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之隔》梅酝

53、53

　　年三十这天晚上，家里阿姨和往常备菜，夏纨蔚和彤彤坐在客厅的软垫上看电视，没有那么多人大家吃饭的时间也就变晚，旁边表哥表姐们带小孩的样子，让她发笑。

　　“她不是不想要吗？你还给她丢掉。”

　　表外甥女才一岁，但是走路都特别稳，也会喊爸爸妈妈，就是她说话不大清楚，经常让人摸不着头脑说什么，反而彤彤一下子就能知道。

　　“小姨，她想要巧克力。”夏纨蔚表姐看着自己闺女听懂了，捏着她耳朵说：“这么聪明啊，妹妹说什么你都知道了。”

　　夏彤开心道：“对啊。”

　　电视声音盖过大家的说笑声，自然也就听不到手机的消息声，夏纨蔚靠着妈妈的胳膊昏昏欲睡，放假没什么事情就是睡觉和吃饭，人要是再这么待下去就会变懒。

　　“蔚蔚，趁还没吃饭，自己到外面活动，不要老是坐在沙发上，马上都能长出蘑菇了，顺便去大门口把妈妈的快递取过来。”夏母劝道，而快要入睡的夏纨蔚则是因为彤彤的尖叫声猛然睁开眼，双手掌心揉搓脸颊，闷声道：“知道了。”

　　夏纨蔚穿好外套和戴上围巾，在客厅里做了很久的准备，长呼气往门口去，然后又做了心理疏导，拍了拍胸脯，安慰自己外面不冷。

　　夏纨蔚倒也不是特别怕冷，今天的温度已经比前几天暖和许多，但都是零下的温度，又会差到哪里去，双手缩在口袋里，暖宝宝给了很多温暖。

　　打开大门眼一闭就出去，长呼气地走出去关上门，低头下台阶要去小跑步，昨天去医院又看了下这个伤，还是得多运动，她这段时间的运动量机会为零，让她适当地走路或者小跑，但是感觉到疼痛就得立马停止。

　　还没跑几步，眼睛看都没看地沿着道路右侧台阶，灯光下影子她下意识地忽略，被寒风吹得都看不见，直接撞到一个人的胸膛。

　　夏纨蔚连连后退，把围巾裹在自己脸上，吸着鼻子抬头道歉：“不好意思。”

　　靳鸿衡挑眉看着她，向前走一步搂着她的腰往自己怀中抱，低声问：“不好意思什么？刚见面就投入怀抱？”

　　夏纨蔚凝视他，内心有疑惑，磕磕绊绊道：“你不是应该在美国吗？”

　　“我就不能来找你？”靳鸿衡垂头望着她眼睛，震惊到瞳孔地震，这也是他第一次发现，她的眼睛会有别人所不会的。

　　夏纨蔚左手抓住他的右臂，垂眼盯着用力地想要挣脱，另一只手加上去也没有用，皱眉说：“你先动手，太紧了。”

　　靳鸿衡淡定道：“是谁电话里说想我的？不然也不会过来。”

　　夏纨蔚的手立马拿走，好像他的手臂是烫手山芋，心虚道：“我以为你没听见。”

　　“离得近当然听见，还是你不作数，是撒谎的，并没有想我？害我白跑这一趟，从香港转机到这边？”靳鸿衡说得可怜巴巴，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剑眉带了小小的凌厉，夏纨蔚视线放在地面上两人的影子，已经融合为一体。

　　漆黑的夜空只有他和她，本应该是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靳鸿衡却选择只身一人到L市见她，说冲动也是有，但在美国和王之忘他们吃饭也不会觉得快乐，所以他选择到这边，选择找夏纨蔚，就像游轮找到了目的地不再迷失方向，再也不会出现走错航线的情况。

　　靳鸿衡把她围巾扯下，冬天风吹皮肤容易干燥，白皙的脸颊上都能看到几处红点和隐藏的白线，指腹抵在上面摩挲问：“没看到我消息？”

