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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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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自静看着桌面一盆的海鲜,浸泡的汁水都往外溢,筷子变成一次性袋子,直接上手去抓。
略微嫌弃地看着父亲这样吃,双手拘束地放下筷子,一次性手套戴在手上无处施展,别人吃得香,她却不太行,尤其是料大的食物。
比起海鲜,单自静更适合烧烤,夏日夜晚吃着烤串,学着大人的样子拿了杯生啤,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一般,和普通的啤酒似乎没什么区别,但是隔壁桌大哥们已经喝了好几杯。
“少喝点,剩下的给我。”沈寅嘉细心道,怕她喝到最后还没去逛街,就已经醉了,不过单自静的酒量比他想的要厉害,一杯酒下去身体丝毫不晃悠,反而单父还很开心,“闺女的酒量随我。”
单母拍着他手背不满道:“女孩子不要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你以为酒精是个好东西?”
任何新鲜事物在单自静这里都可以尝试,她看着父母打闹,嘴角的笑就没有消失过,热乎乎的羊肉串虽然烫嘴,可幸福油然而生,说不上的满足。
铁签抓在手里搁手,吃到后面就变成用筷子夹碗里的羊肉,一个负责吃,一个负责扒拉,单母见状劝道:“嘉嘉你自己吃,不要老照顾自己,有手有脚的还需要你帮忙吗?”
单自静抬眼看着母亲,不开心说:“他乐意。”
“阿姨,没事儿,我吃得不多,难得她出来吃一顿烧烤,吃饱就行,待会儿逛街看烟花也有性质,不会犯困。”沈寅嘉解释道,清楚地了解单自静只要吃饱了,肚子一撑就不会想睡觉,这样还能坚持几个小时,不至于玩耍的路上扫兴。
单自静点头赞同他说的话,父母讲的最后都有沈寅嘉帮助说回去,根本不用担心,出来玩完全就是有后盾,不会再被约束。
“行吧,你要这么说我也没辙。”单母算是甘拜下风,护犊子护到这样也是没办法,斜眼看着丈夫,“你怎么不学学人家。”
话题扯到单父身上,佯装听不见地低下头,单自静憋着笑继续吃,脑袋就差没埋到调料盘里,沈寅嘉掌心贴着她额头,“抬高点。”
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单母这一路可是记得非常清楚,还没到酒店就在后面翻旧账,前面两个小孩面对订房间做不了主,她走近后,瞧着自己女儿这胆小的样子,选择两个豪华套房。
单自静松了口气地把身份证从口袋里拿出,工作人员登记时,她正在看着人脸识别的仪器,沈寅嘉在旁边笑她额头上有一撮头发翘起来,笑声让她尴尬的嘴角慢慢往下扯,“不许笑。”
拿着房卡上楼,单母先是打开女儿的房间,查看有没有问题,半天才和丈夫离开,不忘提醒道:“明天睡到日上三竿爸妈都不会叫你们,下午再去博物馆。”
中午之后,几人在海边还有附近的街道行走,看到了很多电视剧拍摄地,也留下了合影,四个人的照片只是三个小时,就已经数不过来。
套房内一大一小的房间让沈寅嘉默认和在她家里一样,行李箱放到小房间内,还没进去一分钟,门就被打开,单自静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无辜地注视他双眼,不害臊问:“你确定今天晚上睡这个房间?”
“不喜欢这个房间?”沈寅嘉误解了她的意思,结果被骂道:“像个葫芦。”
单自静转身就要走,沈寅嘉立马抱住人,低声问:“你这样问,谁会知道想说的是什么?”
