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相遇开始》十洲Z

5、星星

　　“还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星星。”沈夜之说着。

　　蓝也眼中星空稀疏闪烁，晚风带着点闷热，她闻到身旁传来的淡淡清香。

　　是很好闻的栀子花香味。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蓝也沉默了片刻道：“还没恭喜你，年级第四啊。”

　　沈夜之笑道：“那还不是多亏了蓝也学霸。”

　　蓝也失笑：“其实是你自己聪明，初中的课业不难，找到方法就很容易的。”

　　沈夜之点点头：“蓝也，暑假你有什么安排吗？”

　　“嗯……”蓝也思考了一会儿，“可能会出趟远门，去赤川省看外婆。”

　　“赤川省？这么远吗？”沈夜之皱了皱眉头。

　　蓝也不予察觉地点了下头：“就是因为太远了，所以难得去一次。”

　　沈夜之还想说什么，紧接着一阵凉风吹来，她不由得缩了缩。

　　蓝也目光瞥了瞥，随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了沈夜之肩上。

　　“我说了晚上凉吧。”

　　沈夜之会心一笑，没有拒绝。披上外套后，她饶有兴致地用手戳了戳蓝也。

　　也不知道是吓到了还是怎么的，蓝也猛地往后躲了一下。

　　沈夜之有点疑惑，转而听见蓝也说道：“夏天的蚊子真烦人。”说着手在空中挥了几下。

　　原来是因为蚊子。

　　可今天的蓝也明显不对劲，尤其是今天晚上。

　　沈夜之一直觉得校外的蓝也是一个完全不同的蓝也，她亲和活泼，温柔耐心，和学校里的蓝也学霸完全不一样。沈夜之认为这是蓝也要在公众场合维持自己形象的原因。

　　但现在身边陪她看星星的这个人，怎么比在学校还要让人感到疏远呢？

　　比起疏远，沈夜之想到了一个词。

　　遥不可及。

　　“蓝也，有些事情我想问问你。”沈夜之开口道。

　　“嗯？你说。”蓝也看着星星，淡然说道。

　　“你身边有人谈恋爱吗？”沈夜之问道。

　　蓝也笑了笑，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好像大部分的初中校园里，都伴随着这种朦胧晦涩的话题。

　　“不知道，不关心，但好像确实有。”蓝也道，“我很想知道，他们真的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情吗？”

　　蓝也想到了自己班上的同学，想到了林笙和江然，想到了鲁天天……

　　沈夜之对此表示赞同：“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认为很多人都是从网上、从小说里看到了，比如林笙，她就是个狂热的网文爱好者。”

　　蓝也点点头：“所以我觉得，在大多数人还没有成熟之前，对于感情的判断处在向往和模仿当中，看书会觉得很美好，所以但凡生活中有让她眼前一亮的人，就会不由自主地进入到假象之中。”

　　听着蓝也的话，沈夜之有些惊讶：“这么深奥？”

　　蓝也知道沈夜之可能会听不懂，她之前有看过沈夜之和自己同学之间传递的小纸条，里面幼稚又有些许小大人般的话语有些好笑。

　　准确来说，她在照镜子。

　　她当时笑着说，你们还小，很多观点很片面，我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

　　于是她说道：“你还小，以后就明白了。”

　　沈夜之扑哧一笑：“你也才比我大一岁而已诶。”

　　蓝也也笑着：“大一岁就不是大了吗？一年的时间很长得好吗？”

　　对于这个观点，沈夜之十分认可，她一直有个强烈的想法，想跨越这一年的时间追上蓝也，想看清楚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但一年，实在是太长了啊。

　　“蓝也，你高中会去哪啊？”

　　沈夜之声音很轻，轻到就像是哼鸣。

　　蓝也摇摇头：“还能去哪，我早就被一中签走了，不出意外的话只能去哪里了。”

　　“可是我不想去一中。”

　　蓝也愣了愣：“不想去就不去呗。”

　　“可是我还想你给我补习功课啊。”

　　沈夜之像是撒娇，搂住蓝也的胳膊晃了晃。

　　“你这只手真的好了吗？会不会有后遗症啊？”沈夜之察觉过来抱住的是蓝也的左臂。

　　蓝也道：“当然好了啊，只是每次受力过多还是会有痛感，不影响正常生活。”

　　“可是你不是喜欢打篮球吗？这还不影响？”沈夜之回想起了在篮球场挥洒汗水时的蓝也，她觉得那个时候的她最为自由。

　　蓝也抿了抿嘴：“已经不太打球了，不想打了。”

　　很突然，沈夜之想到了之前某一个午后，蓝也与她在教室外聊天，她提到想看一下蓝也的腿，看看打球的人是不是腿部肌肉都比较结实，但蓝也回绝她了，说自己腿上有伤，不方便。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沈夜之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

