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昆仑镜轮回（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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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读完这封绝笔信，杨戬久久不能回神，自责又难过。殷乐从没有直接向他表达过喜欢，因为他不敢问，他不够有勇气，是个懦夫，不敢面对两人的感情。
令杨戬紧张又害怕的雨夜到来，殷乐毫不意外地拒绝了他，她不愿意与他回昆仑，并且用了同样的说辞，想在凡间与恋人相伴，一生一世一双人。
恋人，杨戬在心底反复咀嚼这个词，苦涩至极。
这便是他的挣扎悔恨之处，他无法确定对殷乐的情感到底是不是男女之爱。他喜欢她，想对她好，可是对于真正的相知相守，他心里仍有迟疑。他看不清自己的心，怕一时冲动的许诺反而给殷乐带去伤害。
可如果他没有那么喜欢殷乐，又有什么理由阻拦殷乐的人生决定呢？改变她的本意，她的人生追求，她的向往。
第一次轮回，殷乐依然踏上了以身祭天的道路，没有过多留念。
杨戬带着心疼和懊悔重历新的轮回，他做出了各种尝试，但始终没能直面自己的内心，不能把殷乐真正当作恋人对待。
他以为对她更好，结局就会改变，殷乐会选择跟自己回昆仑。
可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第六次，殷乐依然选择摇头拒绝了他，不可避免地走向以身祭天的结局，一遍又一遍地在杨戬怀中死去。
不过随着轮回次数的增加，杨戬对于身体的控制能力逐渐加强，他已经能够更改许多与殷乐相处的细节。
在第六次雨夜被拒绝之后，杨戬冷静思考她说的话。她说过他风姿惑人，说过羡慕修仙，说过想去昆仑看雪，却唯独没说过要跟他走。
这个他早该想到的，却刻意逃避的事实，他太高估殷乐对自己的感情了。
他以为自己求师父收殷乐为徒，让她做自己的师妹，以后全心全意对她好，殷乐就会心满意足，皆大欢喜，可是殷乐从不愿意接受这种不对等的感情。
她要的是爱情，不是友情，不是亲情，不是照顾，不是怜悯，是喜欢是偏爱，可是他从头到尾也给不了。
也难怪殷乐失望至极，更愿意选择以身祭天的归路，杨戬此刻悔恨至极。
杨戬心里想念着那封绝笔信，以及数个在祭台上挺直的身躯从容赴死的殷乐与面前的少女重叠，一股浓烈的悲伤和无力感包围了他。
“你可不可以选我一次？”杨戬揽住她，苦涩问道。
“……杨戬，你为什么会这样问？”殷乐猝不及防被他按在怀里，有些茫然，这话可不像仙君会说出来的。
“我会对你很好，和我回昆仑好吗？”杨戬无比祈盼道。
殷乐沉默了许久，还是闷声摇摇头。
她几乎要动摇了，可是她感受到此刻的他依然不是纯粹的喜欢，更像是某种执念 。她不懂杨戬为何会有这种执念，可她心意已决，一定会留在镐京祭天。
第六次祭天典礼上，杨戬抱着怀里渐渐阖眼的殷乐，彻底失去殷乐的恐慌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一次又一次，他始终抓不住殷乐，到底该怎么做？脑海飞速运转，一幕幕和殷乐相处时满心欢喜的画面，他突然有所明悟。
我如此喜欢她，我爱她，我不想与她分别。可是为什么从未真正告诉她？
为什么我会认为自己有资格施舍殷乐爱情？我为何总是高高在上仰视她，自以为是地拯救她，明明连告白都未曾明确说出口。
是因为自己天生半仙之体？还是身为修仙之人的高傲？总是在这段感情里取舍权衡，她明明就不稀罕，这种带着一丝一毫犹豫的爱情，她都不想要。
我总是权衡与殷乐相爱的利弊，可爱情哪有什么利弊呢？想陪在她身边过得开心不就是唯一的理由吗？
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
杨戬彻底想明白了，他不能失去殷乐，无论是放弃修仙还是被赶出师门，他都要和殷乐在一起，这一个轮回他要跟殷乐成为恋人，结为道侣。
