有太阳照晒的地方。

　　铃声的响起让夏纨蔚迅速睁开眼，靳鸿衡不慌不忙地接听电话开免提，那边的声音响彻车内，“兄弟，快来玩啊，打你几个电话都不接 ，我这儿有好酒好肉，出去采风那么长时间总归会来放松一下了吧。”

　　夏纨蔚平静地看着他，脸上也没有任何笑，虽然知道他那么多朋友都是在外面玩，但还是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在她耳边说，靳鸿衡或许也不知道把电话开免提会让气氛瞬间冻结，她垂眼不再去看，耳朵却竖得比兔耳都直。

　　“和女朋友在一起。”靳鸿衡淡然的一句话并没有让朋友把话守住，反而继续说：“你这谈个恋爱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出来聊聊天看看表演也好。”

　　靳鸿衡直接挂断电话不再理会，通过后视镜观察她，结果人已经闭上眼继续睡。

　　前面十公里有个服务区，靳鸿衡看了眼车油量直接转弯开进去，停在划分的停车位，车熄火侧身弯腰捏着她脸颊问：“睡不着还睡？”

　　夏纨蔚睁开眼盯着他：“车没油了？”

　　“下去给你买东西。”靳鸿衡说着解开安全带，下车后轻轻地关上门，不忘回头看她一眼，抱着手机不知道在玩什么。

　　夏纨蔚调整座椅的位置，缓缓地回到最初高度，安全带扯开直接打开车门下去，其实可以正常走路，也不是特别柔弱到不能自理。

　　夏纨蔚受到靳鸿衡这通电话的影响，在这之前从没有问过他这种事情，如今亲耳听见他朋友的邀约，内心还是不舒服，可能在她不知道或者没看见的地方，他是答应了的。

　　低落的情绪环绕她内心，慢步地在房子一侧行走，看到小孩子正在玩耍，笑得很开心，也忍不住跟着笑。

　　后背被抱住，靳鸿衡一只手拎着热汤，一只手环住她，“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半年的时间，靳鸿衡足以摸清她的性格，现在这样无非就是因为他去那些地方胡乱玩，“烟都不抽了，还不相信我？”

　　夏纨蔚心烦地不说话，不是不相信，而是这个电话很膈应，“没有不相信。”

　　“就是不相信。”靳鸿衡笑道，把她身上的扣子扯好，搂着她劝道：“回去了。”

　　打横抱着人回去，夏纨蔚揽着他脖子不说话，回到车上还是不乐，靳鸿衡蹙眉问：“想说什么就说，不用顾忌，我会回答。”

　　夏纨蔚叹了口气，“没什么，就是自己心里不舒服，一会儿就好了，你买什么？”

　　靳鸿衡把盖子打开，里面是热乎乎的炖菜汤，看上去清淡无味，特意没有让下菜的师傅放盐。

　　夏纨蔚端着小碗觉得烫，直接放在前面台子上凉一凉，筷子倾斜着放在里面，身上的毛毯被靳鸿衡拿掉，接着直接把人抱到腿上，让她双腿搭着椅子，低声道：“亲一下。”

　　夏纨蔚抬头亲着他嘴角，“亲完了。”

　　“这么敷衍？”靳鸿衡笑道，握住她冰凉的手，十指紧扣放在自己大衣里面紧贴毛衣，“想让人怎么哄？”

　　夏纨蔚并不想做一个无理取闹的人，明明知道靳鸿衡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就连她自己都接受，如今又在这儿陷入沉思，多少还是从心结解开。

　　夏纨蔚轻笑道：“你不用哄我，自己想明白了。”

　　靳鸿衡捏着她脸蛋，嘴角勾着问：“真不用哄，难得见你这样不开心，错过这个村没有这个店。”

　　“那就错过吧，不稀罕。”夏纨蔚玩笑道，被他抱着确实很有安全感，就是有点挤，“我要回去。”