　　不过确实，从来没见蓝也穿过短袖短裤，夏季校服的外面始终要套一件校服外套，就像今天一样。

　　为什么一直穿校服呢？

　　如果蓝也能听到她的心声，一定会回答：校服弄脏了不心疼。

　　已经九点半了。

　　“你爸妈还没回家吗？”蓝也问道。

　　说来也奇怪，蓝也帮沈夜之补习功课近一个月，但是却从来没见过她父母，难道每天都加班吗？

　　“没呢，他们最近都很忙，但是下学期就好了，妈妈说她手上的项目会在暑假结题。”沈夜之说道，“你呢？好像就没见你家里催过。”

　　“不催，我放养的。”

　　沈夜之忍不住笑道：“所以叔叔阿姨是把你当男孩子在养吗？”

　　蓝也摇摇头：“非也，是我叛逆，就是不喜欢长发。”

　　“你短头发挺帅的，我们班上好多女生对你可着迷了。”沈夜之认真地打量着蓝也，透过微弱的月光，她看不清蓝也的表情。

　　闻言，蓝也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算了吧，我只是觉得方便。”

　　蓝也长得的确很秀气，五官虽不似寻常女生那般柔和，但看着就是十分让人舒适。

　　“蓝也，我之后还能来找你一起看星星吗？”

　　蓝也没想到沈夜之会突然这么说：“你很喜欢看星星吗？”

　　沈夜之摇摇头：“从来没看过，我觉得很放松，有点享受这种安逸的感觉。”

　　蓝也再次看向夜空：“你不觉得天空浩大，群星在其中很渺小，很孤独吗？”

　　“可是有很多星星啊，很多星星在一起怎么会孤独呢？”沈夜之不解。

　　“那我觉得它们都在孤独。”

　　沈夜之立即反驳：“才不是，它们有的聚集有的分散，但是都在同一片天空下努力发光，我觉得它们是开心的。”

　　蓝也眼神暗了暗：“因为自己是星星，所以才不得已发光，如果它们本来就不想发光呢？如果它们想陨落呢？”

　　沈夜之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可是人们需要它们，它们会觉得是一种幸福吧。”

　　蓝也正欲开口，就看见沈夜之弯下了腰，用手在腿上挠了几下。

　　她今天穿的白裙，腿上遮不住。

　　蓝也知道是被蚊子咬了：“你别挠，我带了清凉油。”

　　说着从裤子口袋掏出了一个小铁盒，蹲下身去帮沈夜之擦在被蚊子叮咬的地方。

　　这座小城市没到夏季蚊子就十分放肆，沈夜之的腿上已经有好几个红色的包了，有大有小。

　　蓝也用手沾了沾清凉油，耐心地为其擦拭着。

　　沈夜之眼前是星星点点的亮光，感受着蓝也手在自己腿上的触感，有些痒痒的，好像自己的心头好像也在一闪一闪。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蓝也将东西放回口袋，起身说道。

　　沈夜之轻轻地答应了一声，随后两人离开了假山。

　　夜晚的街道没多少人，这个小城市的夜生活很单调，可以说是几乎没有，街面上只有来来往往的少许车辆，路灯一盏一盏，把人的影子照得时而短时而长。

　　沈夜之似乎有些高兴，和地面上自己的影子玩了起来，而后跟随着地砖跳起了格子。

　　“本来想带你出来玩的，结果只是在假山上坐了几个小时。”蓝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沈夜之不在意：“没事啊，能和你出来已经很开心了，总比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要有趣，更何况还看到了星星诶！”

　　蓝也笑道：“那就好。对了，过两天柯旭喊我们去他家玩，你要不要也来。”

　　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沈夜之和江然柯旭的关系也已经拉近了很多。

　　“好啊，我肯定来。”

　　蓝也点点头，两人交谈的时间里，已经到沈夜之家楼下了。

　　“我先上去了。蓝也，晚安”

　　“嗯，晚安。”

　　看到沈夜之的背影消失在楼道，蓝也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喂，小也，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吗？”

　　是妈妈。

　　“我和同学在外面，马上回来了，已经到附近了。”蓝也回答道。

　　电话那头继续传来声音：“那你快点，不然你爸要锁门了。”

　　蓝也顿了顿，舒出一口气：“我知道了。”

　　手机收起，一辆车从身旁呼啸而过，蓝也抬头看去，却被路灯刺痛了眼睛。

　　好像夜又变得孤寂了，分明刚才还有暖流，怎么一会儿就不见了呢？

　　走回去已经十点多了，蓝也将钥匙插入门锁，试着转动了一下，门锁没有反应。

　　她听见门背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门锁里面好像动了一下，但始终没有开锁的声音。

　　脚步声停了一分钟，最后又远去了。

　　还是晚了，还是进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