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在这之前没想过同床共枕,单自静现在的行为似乎是要坐实,“先去洗澡,我待会过去。”
单自静扯开他的手,大步地回到自己行李箱旁边,拿着修长的睡衣到卫生间,沈寅嘉盯着她背影,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扶额,很是无奈,他不着急,可有人猴急。
表达和行动,单自静最缺失的这两个,都需要在漫长的岁月中学会,比起用脑袋想,停留在思想,让她讲出还是很困难,有着很大的差距要让她去跨越。
月色下的岸边只听得见风声,白日的海浪没有那么激烈,星光照亮整个大地,手心逐渐变温暖,面对面不仅没觉得害羞,一个睁着眼玩手指,一个则是目不转睛看着眼前人。
内心的昏暗是因为身边人不在,害怕的事物也因为她而不再恐惧,期盼着时间过得慢一些,天长地久是一辈子,沈寅嘉希望自己可以陪着他,在自己的人生中大部分都希望被她占据,目光代替诉说,全都在眼神中。
无法阐述的爱意,无数个日夜,相同的季节下陪伴对方的两人,永远不会变得是喜欢和心意。
“太热了。”单自静抽出手擦掉掌心的汗,在开着二十二度的空调房内,依旧感受到浑身的热度在随着时间慢慢变高。
沈寅嘉反手拿着纸巾塞到她手心,大拇指压着纸巾缓慢地擦拭,十几秒后,“好了。”
单自静抬胳膊关掉床头的灯,昏暗的屋内瞬间漆黑一片,呼吸声传在她耳边,抱着圆枕头背对沈寅嘉,闭上眼睛打算睡觉。
可一张床睡两个人,单自静没想过自己会短时间的不适应,但是面对身边的一个火炉般的身体,很难不让人想要靠近,睡懵的她在没有意识下慢慢朝着沈寅嘉靠近,整个人就像个八爪鱼贴在他身上。
睡眠浅的沈寅嘉睁开眼,嘴巴就是贴着单自静的脸颊,大半夜两个人抱在一起,推不开她,但是双手发麻,从她胳膊中抽出,转而搭在她后背。
“色鬼又是胆小鬼,还怕热。”
安静的房间内出现笑声,沈寅嘉悄悄地把灯打开,凝视她侧脸,无法挪开,越看越喜欢,爱意涌出,任谁都能看出其中的喜欢。
空调运转整晚,沈寅嘉像是活在水深火热中,没睡好的他五点便拿起手机,在黑暗中关注着昨日的消防,在手机的空间中,有一位热心人士,每天坚持整理各地的消防事故,而他手中也有着许多牺牲消防员生前的照片。
翻看着一张张黑白照,其中夹杂着许多彩色,消防员们脸上的笑容并没有因为身上的衣服所收住,在每张合照上都留下纯朴的笑。
关注的许多消防员事迹,沈寅嘉都记得很清楚,不管是家庭条件还是牺牲地点和事件铭记在心中许久,没有办法忘记。
“你有去看过他们吗?”
单自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来,看着他手机中的照片,这些少年都还很年轻,身上的活泼还明显,可在消防队伍磨炼的时间久了,也就显得更加严谨。
沈寅嘉并没有去看过这些消防员,但是他希望自己有生之年可以到每一个陵园,去看望每一位牺牲的消防员,他就是这辈子要做的重要事之一。
“他们很厉害,愿意牺牲自我,这是常人没有的毅力,危险随时随地出现在他们身边,可是没有人退缩,这才是勇敢和值得敬佩的人。”
沈寅嘉说完在她额头上一亲,放下手机捏着她的脸颊,“一夜醒来你怎么胖嘟嘟的了?”
单自静白了他一眼,“哪里胖了,就是晚上喝太多水。”
夏日的太阳上升得早,说是睡到中午,可八点单自静就吃好早饭坐在外面阳台的秋千,远处就是海边,一早小孩穿着开裆裤朝着海水奔跑,后面是家长的呼唤,好在脚步很快停下,被大人抱回去。
单自静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在自家农村院子里烤火,几个人围绕在火柴旁边,没有地暖,门窗关着还是觉得透风,她双手掌心靠近火柴,时而凑近时而远离,火温没办法掌握,只好通过躲闪的方式避免。
也就是这次烤火,她对火是有些害怕,站起来拿果子的时候,长长的羽绒服被点燃,要不是母亲机智地给她迅速把衣服脱掉,然后放在地上用脚踩,避免了火烧到她身上,不过这一次之后可就长了教训,很少买长款外套。
“下午除了去博物馆,你还想去哪?”沈寅嘉低头问,单自静注意到他手机上的烈士名字和籍贯,正是这座城市,而她胆大道:“就去Q市烈士陵园,你不是想要去吗?”