　　靳鸿衡低沉道：“再抱会儿，开了半天车也没见你说什么，送你回去真费劲。”

　　夏纨蔚仰着脖子在他下巴狠狠地咬了下，就像昨天晚上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那般重，生气道：“那你别送，我自己回去。”

　　“就送。”靳鸿衡这样子和小孩被冤枉了的委屈，低头看着她赌气说出来的话，还是极其耐心，“能放心你一个人？别瞎扯。”

　　夏纨蔚其实只要想开就不会再纠结，就这样说这话，哪怕算不上哄心情都能很愉快，所以两人在一起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吵架或者争执，看上去性格都是非常好。

　　夏纨蔚摸着他手指上的疤痕，“以后真的别抽烟了，对身体不好还烫出个泡，活该吧。”

　　靳鸿衡喉结滚动，见着她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在她胸前动手，服务区没什么人，对面是墙壁和高速道路，丝毫没有收敛自己的行为，夏纨蔚眼角被他弄得通红，疼得受不了，却说不出话，撕咬之际尝到血腥味，“疼。”

　　恶趣味即时收住，靳鸿衡拍着她后背安抚，这行为确实过分，但四目相对的瞬间就像欺负她，狠狠地欺负，才会有现在的失控。

　　“下回不这样了。”靳鸿衡的保证并没有作用，对夏纨蔚来说，底线就是不做，可当人的言语一点点从强势变成柔软，会下意识地放下戒备心，所以允许的事情越来越多。

　　内衣被重新扣上，夏纨蔚坐回副驾驶没有端着塑料碗，里面炖菜没什么味道，但对她来说足够了，没吃几口就放回去让靳鸿衡解决，她则是害臊地重新躺着背对他。

　　之后回去的路上靳鸿衡老实多了，停了两次服务区也没有再动手动脚，夏纨蔚睡得踏实，天色渐晚，温度逐渐下来，车厢内明显感受到，毛毯盖着还是会觉得冷，空调温度被提高。

　　工作日的道路总是拥挤，前后车灯都闪着，在刺眼的光芒中睁开眼，夏纨蔚坐起来掌心揉着眼睛，稀里糊涂问：“几点了？”

　　“五点多，快到学校了。”靳鸿衡目视前方，温柔的面庞难得让人看出冷冽，余光见还在揉，都通红，立马握住制止放在她腿上，“红了。”

　　夏纨蔚嗯了声，车辆在一点点行驶，从拥挤到畅通，直到停在学校门口，看到杨星在大门等待，没等车停进车位就解开安全带，迫不及待地想要瞎扯，被靳鸿衡抱住不动弹，“跑什么？我是怪物？”

　　夏纨蔚偏头亲他脸颊，“大冬天你让杨星在门口等，好意思吗？”

　　靳鸿衡下车后把折叠轮椅拿出恢复原样，接着把行李箱从里面拿出，这里面都是过冬的衣服，距离放假还有一段时间，添加衣物是肯定的，尤其是降温厉害，里面只穿毛衣肯定不保暖。

　　靳鸿衡跟在后面，两个女生聊得开心，关于没多久的考试并不紧张，反而还能想着后续复试的事情，于她们而言非常有底气。

　　到宿舍门口夏纨蔚回头，靳鸿衡落在后面几步远，漫不经心的样子会让她想让人走快点，可都到了宿舍又能快到哪里去，马上就要说再见了。

　　靳鸿衡把行李箱递给杨星，先上去放再下来接人，等人上楼后单膝蹲在夏纨蔚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脸颊问：“就这样上去了？没有要说的？”

　　夏纨蔚手搭在他肩膀上，手指抵着他脖子，用力掐着说：“你知道我昨天看了一个什么小说吗？”

　　“什么小说？”靳鸿衡顺着她的话问下去，“又是哪些霸道总裁？那些东西少看，现实中碰不到那些人，碰到我这样的都是烧高香。”

