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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闯禁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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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觉草中异动，巡逻徒子纷纷唤出法器向周围探查。
深草淹没腰间，四周静悄悄的，有人忍不住道：“不会吧，什么小贼竟敢闯到无极峰来，难道没把剑尊放眼里……”
“噤声。没看见师姐在搜查么？”
十丈开外，陆青遥屏息凝诀，两眼紧盯着前方。
以她的本事倒不至于会被发现，只不过这帮人刚好堵在通往峭壁的必经之路，只能等她们探查无果自行离去，让出道来。
唯一有些棘手的，便是那带头的红衣女子。那是拜师大典露过面的掌门首徒，枫黎。
怎就这么巧，今夜的巡逻徒子偏偏是她？
回想枫黎在原著中的剧情，陆青遥略一琢磨，目光刷地扫向一边的灵熙。
俗话说，有花就会招来蝴蝶。好巧不巧，原著中，枫黎正是女主芳丛中的一朵。
更有意思的是，她们二人的缘分正是始于一场和今夜一样的巡查。
怎么想，这事都跟女主脱不开关系呢。陆青遥的拳头莫名痒了起来。
偏生那招花惹草的家伙毫无自觉，还玩躲猫猫玩得不亦乐乎。
灵熙找了一小跺草窠趴在里头，鬼鬼祟祟地从草根间露出小半张脸。外头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明眸反倒愈发灼亮，嘴角咧开灿烂的笑，不知在兴奋个什么劲。
被陆青遥面沉如水地盯着，灵熙似乎会错意，也不管危机未解除便大胆地翻了个身，像只露出雪白肚皮的猫儿，拍拍自己的胸脯。
意思大概是：快来趴这儿。
芳草掩映下，少女领口稍乱，不经意仰起一截脖颈，被月色镀上一层朦胧的光。
陆青遥匆匆移开视线，哪知下一瞬，她的衣裳便被人勾住向下一扯，那细胳膊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叫她一整个跌进温软的枕头之中。
等等，似乎不是枕头？
手肘一撑，陆青遥被身下多出的娇躯吓得魂飞天外，几欲弹地而起。
灵熙却没给她这个机会，拥住她往旁边一滚，揉乱满地芳菲。
一阵天旋地转后，两人调转了位置。
温热气息洒上颈间，陆青遥眼前一花，还未搞清情况，便在在上升的蒲绒中，对上一双盛满笑意的眼眸。
逆着月光，少女眼神格外温柔，一缕软发从肩头滑落，轻轻落至陆青遥颈侧。
这般近的距离下，流苏面帘仿若无物，那张原本只在画上见过的面庞清晰地在眼前泅开。
陆青遥内心仿佛一万只土拨鼠咆哮。
简直大逆不道目无尊长欺师灭祖成何体统啊！
经此一闹，草丛间惊起点点萤火之光，正欲离去的枫黎猛地回头：“谁在那儿！”
这一回，人未至，剑先出。
伴随一声寒啸，剑气化作漫天红枫，挟着霜华从草中的两人头顶削过。
灵熙不得不压下身子避让，眼瞧着她的面孔不断放大，鼻尖都快凑上来，陆青遥上翻的眼珠赶紧转回来，飞速把头扭到一边。
黑暗中，似有浅香袭来，几串微凉的流苏从唇畔摇曳而过，如同雪粒滚过肌肤，冻得陆青遥一激灵。
幸好幸好，没有碰到。
陆青遥大大松了口气。
然而没高兴多久，她忽然发觉身上那人不安分地一动，竟是要在这关头起身！
陆青遥脑中轰的炸开，这怎么行，现在这姿势要是暴露在众人眼前，她难道硬着头皮笑说“好巧啊枫师侄”吗？！
情况危急，她只好逼自己作出反应，只见她腾出一只手，摁到身上人背部，向下一按——
草丛被枫黎的剑气削去大半截，霜散尽后，露出底下黑黝黝的土地。
竟还是一无所获。枫黎蹙起眉，放出神识扫视各处角落。
电光石火间，一只大黑耗子一样的玩意儿从她眼皮底下掠过，眨眼便嗖的钻进草丛深处没了影。
若不是她修为尚可，恐怕连那残影都捕捉不到。
那玩意气息有些异常，思索片刻，枫黎吩咐身后徒子继续巡逻，自己则提剑追去。
红衣女子衣袍一抖，步履生风。
她未曾察觉的是，在经过的某个角落，有两位姑娘正亲密无间地依偎在一处。
衣袂交缠，屏息相贴，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灵熙手撑砾石，十指发白，脑袋被迫埋在身下人的肩窝，额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珠。
背上压着一股沉重的力量，让她无法爬起。
正是方才千钧一发之际，陆青遥给她施下的法术。
罪魁祸首如今不敢正眼瞧她，只抬起小臂生无可恋地搭在眼上，皓腕下浅浅一片薄红欲盖弥彰。
灵熙脸上闪过得逞的笑意，她轻轻拨开陆青遥挡着眼睛的手，便见此人自欺欺人地闭着眼，却被眼尾那抹难为情的绯色出卖内心。
再往下，是形状优美却被紧锁的唇线。
真想，看到更多…
灵熙的指尖寻向那处，堪堪停在最后一寸。
下一刻，陆青遥便觉自己五指被人掰开，有人用一根干枯的草尖戳在她掌心，窸窸窣窣写道：
“枫师姐好可怕……”
还没写完，那截枯草便被陆青遥咬着牙拧成了飞灰。
好痒！
她怒瞪身上的灵熙，却见对方俏皮地弯着嘴角，一指抵在殷红的唇前，似乎在说：
别出声，不然可是会被发现哦？
陆青遥恨恨地瞪着她，耳朵红得像要滴血，眼睛却快要喷火，简直想把这人一脚踹上天。