本想着将来,可今日被单自静提上日程,有时就两人自己都觉得,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一张照片,一个眼神就能够明白。
说做就做,单自静没有从前的拖沓,换好衣服直接带着沈寅嘉出门,也是有史以来最迅速的一次行动。
“怎么会愿意的?”沈寅嘉不解道,坐在车上询问,单自静理所当然骄傲道:“你想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做,虽然当不了消防员,但是去陵园送花这件事不是很轻松就能做到吗?”
这是单自静第一次主动和他提及消防相关的事情,这对沈寅嘉来说,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危机感,语气轻和道:“有人和你说什么了吗?”
态度有点不大对
后面这句话沈寅嘉没有讲出,怕单自静多想,而两人对这个话题始终有着逃避,没有讲清楚里面的事情,导致那一次短暂的冷战,还是单母劝说半天。
“没说什么,只是明白了什么是理解,不应该任性自己所认为的事情,眼光应该放长远一些。”单自静认真道,前段时间就因为严老师的话而想透彻,她虽然没办法完全做到,但慢慢来总能够适应。
沈寅嘉继续用震惊的表情看着她,车辆停在斑马线前,那一秒钟恢复如初。
白菊向来是祭奠时用的鲜花,可单自静看着这些白菊并不喜欢,觉得很丧气,而花店老板正在包扎盛开的绣球,便选择承包了整个店所有的绣球花,这一举动把沈寅嘉吓到,转身立马抓住她要付钱的手,“买这么多?”
单自静点头道:“每个烈士都送,在我经济允许下。”
虽然花父母的钱,以前的流水账并不会让她觉得奢侈或者败家子,今天接近一万元出去,一丝心疼都没有,反而非常有成就感,在相机前,满点的绣球花前,拍下了在Q市第一张单独的照片,被鲜花围绕的感觉非常好。
这些鲜花两人用推车送进烈士陵园,而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单母和丈夫很是欣慰,两人此次来也是探望故人,却不想和孩子碰上面,见他们做着有意义的事情很开心。
“你看,自静就是嘴坏,心肠可比谁都要好,这么多花不眨眼的买,还是她这么长时间花这样一笔大钱。”单父笑道,自家女儿银行卡的开销,每个月都会收到单子,明细都是几十,几百,外出吃饭的钱,很少会有大笔钱出去。
两个人慢步走近烈士陵园,而守门的保安在看见两人还热情地打招呼,“你们俩又来啦,这都过去二十年,你们可是年年雷打不动都来的。”
单母微笑道:“是啊,每年都来,就怕把人忘记。”
两人每年都会选个时间到Q市烈士陵园,这是他们对外不言说的秘密,这二十年陵园几次翻新,全都是他们出钱,也是怕良心过意不去,说到就要做到。
在单父创业初期,在北京一处小地方租了房子,那时事业一点起色都没有,又碰到大火困在里面,如果不是因为消防员及时到来,他的性命能不能保住不可知。
虽然这场大火没有让消防员牺牲,但和他们之间的感情便有了,后来在知道消防支队有队员离开,又是S省的人,作为家乡人,两人就承担着这位烈士的遗体下葬,父母双亡的他独自一人靠着心中的信仰,走上了消防之路,却在二十五岁这年戛然而止。
等到两人进去的时候,每个墓碑旁边都有一束花,每一位烈士都被照顾到,丝毫不孤单,看似很平常的鲜花,在今天起到了最大作用,而单自静也极其耐心地弯腰又站直,直到望过去全是,心中突然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