　　夏纨蔚被他这不要脸的行为征服，“那你就是小说里的配角，没有姓名的那种。”

　　靳鸿衡厚脸皮说：“不会，我的存在就不会是配角，还是在你身边。”

　　夏纨蔚抵着他额头，凝视双眼缓缓地凑上去，轻咬他嘴唇，学着在车上时的缠绵，就像是碰到了棉花糖，甜甜的，软软的，可不会感受到腻。

　　“不想我走？”靳鸿衡边亲边说，正是晚饭后回宿舍的时间，在斜坡这一块不算是显眼，毕竟没什么灯光。

　　夏纨蔚轻嗯了声，试探性地深入，靳鸿衡微微眯眼笑着含住，声音含糊道：“不回去了。”

　　很快夏纨蔚把人推开，象征性地用手背擦嘴巴，别扭地想要带着轮椅后退，却不想尴尬地往后倒，险些摔下去靳鸿衡立马扶住，蹙眉说：“慢点。”

　　夏纨蔚被推到里面，宿管阿姨瞧见后立马过去，恰好杨星看热闹看得差不多，直接抓住两侧把手，“行了，你回去吧，蔚蔚这边我照顾。”

　　夏纨蔚咬着下嘴唇不去看他，被推入电梯后始终低着头，关上门杨星发觉她情绪的不对，低头问：“你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也没有吵架。”夏纨蔚如实道，把事情讲出后推开门，她的床铺已经从下面转移到上面，坐在床沿杨星和她分析，“你这就是没有给足信任，其实你当时选择和他在一起，不也是因为那一句话吗？现在去纠结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

　　杨星挨个和她分析，肯定是会有膈应的，但正是因为逐渐地在乎，才会有现在的情况发生，所以才会被扰乱。

　　“站在我的角度来看，靳鸿衡现在这样挺好，我之前还问他专业的同学要了课表，你算一算时间，是不是基本上都如胶似漆地和你待在一起？”

　　“你也不用因为他朋友的一句话就觉得不舒服，没必要，站在男生的角度会觉得没完没了，更不要说靳鸿衡这样一直没受到管制的人，不是说向着他，是他现在做得可比我对象好多了。”

　　杨星的安慰有了作用，夏纨蔚虽然没有一直纠结，但也慌了很长时间，或许这就是喜欢所带来的负面情绪，会害怕和失望，这些都将伴随着她。

　　杨星说了很多话，夏纨蔚听进去许多，不过能不能完全消化就要看她自己，躺在床上久久未入睡，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而电脑上的字也看不进去。

　　脑袋一片混乱，电话铃声让她把被子调整，手机从身侧拿出，电话如约响起，接听后那边安静的只有靳鸿衡呼吸声，“还没睡？”

　　夏纨蔚嗯了声，手机灯光在黑暗中刺眼，会忍不住地流下眼泪，拧着鼻子把泪水擦掉，心思细腻却极其容易陷入自己所想的世界。

　　“哭了？”靳鸿衡下意识地询问，夏纨蔚解释道：“没有，鼻子不舒服。”

　　靳鸿衡嗯了声，“要是感冒记得吃药。”

　　夏纨蔚还记得谈恋爱没多久她便感冒，刘蓉恰好和靳鸿衡他们在一起，提到这个事情他买药送到门口，那时还不会说这样的话，笨拙着做着每一件事，他不会哄人，可现在哄的炉火青天。

　　那边宿舍的说话声传入夏纨蔚耳中，“和你同学在玩游戏吗？”

　　“他们玩，我看素材。”靳鸿衡视线落在电脑屏幕，“吵到你了？”

　　夏纨蔚小声道：“挂掉吧，睡觉了。”

　　“明天几点的课？

　　“早八，你也有课。”

　　“不重要，过去找你。”

　　夏纨蔚笑声像银铃，发自内心一扫之前的阴霾，“别来了，学习重要。”

　　“没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