第七次轮回开始，杨戬不再有任何的保留，只希望自己在殷乐心中的分量更重一些。他不再逃避，不再压抑自己对殷乐的情感。
于是他与殷乐相处的每一幕都有了不同。
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人，他开始笨拙地学着对殷乐更好一些，尽可能的多陪在她身边。
每次打仗回来时都会给她带零食，带鲜花，带有趣的玩意，闲了带她去吃甜甜的糖水和新鲜出炉的羊肉包子。
在武王府，杨戬优先救下了殷乐和被她护着的孩子。西岐山，他大败四大魔将，殷乐夸他风姿惑人的时候没有羞恼离去，而是回以她微笑，与她在河边看夕阳，主动告诉她果子好吃，他很喜欢。
去火云洞借药前，他仔细叮嘱殷乐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可过度劳累，倒惹得殷乐害羞不已。取药回来的时候，虽然还是变成一只银色小鸟，但却用头蹭着殷乐陪她入睡。
在穿云关的高楼看星星的那晚，他没有喝醉酒也没有推开殷乐，而是温柔而眷恋相互依偎，以及诉说自己的喜欢。
申公豹抓走殷乐的那次，他在殷乐坠下悬崖之前接住了她，避免受伤。第二天依然带她去华山欣赏风景，去救的采药老人那里吃饭，如一对真正的神仙眷侣。
乞巧节他全程紧紧牵着殷乐的手，逛花灯，买饰品，没有避开豆花铺老板娘的调侃，而是坦然接受。紧紧拥抱戴着兔子面具的殷乐，分别时郑重递给她手帕，告诉她一定要收好，因为这是定情信物。
义诊时，提前给闹事的中年痞子下了禁言术，避免殷乐听到那些污言秽语……
终于又到了生辰夜的花海。
“殷乐殷乐殷乐.......殷乐。生辰快乐，我爱你。”杨戬声音颤抖，轻声喊她的名字，他含泪在她头上落下一个吻，轻轻插好玉簪。
殷乐惊讶又害羞地看他，仙君实在过于不内敛了。
眼看这个场景即将结束，杨戬急急叮嘱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记住我与你在一起。”
殷乐不解但乖巧地点头答应他。
花海缓缓消失，下一个场景依旧是殷乐在大街上被老妇人扔臭鸡蛋怒斥纣王的暴行。
但这一次殷乐明显迟疑了，她赴死的决心有了动摇，有一个人在等待她的回复。
她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决定与杨戬好好说清楚，不留下遗憾。
到了雨夜，殷乐的神色与前六次都完全相同，没有那么平静而是带着忐忑纠结。
“你愿不愿意与我成亲？”杨戬心中激荡，未等她开口便抢先问。
“啊？”殷乐原本低垂的眼眸猛然抬起，怔愕地看着杨戬，才发现他眼中的深情全然不作假。
“殷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告诉我，我与你一同面对，好吗？”杨戬一把搂住殷乐，让她沉浸在自己的怀抱中无法冷静思考。
“杨戬，我的心很乱。”殷乐手忙脚乱地抓住杨戬的腰带。
“我知道。”杨戬按住她的手，轻轻握住。
“我不太懂如何做一个夫君，你好好教我。”他倾身在殷乐唇上落下一个吻，低声在她耳边道。
随后，杨戬直视她，目光温柔又平静，带着深深的爱意。
殷乐从未想过这种场景，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手被杨戬滚烫的手掌包裹住，她脸上不自觉泛起绯色来，点了点头：“好。”
随着殷乐的点头，梦境没有跳转，而是从此刻开始延长了。
杨戬重重松了一口气，眼里心里满是喜悦。不过哪怕殷乐依旧没有选择他，他也不会遗憾，他已经把心意完完整整表达给她，也将永远属于她。
可是以身祭天怎么办呢？殷乐很在意这件事。
杨戬想用人偶替她完成这一场谢罪的戏，但在殷乐的坚持下，她取出自身的一根肋骨放入人偶中，为自己完成商朝王姬的使命，这样也算全了天下大义了。
杨戬劝不动她，只能无奈照做，虽然梦境的疼痛远小于真实肉身的疼痛，但他默默决定复活殷乐以后再也不能让她受伤了。
最后，殷乐和杨戬一同旁观了祭天大典的全程，见人偶替身的商朝王姬“殷乐”被万箭穿心后缓缓倒下后，殷乐眼中含泪，落寞又释然。
杨戬为怀中的她擦去眼泪，心中叹气，我的傻姑娘，你早已真正成全了自己作为商朝王姬的使命了，无需自责。