　　夏纨蔚确实没看到，手机声音几乎没有，现在出来也没有拿，倒也是巧合，如果夏母不说，她也不会出来，靳鸿衡也就这样等到回去的时间。

　　六点的飞机到L市，晚上十二点又要回去，时间卡得很死，从来没做过这件事的靳鸿衡今日就像个毛头小子。

　　“没看到，我要去锻炼。”夏纨蔚不会忘记正事，但她和靳鸿衡的相处半个月没见好像变得尴尬。

　　靳鸿衡牵着她往前走，笑道：“你锻炼？在操场走一圈的人都累。”

　　夏纨蔚讪讪地摸了摸鼻尖，被拆穿她也不说话，只是在内心嘀咕，很大后面走出别墅区，看到前面两排有两个小孩在玩鞭炮，不过看上去都不怎么爱说话，一个蹲在台阶上，一个在地上点小鞭炮，房屋里面的灯也不是特别亮，想来家里没几个人。

　　别墅区已经是目前L市最好的地段，总共都没有一百套房子，大部分的有钱人都会选择住在这里，主要也是方便和设施好，相比较外面建设的高楼小区，大家都会喜欢小平层。

　　出小区外面就是一个红色橡胶跑步道，是今年元旦前装修好，白天能看到很多叔叔阿姨在这边散步或者打太极，她就带着彤彤坐在椅子上看，关于跑步这件事，夏纨蔚并不排斥，活动一下也很好。

　　“我跑步，你自己待着。”夏纨蔚说的话一丝感情都没有，靳鸿衡坐在木椅上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唯独那通红的双耳能让人记住，不是冻红的，而是看到他才红。

　　平时放弃正常运动，现在让她跑步，一时半会还没办法适应，没跑多久便大喘气，一只手叉腰，一只手前后摇摆，在黑夜和烟花的闪耀下过于突出，就只有她一个人还在外面跑步。

　　马路对面是普通小区，隔着窗户和几十米的距离都能听见笑声和谈话声，明明只是很平常说话，生活气却很满。

　　半个多小时夏纨蔚停止小跑，已经绕了三分之二别墅区，看着不大，实际前后两个区域都是，同样也让她没力气坚持下去，轻松地说放弃。

　　靳鸿衡也没有老实地坐在原地，猜到她的路线按照反方向行走，在红绿灯处看见她疲惫的身体缓慢前行，便坐在椅子上等她。

　　斑马线之隔，夏纨蔚诧异他怎么换了位置到一区的后门，走过去还没来得及问就被拽住胳膊整个人往他身上倒，手臂没由来的搭在他两侧肩膀，睁大眼睛张嘴要说话，直接被他含住嘴巴。

　　突如其来的行动让她措手不及，但老练的靳鸿衡按着她眼角几秒，察觉到酸涩后眼皮半耷拉着，被一点点地代入到他的世界中，即使不会也有人教，睫毛的煽动也意味着紧张，放在空气中的双手从暖和逐渐变得温凉，不安地呢着大拇指，本就大喘气，现在呼吸又被夺走一半，胸腔的起伏让她险些吸不了气，靳鸿衡熟练地抽离又亲上去，只这一瞬就让她赖以生存。

　　周遭漆黑，路灯一闪一闪的，偶尔会照在两人的头顶，地面映出身影，万籁俱寂的时刻，马路上的车辆急速驶过，即使在马路边也没有人会在意，沉浸在欢愉的世界中。

　　厚重的衣服会让人觉得沉闷，出汗的夏纨蔚又像是经历了一场慢跑，像是要被大海淹没，一点点地被吞掉，又能让她看见岸边。

　　口腔中的纠缠是她逃不掉，气得想要抵出去，却被丝滑地含住，着急之下咬着他舌头，冰冷的手要推他，却一点力气都没有，大手抓住后传递着温暖，比锅炉还要烫。

　　“学会了吗？”靳鸿衡轻笑道，倒也不笨，就是太害羞，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抱着他都不松手，不过这种被依赖的感觉确实不同。

　　夏纨蔚不说话地用手打他后背，还因为刚才过分的亲吻而生气，即使力气再大也抵不过，湿润的嘴巴和快要冒烟的嗓子，让她想要回去，好在这边从后门过去不算远，按着他肩膀站起来，无声地走回去。

