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凤凰泣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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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乐回府清理好一身的狼狈，同时吩咐今日在场的所有人不许将发生的事情说出去。
小葵一直哭啼不止，殷乐心平气和笑着安慰她许久，终于让她放心下来离去休息。
房间里只剩殷乐一人时，她笑容落下，神色茫然地坐在窗边，手握昆仑玉簪望向窗外静默思考。
她当然清楚此事瞒不了许久，但是必须瞒到她亲口告知杨戬她不愿意回昆仑为止，在这之前绝不可以让杨戬听到多余的风声，以免他不能安心回昆仑修炼。
虽然殷乐无法判断杨戬到底对自己有多少私心，但她能确定的是，若是知道自己即将有难，那杨戬必然不会袖手旁观，也不会安心离开镐京回昆仑。
那是她最不想见到的情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杨戬的路就应该在帮助武王伐纣成功，拯救了天下受苦的百姓后，返回昆仑修炼，今后还有漫长而神圣的道路等着他去探索。
那样清冷卓绝的杨戬不该因为自己被牵绊在泥泞中，不该沾染上这道污浊的因果。
尽管想明白了这些，殷乐的心里还是不舍，苦涩地笑了笑。突然意识到或许自己一开始就错了，不该因为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被杨戬拯救，而去仰望去靠近去喜欢一位仙风道骨又纯朴善良的仙人。
虽然这是无法控制的事情，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重来一次她还是会爱上他。
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和杨戬相处的画面，忆起最初那道从天而降救走哥哥又瞬间消失的耀眼白色背影。
随后，他凭空出现，拯救了心如死灰被囚禁在朝歌宫殿中流血等死的自己。在西歧山，他是持三尖两刃刀与敌军对垒，大获全胜英姿惑人的将军。
落日时分在河边偶遇打坐的杨戬，火云洞求药回来变成小鸟看望的杨戬，穿云关庆功宴醉酒后眼神迷离被亲也不躲避的杨戬，悬崖下寸步不离细心守护的杨戬。
送了一整个院子鲜花的杨戬，陪伴见证父王之死的杨戬，乞巧节温暖体贴送手帕的杨戬，义诊时发怒对凡人动用法术的杨戬，还有生辰夜送簪子问自己愿不愿意与他回昆仑的杨戬。
这些画面在殷乐的脑海中一一浮现，让她无法忘怀与杨戬共度的每一个瞬间。
原来在自己这两年的时光里，已经满是杨戬的身影。思考到最后，殷乐心里的苦涩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令人安心的甜蜜。
也许杨戬是上天给自己最好的馈赠，也许自己的生命早该消逝在两年前朝歌暗无天日的宫殿。
因为遇到了杨戬，她才体会到人生的种种快乐和意义，见识天地之大，明白自身的价值。她本就可以成为一个对天下有价值的人，而不是空空地拥有一个王姬的头衔。
她想，如果有来生，她想只做自己，没有拘束，没有责任，没有亲情的捆绑。但是此生她背负的命运实在沉重了些，她放不下，也做不到顶着前商朝王姬的身份跟杨戬一走了之。
她和那个残暴自私的父王不一样，她光明磊落，有自己的信仰，死也要死的堂堂正正，像她的母亲那样，也像她的哥哥曾经那样，她不会愧对自己的另一半血脉。
想明白了这些，殷乐心里依然不好过，一字一句写下一封给杨戬的信后，坐在房间里三日里不吃不喝，直到与杨戬在殷府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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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清晨，杨戬本想在相府静静等到下午再去找殷乐，却临时收到武王的调令，请求他清除镐京周边的出现一小批叛军，他给殷乐送去纸鹤约她傍晚时分在殷府前相见。
更不凑巧是下午开始下大雨，一直下到天黑，杨戬才风驰电掣水遁赶到殷府，一见到在门前等了许久的殷乐，他连忙把手里的三尖两刃刀藏到身后。
寒风萧瑟，殷乐却穿得单薄，杨戬下意识担忧地问她冷不冷，并解释自己为何来得太晚。
殷乐浅笑望他，静静听着，淅沥的雨声都成为背景，最后只听杨戬沉稳里带着紧张的声音问：
“你愿意与我回昆仑吗？”他清俊的眼眸里满是期待。
殷乐看着他的眉眼出神，许久没有回应，杨戬微微颤抖的双手不安地握紧刀柄。
殷乐终于下定决心，深呼一口气，抱紧双臂冷静道：“杨戬，我考虑好了，我不愿与你回昆仑。”
听到这个答案，杨戬还是刹那间瞳孔骤缩，甚至连平日里得心应手的避雨咒也忘了施展。
密集的雨丝毫无遮挡地洒落，湿透了他的衣衫，顺着眉梢滑落，打湿了长长的睫毛，汇成细小的水珠挂在那里。
杨戬以为自己能安然接受这个结果，却还是没忍住失了态，他眼中的光芒暗淡，低垂下眼帘，声音略显颤抖地缓缓问道：
“你当真不愿意与我回昆仑？”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走？”
“你说你羡慕修仙。”
“杨戬，我不想修仙了。”
“为什么？”
……
“修仙有什么好？又不能成亲，又没有好吃的好玩的，我还是想留在人间快活。”
“你想成亲？”
“对啊，我当然想成亲了，我要嫁个玉树临风温润如玉的公子，再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一个像我一个像他，嘿嘿。”
……
“你，喜欢这样的生活？”
“嗯，我很喜欢。”
“所以，杨戬，你走吧。回昆仑山上，成仙去吧。”
“真的吗？”
“再见了，杨戬。”
……
殷乐突如其来的决绝击退了杨戬，他顿时哑口无言，因为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深知，自己无法娶殷乐也给不了她孩子，原来这才是殷乐的心之所向。
自己实在太过天真，以为只要成为亲近的师兄妹，便能日日相伴。
然而，世间还有比师兄妹更亲密的身份——恋人与夫妻，那却是他不敢触碰的底线。面对这份情感，他退缩了，失败了，认命了。
在离别之际，他只能最后一次拥抱殷乐，将她的温暖与气息永远留在心中。从今往后，仙凡殊途，他们将各自追寻自己的向往，各自安好，各自欢喜。
“要多吃点饭，不要挑食。”
杨戬心事重重地告别了殷乐，独自在街头徘徊了许久。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决定前往武王府寻找殷郊和姬发。
他们是殷乐在世上最亲近的人了，他希望自己不在凡间的日子，他们能好好照顾殷乐。
当然他并非打算从此不下昆仑，永远离开殷乐，只是他需要一段时间来释怀这段情感，让内心恢复平静。修心即是修行，他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
在离开前，他安排好了诸多事务。最后，他站在殷乐的院子外，凝视着那扇紧闭的窗扉，心中充满了不舍与眷恋。他伫立了半夜，直到天明，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然而，他从未料到，再见，便已是天人永隔。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凤凰泣血