“我们回昆仑成亲吧。”杨戬摸摸她的头，转移注意力。
“好。”殷乐破涕为笑，羞涩点头。
二人的魂魄一同出了梦境。
现实中，七七四十九日已过。
玉鼎真人用莲花和荷叶为殷乐重塑好了身体，新的身躯灵力十足，跟哪吒的藕身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没有那么坚硬。
殷乐还没有从漫长的梦境醒来，她经历的七次轮回的记忆正在重叠，灵魂和新的□□也需要磨合的时间，所以依然在灵池里温养，杨戬寸步不离守护在旁。
殷郊和小葵在昆仑山下等候多时了，因为不知道师兄的想法，哪吒不敢放殷郊上山，不过每天都飞去山下告诉他殷乐的情况，让他安心。
小葵则带着殷乐的绝笔信先上了昆仑找杨戬，紧张地问：“杨戬大人，王姬她怎么样了？她还好吗？呜呜呜。”边说，眼泪边止不住地下掉。
王姬，身上中了那么多箭，她该多么疼呀。
“你不用担心，很快她就会醒来了。”杨戬将绝笔信放入了怀中。
鲜花盛开的地方，我们以后会去无数次。
一日，殷乐的眼皮动了动，杨戬立刻察觉到了动静，握住她的手，紧张等待。
殷乐的梦境里杨戬的身影占了许多，冷峻的，柔和的，含笑的，充满爱意地，他说爱自己，想与自己成亲？
可是她记忆最深的明明是在镐京祭台上，被万箭穿心的痛苦，虽然杨戬最后赶来了，不过没有赶上。
她想问问杨戬，他真的爱她吗？
好想见杨戬，好想好想好想……
“杨戬！”殷乐惊醒。
“我在。”杨戬连忙扶起她。
等她适应了眼前的光亮，无数个记忆里杨戬和眼前神色焦急的杨戬面容重叠，变得生动起来。
殷乐抱住他，无声哭泣，太久了，她等的太久了。
“没事了，我一直都在。”杨戬紧紧抱着她喃喃道。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真的不会再离开你了。我爱你，殷乐。”他声音颤抖带着细微的湿意。
守护在旁的玉鼎真人和哪吒默默离开，留给殷乐和杨戬独处的空间。
我也爱你，杨戬。
—————本文完结—————
就到这吧，谢谢陪伴！本人第一篇长文，花了太多心血，不过依然感觉自己笔力匮乏，一定要提升文笔了。
【本文立意：爱情不应该是相互牺牲或者委曲求全，而应该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
（作者说：这一开始不对等的感情，看似选择权一直在杨戬的手中。可是凭什么，他想退就退，想拒绝就拒绝，他以为自己有权衡利弊的权力？以为施舍一点爱情殷乐就会感动，可是殷乐不愿意，她就要全天下独一份，全心全意的爱情，不是怜悯不是施舍。
因为殷乐并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她没有执念，也不想要不完美的爱情。她有哥哥有梦想有追求，为什么要追随杨戬的身影？虽然喜欢，但是不够。杨戬虽好，也要两情相悦才行。
心有疑虑便救不回殷乐，所以我要杨戬不是出卖爱情，不是委曲求全用自己的感情做筹码，虚情假意救回殷乐，而是真真正正爱上殷乐，愿意与她相知相守，共享一切。
为什么要写七次轮回，我是这么理解的，杨戬确实一直很喜欢很欣赏殷乐，但并没有爱到抛却一切的程度。他真心想要救殷乐，但不会为了救她而欺骗殷乐的感情。所以就写了一个经过七次轮回，他一遍遍加深对殷乐的爱意，变得刻骨铭心，不可失去。
写着写着就感觉七次轮回死亡是否太虐女主了，这实在不是我本意，想表达的只是殷乐需要有杨戬帮助战胜自己的心魔，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劫难，我还是为了女主好的，为了超脱原身束缚，削骨还父。）
————大概率掉落番外————
婚后的番外我已经写了，但是尺度受限，我觉得发不了，其实我还写了很多乱七八糟脑洞，但跟正文关联不强，算是平行世界的结局吧。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昆仑镜轮回（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