要不是这丫头忽然作妖，至于把枫黎又引回来吗！
“赶紧给我起来！”
知不知道刚刚外面过去的是你一位红颜知己啊！
*
躲过巡逻，陆青遥老脸也已丢尽，暗想以后再也不带这臭丫头晚上出门了。
两人继续前行，一路无言。
不多时，路尽头出现一面整整齐齐的峭壁，宛如巨斧劈就，挡住两人去路。
陆青遥只瞪了灵熙一眼，便将她拦腰抱起，带着她跳上绝壁一处凸起，运转轻功飞崖走壁。
四周的景色快速倒退，约莫绕崖半周，一道甚不显眼的天然窄缝出现在两人眼前。
陆青遥朝那缝隙靠近，倏尔一群紫晶鸟从空中飞掠而来，朝她们袭出数道晶石尖刺。
这群怪鸟便是剑冢最后的守门人。
峭壁被砸出一个个石坑，陆青遥在飞射的晶石间纵身跳跃，指尖不时弹出几道光符，将紫晶鸟一一砸落。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数量庞大，加上她单手作战，难免漏掉三两只。
那些紫晶鸟穿过符咒的缝隙袭来，目光凶恶，宝石般坚硬的鸟喙撕裂空气。
不知为何，陆青遥像掉线一般迟迟没出手。
见状，灵熙拿出方才收集的蒲公英种子，一把洒进大张的鸟嘴，对着陆青遥喝道：“师姐！”
这一声令陆青遥猛地回神，她双指掐诀，那一粒粒种子便得令开始疯狂抽长，将鸟嘴撑开不可思议的角度。
趁此机会，陆青遥带着灵熙闪身跃入岩石的夹缝。
身后的夜幕里，紫晶鸟嘴里嘭地炸开一朵朵比灯笼还大的蒲公英，它们失去视野，撞上岩壁，纷纷坠下云海。
“前面就是剑冢。”陆青遥脚步一顿，将一条白绫举到灵熙眼前，“要是害怕就先蒙上眼睛。”
灵熙接过那白绫，凝视片刻，仿佛下定决心，“为了师姐，这点剑光又有何惧？”
她将白绫缠上手腕，过去轻轻勾了勾陆青遥的小指，“不过…”
“可以像上回那样牵着我吗，师姐？”
……
剑冢之中，流水潺潺，一束月光从天顶洒下，照亮插在各处造型不一的灵剑，或锈迹斑斑，或残缺不全。在人路过时，还会发出一声微弱嗡鸣。
灵熙跟随陆青遥一步步走进深处，道路崎岖不平，她四处张望，感觉每把剑都是审视自己的一只眼睛。
“师姐，快告诉我，你想怎么确认，需要我做什么？”
陆青遥继续在前面带路，“跟我来。”
“师姐，你就透露一点给我嘛～”
灵熙还试图撒娇卖萌，可似乎不再起作用。
她再也掩盖不住气息中的紊乱，握紧陆青遥的手求道：“师姐是担心我做不到么？你放心，不管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绝对不会失手的！”
不会失手吗……
陆青遥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可是，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到底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越往前走，流水仿佛化作利刃，划得她鲜血淋漓。
若是，她猜错了呢？
若一切，都只不过是她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若灵熙果真就是那位女主，她该如何自处……
拱手让人吗，还是插足别人的感情，与昔日友人为敌？
可怕的念头如瘴气在心头挥之不去。
每到一处拐角，陆青遥都得一顿，才能止住转身离去的冲动。
终于，一柄银白长剑刺入视野。
那雪亮的光辉，像一颗子弹直直穿过胸膛，令内心一切龌龊都无所遁形。
陆青遥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等待接受高台之上降下的审判。
见她步子一停，灵熙咽了下口水，再不敢轻易开口。
袖中的拳头死死攥紧，陆青遥深吸口气，眼前仿佛出现一道谪仙般的清影，白衣胜雪，不发一言。
好久不见……
暮师姐。
原著中，女主误打误撞闯入剑冢，冥冥中感受到有一把剑在召唤自己。
殊不知召唤她的，乃是当年剑尊之徒暮银珏留下的故剑。
被第一大家族泠舟家接回仙宫后，暮银珏便舍弃了从前的身份，旧剑亦被剑尊亲手打入此处。
这把旧剑沉寂多年，无人知晓，里面暗藏着暮银珏的一道剑意。
最后这剑意被女主发现，她参悟其中奥秘，识海像是注入一股清泉，终于摆脱灭门梦魇，恢复神智，重归清明。
陆青遥沉默着注视银剑，根本感受不到上面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果然，那剑意，并非是谁人都能堪破的。
唯有与暮银珏神魂同根同源的那位真神转世，才可以啊…
“灵熙，可有从那把剑上感受到什么？”
灵熙顺着看去，见一把银霜般的长剑静静立在月下溪流，散发的光辉比周围一切都更耀眼，上面的剑穗随风飘动，不染纤尘。
她没有立刻回答。
自打进入这个地方，她便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纳入了陆青遥的考核。
每一步，都至关重要。
沉思片刻，灵熙仰头问道：“师姐，我可以过去看看嘛？”
“…去吧。”
那道身影从身畔交错而过之时，陆青遥胸口发闷，竟忍不住想出声将她留下。
看着那人一步步朝那里走去，她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从体内流失。
等越过了那里，你会像书中那样脱胎换骨，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