　　靳鸿衡在后面笑了半天，这声音在夏纨蔚这里变得刺耳，双手捂住耳朵快速走进去，门卫看见她后很快地把门打开，不过后面的人没来得及跟上，被关在了外面。

　　“夏纨蔚，不然我进去了？”靳鸿衡喊道，两人之间的距离隔着一条内裤，十几米的远前的人停下脚步，转身双手放到口袋里，“大叔，您帮他开门吧。”

　　时间不等人，一晃都已经八点，靳鸿衡也没有时间再进去拜访，不过夏纨蔚也没有细心地去考虑这件事，哪有谈恋爱没几天就见家长，而且她都没有和家里人说过这件事，想着先放一放，等找个时间再说。

　　夏纨蔚站在家门口，靳鸿衡就和她隔着五层台阶，四目相对谁也不说话，她抿嘴还不知道怎么说回家，前面的人已经散步和她站在一起，弯腰抱住她，无关情色，全然没有刚才的欲望，“进去吃年夜饭，记得想我。”

　　夏纨蔚推开他往后退一步，下牙齿咬着上嘴唇，“知道了。”

　　说完侧身把大门的门把手往下按，门缝变大，在靳鸿衡以为他抬脚要进去的时候，又回头踮着脚仰头鼓着勇气主动亲他，不过因为已经闭上眼只碰到了下巴，在慌乱中小跑进去迅速关上门，钥匙砸在门上的声音就和挂在墙壁上的晴天娃娃一样。

　　靳鸿衡摸着下巴露出笑容，带着微微的憨傻，转身下去原路返回，千万里的跨越，现在看倒值得。

　　“回来了，赶紧来吃饭。”夏母招呼道，“先去洗手，把围巾摘下来，上面肯定都是水珠。”

　　夏纨蔚听话地摘下围巾又去厨房间把手洗干净，冲刷掉靳鸿衡带来的温热，只剩下自身的冰凉。

　　“姑姑，这个给你吃。”夏彤坐在最中间，抢占了大人的位置，她不喜欢吃鱼皮，夏纨蔚自然也不喜欢，这小孩就是会调皮捣蛋。

　　夏纨蔚把鱼皮放到空盘子里，“彤彤，你不喜欢的姑姑也不喜欢，不可以把自己碗里的夹给别人，知道吗？”

　　夏彤点点头说：“知道了，可是妈妈说你喜欢。”

　　都没有坚持十秒就把人暴露出去，表姐无奈地扶额说：“这小屁孩，马上就要挨揍，刚才是怎么和你说的？”

　　夏彤傻傻地笑了笑，没有把妈妈和姑姑的话听进去，扒拉着糯米饭，“姑姑，这个好吃。”

　　甜甜糯糯的确实让人心情变好，不过今天不是因为这顿饭，怀抱和热乎的手，独属于她们的时间增加，那瞬间心腔被充满，幸福难以言表。

　　出去一趟后背冒汗，又在有地暖的房间内，不一会儿就要把外套脱掉，挂在衣架上放着，脖子左侧靳鸿衡情不自禁留下的吻痕被高领毛衣挡住一半，饭局上大家都没有发现，还是回到房间洗澡的时候看到。

　　夏纨蔚摸着这一小块的吻痕，脸颊刹那间红得像前几天放到空中的孔明灯，用力搓也搓不掉，觉得高领毛衣勒脖子，想要换低领毛衣的想法破灭。

　　没来得及看手机那些消息，刘蓉的电话已经打给她，隔着十二小时的时差，还要和她说春节快乐。

　　“春节快乐呀，等我回去给你带好吃的，这边有好多北京没有的东西，我准备了两个大箱子，到时候分你一半。”

　　买东西不花自己的钱，在超市里王之忘就和她请的小工任劳任怨还要花钱，不忘念叨靳鸿衡悄无声息不见，害得他还到处找，结果这人回了趟国，折腾了没有半天又跑回来，在内心说他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